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刀語
鮮血從冰冷的手掌滴落，落在了漆黑的鎖鏈上，又從鎖鏈滑落滴在了銀白的刀身上面。
「如果還想救舞的話，離開這裡，立刻。」
從妖刀中再度傳來雪月的話語，隨後她又道。
「別傻了，我是不會有事的。」
這是雪月對銀輝的忠告，他不可能打贏村雨，在這裡繼續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你說過會回來……啊……」
刺眼的電芒再一次在血紅的刀刃中炸裂，刺入銀輝右手手掌中心的利刃通體都散發著刺眼的紅色電芒，從手掌的傷口處更是不斷傳來鑽心的痛楚！
「我再也不會……」
冰冷的聲音響徹在寂靜的閣樓中，遠處村雨則面露冷笑緩緩抬起了手！
「轟！」
巨大的震響聲中銀輝和雪月上方的房頂轟然坍塌，轟落下來的無數碎屑石木將一人一刀的身影盡數淹沒！
「讓你離開……」
男人的話語並沒有停止，在村雨戲虐的笑聲中，漠然的聲音還在黑暗中迴響著。
沒有了樓頂，整個樓閣突然顯得額外空曠，緋紅的月芒徑直照射進來，與村雨那邊的光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下一刻，呼嘯的風聲再度打破了寂靜。
紅芒穿過碎石以極快的速度射向村雨，而村雨則冷笑著順手接過了向他飛來的致命利刃，並且同時再次向前方衝去！
與此同時，前方轟鳴之聲再度炸響，坍塌的石木堆瞬間炸裂，銀白光輝猛然自黑暗中亮起，在疾走中瘋狂的湧向村雨！
「啊！」
狂風暴雨一般急驟的斬擊連續不斷的揮砍向村雨，憤怒令銀輝幾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是的，就是這樣，看看啊，這就是靈侍的真正模樣，這就是那些混蛋的真面目！」
村雨在狂笑著，格擋，後退，側轉，突刺，揮斬，后跳，手中血紅太刀不厭其煩且遊刃有餘的應對著銀輝的進攻，對他來說，這意外而又意料之中的事情，銀輝在村雨遇到過的靈侍中並不算強，只不過是他和他們有些不同罷了，但也只是有些，對村雨而言。
靈侍的本質都是一樣的。
銀白的光輝不斷在銀輝身體里浮現，普通的物理和魔法傷害不可能真正傷到靈侍，最多令其喪失戰鬥力，但這些「神鬼」化的「光輝」，才是靈侍真正的生命「靈」的所在，當光輝完全消失，也就是靈侍完全消失的時候。
所以村雨在格擋的同時也在不斷找機會反擊，對於他而言這只是一場已經顯得有些無趣的鬧劇罷了。
那麼當他厭煩的時候，也就是戰鬥結束的時候！
刀鋒之間的鋒鳴不絕於耳，銀輝連續的追擊已經將村雨逼到了角落，即使他的右手，背部都受到了外傷，可這些不是最重要的，現在傷口不會對銀輝產生影響，真正令銀輝感到吃驚的是，以往幾乎可粉粹一切的「神鬼之力」對於面前的村雨卻沒有任何作用！
「小子，已經結束了！」
冰冷的血紅刀鋒猛然急速斬來，快的銀輝甚至都看不見其任何軌跡，黑色太刀下意識的以最快速度回防格擋！
「咔！」
只是這一次連黑色太刀都被那一擊一同斬斷，血紅刀鋒斬斷了黑色太刀徑直砍在銀輝的胸口！
「啊……」
驚心動魄的痛呼聲呼之而出！
如同打開了某個宣洩口，從銀輝胸前裂開的傷口中更加耀眼的璀璨銀白光輝洶湧而出，盡數飄散向空中然後被村雨吸收！
「嘿嘿嘿嘿……」
看到這一幕村雨反而發出了更為喪心病狂的笑聲，他眼中的紅光格外的刺眼！
刀沒了……
觸及臉頰的冰涼，隨後點點滴滴從天空落下的，是雨滴。
天空開始下起了蒙蒙的細雨，現在的鬼域是個多雨的季節。
水瀾緩緩抬頭望向前方的閣樓，龍捲風不知何時已經散了，樓閣似乎也已經破損，裂開的缺口中有星星點點的光輝飄向夜空，盡數消散。
看來她真的等下要去見那個銀髮男人了吧。
雖然心中已經這麼想，但水瀾的面上卻沒有任何悲傷的神色，她反而讓目光再度回到面前的敵人身上。
她所面對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完。
無論是四周潛藏著的妖獸，還是此刻面色不善的雲樂和雲歌兄弟兩人，都說明水瀾現在的狀況非常不妙。
身周幾乎儘是妖獸殘肢斷臂的屍體，放眼望去，同行的殺手和駐守白書院的士兵大多同歸於盡，剩餘的幾人也被她解決掉，也就是說現在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血漬令美麗的容顏不再那麼清晰，但從中透出的冰冷卻沒有絲毫減弱，包裹住全身的黑色皮甲現在已經多了隨處可見的血紅，大大小小的傷口也給完整的皮甲帶來了各種不同程度的缺損，唯有那黑色的方天畫戟完好無損！
「呼……這個女人……還真是難纏啊……」
