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白鶴

前方？

銀輝這一刻看到的，卻不只是前方。

還有腳下，清澈，清澈如明鏡的湖水。

清澈的將他自身的容顏，都清晰的倒映在了自己的面前。

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他嗎？

銀髮的長發？

這似乎在很多的影響中，他最為明顯的特徵。

那麼除此之外呢？

冷漠的，令人心生畏懼的面容？

這也算是他的另外一個特點。

冷漠。

除此之外呢，銀白的長刀，還是方天畫戟？

不，他的手中現在什麼也沒有，甚至於，沒有身著戰神的鎧甲。

所以，其實他現在，除了以上兩點，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也就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了吧。

那麼，其實他也就是一個普通的戰士。

甚至於，普通的男人而已。

但這個男人，不知道為什麼，越看，銀輝卻突然，越是覺得陌生吧。

這就是他嗎？

原來，這就是他？

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就是他？

這其實，反而是令他非常震驚的。

因為，就連他也沒有注意到過，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化這麼大了。

由從前的銀髮少年，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成為了銀髮的戰士，嗎？

這可真是……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他，一個普普通通的他，為什麼，竟然遇到這麼多的事情呢。

而且，還經歷了這麼匪夷所思的命運。

這一瞬間，銀輝再度搖頭，可隨後，卻又猛然停了下來。

他注視著湖水中的身影，最終還是將目光收了回來。

因為，他總是覺得，缺少了點什麼吧。

一個人的身影，難道不是顯得有些孤單嗎？

更加重要的是，曾經，他還記得上一次在湖水中看到他的容顏時，明明不止是他一個人。

無論是上一次，還是上上一次，都是這樣。

因而，他的身邊，這一刻其實是少了兩個身影吧。

是的，是少了兩個。

不是那兩個，而是，非常抱歉的是。

這一次，正是前面的那兩個吧。

他已經沒有選擇。

或者說，在這支獨木橋上，他已經有了選擇的樣子。

所以，他下定了決心，然後開始獨行。

他踏出了腳步。

「啊……」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他的身軀，反而開始搖晃了起來。

失去了平衡之後，差點就掉進了水裡。

雖然，也只是差點。

「輝！」

這個時候，銀輝身後的日影已經發出了驚呼。

但銀輝這個時候的驚訝，可能有些心驚膽戰，反而沒有日影那麼強烈。

他更加驚訝的，反而是他突然間失衡的身體。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但這個時候，他卻可以感覺到，有一種本能，正在逐漸的出現。

以至於，令他下意識的，不自覺的，再度注視向了前方。

這個時候，他才算是猛然驚覺吧。

在前方，可不止是有著她們。

正如同，那個時候日影說的一樣。

除了雪月和炎舞，還有夜麟和水瀾，這才是關鍵。

那麼這一刻，如果姑且不說夜麟，至少水瀾，他的存在是他無法忽視的。

這正是他這一刻的心跳開始急促不止的原因。

她就在前方，他如何可以平靜下來？

即使他可以，但不代表「他」也可能。

一個人的本能，才是可以說明一切，而表層意識，反而無法代表什麼。

這足以說明，他的情感，有多麼的，情真意切了。

只是卻不知道這種事情，有沒有幸能夠被對方看到的話。

銀髮的戰士，他在這一刻，卻是明白觸犯了大忌。

他這一刻，前進的目的可並不單純。

或者是，並不清晰。

表層意識，可能有的時候，也代表了主觀意識。

但即使如此，本能也是不可被忽略的。

又或者，銀髮的戰士，應該如何控制自己的本能呢？

換而言之，他真的需要放棄嗎？

在這一刻，在這個獨木橋面前。

可如果不放棄，是無法繼續前進的吧。

這一點，剛才的提醒似乎已經告訴了他。

可即使如此，即使如此，他便可以放棄嗎？

「……」

不，他不能放棄！

銀髮的戰士，如此堅持。

他沒有服輸，所以他繼續前進，只是也就在這個時候。

日影的驚呼聲，再度發出。

「啊！」

這一次，她沒有來得及說出來什麼。

「噗通！」

可什麼東西掉入湖水中的聲音卻已經發出。

再一看去。

湖面上卻是果然沒有了銀輝的身影。

這無疑是令人震驚的。

甚至於，就連前方，遠處的某些目光也不禁動容。

當然，也只是略微動容罷了。

這點程度，還不足以傷及他的根本。

銀輝雖然不用游泳，但也是「S」級戰士實力的人物了。

即使是「R」級的戰士，也不至於被水面直接淹死的。

他對於身體的控制，還不是一無是處。

因而，這一刻，其實更加令人在意的，還是接下來的寂靜吧。

「……」

這一刻，除了剛才的落水聲之外，至少這一刻，銀輝的耳邊，正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的。

