第三章 您是不是有帕金森呀
不湊巧的是,沈辭結完賬又遇見了他。
超市裡溫度不低,男人將休閑外套脫下來搭在了手上,裡面穿的黑襯衫好像是個國際名牌,恰到好處的剪裁襯得他寬腰窄臀的好身材一覽無餘,他身姿筆挺地走著,什麼也沒買,手裡只拿著一盒魚罐頭。沈辭目光暗了暗,看到魚罐頭她心中又是一陣窩火,於是悄悄尾隨在了男人身後。
超市的玻璃門要自己推開,男人走到門前,下意識抬起空著的一隻手去推門,奇怪的是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推不開,並且那隻握住門把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跟在他身後的沈辭知道自己機會來了,趕忙壞笑著湊了上去。
啪。
一隻白皙纖長的手突然拍上了玻璃門,緊接著若有似無的馨香從身後傳來:「哎呀,您是不是有帕金森啊,一個大男人怎麼手抖到連門都推不開?」
男人認出了玻璃門上的那隻手,於是回頭看沈辭,他的口罩已經拿掉了,這次沈辭看到了他臉上好整以暇的微笑。一瞬間沈辭有種做壞事被拆穿的赤裸感,她趕忙錯開視線,推門走了出去。
「謝謝。」
男人清冷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真誠,背對著他,沈辭有些窘迫。本來想嘲笑他的,他怎麼態度和剛剛不一樣了!
「我......不用謝,幫助弱勢群體,人人有責。」沈辭用帶著同情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然後一把奪下他的罐頭拿在手裡,「這個太重,我幫你拿著個就好,畢竟你是病人。」
說完,沈辭拿著罐頭,頭也不回地向停車場走去。男人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去了,只是他再看沈辭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戒備和審視,甚至猜測沈辭的出現是不是另有目的。
沈辭拿著罐頭走回車前,打開車門一把將罐頭扔了進去,接著回身掏出一張五十塊的鈔票塞給了男人。
「拿著吧,不用找了。看在你是弱勢群體的份上,你剛剛說的話我就不計較了,可是這罐頭是我先看到的,你要是想買,自己再去拿吧!」
男人將視線停留在鈔票上足有好幾秒,接著緩緩開口:「你這樣,就像是在打發乞丐。」
「怎麼會?我絕沒有那個意思......」地下車庫駛入一輛黑色的車,帶起的冷風吹翻了男人額前的劉海,對上他冷銳的目光,沈辭有些害怕地錯開了視線,她悄悄向自己的車子移了移,「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想多了。」
「你這是明搶。」
啪——
車門被大力關上,男人粗壯的手臂按在了車窗玻璃上,他將沈辭牢牢箍在了自己懷中,低下頭冷冷打量她。
沈辭嚇得聲音有些發抖,她這才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麼一定要招惹這個奇怪男人,「我要是明搶,你現在就是在性騷擾你知不知道!你還不快放開我!」
男人因為沈辭的話一下子表情豐富起來,他不屑地放開沈辭,簡單整理襯衫后冷笑著說:「你大概是第一個說這話的女人。」
「您還真是自信!」
沈辭見男人放開了自己,趕忙回身拉開車門逃了進去,等門落鎖的聲音響起后她緊繃的身體才敢放鬆下來。
真是的,她剛剛一定是被氣昏了頭,幹嘛非要和這個人過不去呢?
沈辭發動了車子,見男人還沒離開,於是將車窗調出一道小縫,底氣不足地解釋說:「我搶你罐頭是不對,不過你也要為剛剛說的話道歉......我們兩清了!」
說完,沈辭深吸一口氣,飛快地把車子開走了。魚罐頭像塊燙手的山芋一樣躺在副駕駛上,沈辭停車時看見它有些想哭,今晚她幹了太多不理智的事情,但願別再遇見那個男人了......
看著沈辭一溜煙逃走的背影,男人雙手環胸,抿起嘴唇不知在想什麼。剛剛開進車庫的黑色跑車這時又駛回了男人身前,車窗被人落下,一個戲謔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哎呦呦,這一股戀愛的酸臭味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二哥你有在地下車庫打情罵俏的愛好?」
楚煜白抬手看了看錶,冷冷對他說:「你晚了半小時。」
許子期根本不接茬,替他打開副駕車門后,更加放肆調侃說:「剛才那妞兒不錯啊,這五十塊錢是老版的幣嗎?現在市場上難找了,是不是她給你的定情信物啊?」
剛才他來的時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兩人都親熱地抱在一塊了,絕對有問題!
楚煜白不緊不慢地上了車,淡淡掃了一眼懷中的鈔票,而後目光才落到許子期身上:「你現在可真是忙,天天幾百億的大單子要談是不是?」他的尾音微微上揚,聽得許子期有些頭皮發麻,趕忙搖頭解釋。
「我哪有這麼多生意啊,這不是堵車才來晚的嘛,誰能想到你會來這種地方,堵車,堵車......」許子期乾笑一聲,趕忙發動了車子。
「二哥你現在就住在那小酒店嗎?安全嗎?」
楚煜白一邊揉著左手的傷處,一邊回他:「放心。」
等紅燈時,許子期不忘爭分奪秒地對著後視鏡理自己那一頭灰色的短髮,他五官精緻,灰色的頭髮能讓整個人精神又帥氣,是再合適不過的顏色。夜風帶著幾根捲曲的頭髮飄過楚煜白眼前,楚煜白蹙了蹙眉。
「你能不能染個正常人的顏色?」
許子期白了他一眼,默默發動了車子。
他二哥的審美大概還停留在人人應該裹大棉襖,理小平頭的年代,真是老土!
喬念頂著一身初秋的寒意來到陸琛公寓,簡單熬好了排骨粥之後給他送進了房去。
「你是不是想餓死我?」從沈辭進門的那刻,陸琛對她就沒有好臉色,沈辭強忍著怒意將粥端進了卧室。
「過來。」陸琛雙手放平半躺在床上,腿上支了個小桌子,他朝沈辭揚了揚下巴,「你喂我吃。」
沈辭站著不動,邊擦手邊譏笑道:「您這是腎病轉移到手上了?飯已做好,愛吃不吃。」
說完,她丟下毛巾轉身欲離去。
啪—
熱騰騰的粥被盡數潑在了沈辭腳下,飛濺起的米粒打上了沈辭的腳背,疼痛感讓她眼皮一跳,表情微變,「怎麼,耍脾氣?」
沈辭並沒有生氣得大聲喊叫,只是目光中滲出了絲絲冷意。
「沈辭......」陸琛掀開被子一步步朝她逼來,沈辭下意識後退,二人來到了客廳,「你敢這麼對我,信不信我抽死你?」
且不說沈辭是不是他的妻子,從小到大連陌生人也不敢用這種語氣對他陸琛說話,沈辭算個什麼東西,她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