雲樂當先喘著粗氣道，水瀾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他原本以為憑藉兩兄弟聯手應該可以很輕鬆就結束戰鬥，然而這個女人的恐怖大大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她可能甚至不是雲樂的對手，但卻也不會落下風，即使這兄弟二人聯手，一加一也不一定就等於二。
打到現在，雖然三人各有勝負，水瀾卻始終沒有被兩人完全擊潰，反倒是雲樂自己的體力可能會跟不上。
「作為女性而言，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戰士，但也到此為止了。」
不同於雲樂，雲歌同樣面色不太好，由於這看守雪月的原因，這次的作戰沒有村雨參與，導致他原本對戰水瀾的優勢蕩然無存，這令他這一戰中深刻體會到了這位女戰士武力的強大。
可現在，銀輝與村雨那邊的戰鬥已經進入尾聲，那麼他和雲樂再施加一下壓力殺掉水瀾是遲早的事情。
到此為止了？
到此為止了吧……
沒有回答，但水瀾卻再度揮動方天畫戟，做出了迎擊的架勢！
生死之戰一觸即發，但就在這時，途生的異象令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大地以及整個空間在顫抖，無數鬼魂在嚎叫，夜空中有一道白色光柱衝天而起，彷彿將天都捅了個窟窿，而光柱的地點正是隔壁的黑書院！
「成功了……詩織……很快……我們就可以見面了……」
蒼老的聲音從黑書院中傳出，伴隨著的還有女子掩飾不住的嬌笑聲。
「是呢，我們成功了。」
雖然不知道兩人再說什麼，但似乎對銀輝和水瀾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遠處的白色光柱散發出的衝天的妖氣，純白色的光芒中不斷有無面的幽魂飛出，整個天守閣瞬間被滔天的鬼氣和妖氣侵佔！
「鎮妖令破除了嗎？」
注視著黑書院，雲樂獃獃道，他似乎也沒料到這件事情竟然真的可以達成。
「媽媽……」
不止是雲樂，兄弟兩人的狀態此刻都很反常，雲歌更是嘴裡艱難的說出這兩個字。
「媽媽？」
水瀾也面露疑惑，他們只調查到了雲家想要和妖族解開「千面」的秘密，但具體原因卻並不清楚。
白色的光柱倒映在深紅色的雙眸之中，村雨的目光同樣背著異象吸引。
「哦……哦……時辰到了……我們的事情等下在解決。」
將身上還插著紅色刀刃的銀輝從手上扔出去，村雨轉而直接走向了妖刀雪月所在的方向。
「雪月女士……接下來是我們要談的事情了……」
村雨來到了雪月面前，就如同一個儒雅的紳士一般。
「我們之間沒有可談的話題。」
「那還真是惋惜，也就是還不肯答應嗎？」
並不驚訝雪月的答案，村雨似乎早已想到。
「雖然曾經被下過不準動你的命令，不過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村雨帶著白色手套的雙手緩緩放在了面前的石台上。
剛才這裡雖然整個房梁都坍塌下來，禁錮著雪月的四個石像和中間的祭壇石台卻保存完好。
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緩緩響起。
「所以我還是決定殺了你……用這五魂鎖徹底抹殺掉你在妖刀中的存在。」
就在村雨話說完的同時，他的雙手猛然散發出刺眼的幽綠光芒，妖刀雪月所在的整個石台周身的刻印瞬間被激活，連帶著四條鎖鏈，鎖鏈連接著的四座石像的表面也亮起幽綠色的符文光芒來！
整個法陣在村雨的激活下完全運轉起來，先前的暗紅電芒彷彿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斥著恐怖腐蝕氣息的神秘力量！
「看來你早有準備，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村雨恐怕早就動了殺死雪月的念頭，因為他雖然不了解雪月，但有感覺，這個女人一定不會屈服。
「作為補償，我就讓你死的明白。」
雙手離開石台，村雨的目光再度回到白色光柱的方向。
「千面，妖刀，玉，那個女人賜予妖族的三大秘寶將再次齊聚，再加上我，紅小姐會成為這個世界最頂端的強者，她的夙願也最終得以實現。」
五魂鎖上的幽綠光芒更加耀眼，只是村雨卻似乎已經不在關心。
「了不起的計劃，只是單純的為了紅？」
「天衣無縫，完美至極，只有紅小姐可以接受我的這份禮物。」
白色光柱宛如從天際降下的一道曙光，那曙光之中正是有著即將成為村雨主人的「紅」。
對村雨而言，這才是他的希望吧。
「沒想到刀魂也會動情。」雪月彷彿在自嘲著，夜色中響起了她幽冷的聲音。
「可你又知道她的夙願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