包括他的心裡，都是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的黑色瞳孔之中，這個時候緩緩出現了天穹上方飄飛著的飛雪。

或許也是因為飛雪的緣故，他這一刻根本看不到天空上方的黑紅火焰以及雪月。

再加上湖水的冰涼，以及在天空飛舞著的白鶴。

以及隨處可見的飛雪，這些都令銀輝一瞬間，如同魂飛天外一般。

湖水無疑是冰冷的，但這一刻，銀輝卻感受不到冰冷。

他感受到的冰冷，可能更多的還是來自於其他的地方。

只是即使如此，就在當他的眼睛就要緩緩閉上的時候。

也就在這個時候，飛雪之中。

無盡的飛雪之中，依稀模糊出現的身影，這個時候，才令銀輝恍然醒悟。

甚至於，在他的耳邊，依稀響起了一種聲音一般。

睡吧。

睡一會兒，也沒有關係的。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銀髮的戰士，漂浮於湖水表面的身體卻猛然向著前方伸出手來。

他想要抓住什麼。

他這一刻，正是想要抓住什麼，只是這個時候，他卻什麼都沒有抓住。

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抓住。

他其實，明明並不想睡吧。

他也並不困，他不想睡，如果可以的話，他明明，更加願意，抓住的是她，她的手。

可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

最後，銀髮的戰士，正是帶著這樣的疑惑，以一副落湯雞的樣子爬上了獨木橋的時候。

這個時候，他不知不覺之後，隨著剛才湖水的漂流，已經來到了獨木橋的中間位置。

他怕了上來，顯得有些艱難，卻艱難的爬了上來。

這一次，他沒有繼續前進，接下來，是這樣的。

即使落入湖水之中，不會死亡，但以這樣的方式過去，也顯得沒有什麼意義吧。

他一時之間，似乎陷入了深思，雖然也並沒有思考多久的樣子。

選擇。

這是令銀輝，最為難以抉擇的事情。

他沒有選擇，卻為什麼，還要讓他選擇？

因而，當他甚至於，越過了獨木橋盡頭的小屋，甚至於，將目光放在更遠處。

湖水之中，小島身後的方向的時候。

這個時候，銀髮的戰士，可能這才真正察覺到了這種惡意。

也瞬間明白了這一切。

原來，他這一刻面臨的是這樣的選擇嗎？

又或者，他這一刻，真的有選擇嗎？

「呼……」

沒有答案。

只是接下來，銀髮的戰士卻沒有猶豫，他靜下了心神。

然後反而一個人就這麼直直的順著獨木橋走了過去。

彷彿，他的心中再無牽挂。

是的，其實他的心中，根本什麼也沒有吧。

無論是什麼。

又或者，換而言之，如果是面前的三個人，三個選擇的話。

那麼如果全部都選，不就正好平衡了嗎？

雖然，這樣的結果，永遠不可能出現的樣子。

可結果是結果，選擇，則是選擇。

這才是關鍵的，他的態度，才是最為重要的。

他或許到了現在，也不知道這獨木橋到底意味著什麼。

他只有一條路？

還是其他的什麼。

但他卻知道，他的選擇，他的態度。

他知道了這一點，已經無需在顧及什麼。

獨木橋上，他就已經不可能失衡倒下去。

因而，就這樣。

在日影的遠遠注視之下，銀髮的戰士，竟然就這麼一個人從獨木橋上走了過去。

直到他到達了對岸的小湖為止。

而在踏上小湖的第一瞬間，銀輝便是已經回頭向著日影這邊招手。

示意他並沒有事。

這似乎是勝利的招手，也是銀輝頗為鬆了口氣的時候。

可接下來，他所面臨的卻遠遠沒有這麼樂觀。

日影也在向著他這邊微笑，只不過，不同的卻是，就在這個時候，更加令他驚訝的則是。

就在日影微笑的同時，日影的身後，這個時候反而落下的一隻白鶴。

那是身形相當巨大的白鶴，甚至於，不免令人猜想，可以帶著人飛的程度。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更加令銀輝驚訝的事情，反而正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因為，白鶴，那隻白鶴。

那些在天空中飛翔著的白鶴，竟然真的可以帶著人飛吧。

正如同，這一刻銀輝親眼所見，日影竟然真的騎著白鶴從遠處飛過了湖面，然後從天而降。

那才真是令銀輝，一時說不出話來的。

雖然這個時候，其實就連日影看到了銀輝，也是一陣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