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合乎神明

面如黑鍋的姜無士轉身就要走，去血拚，死掉一位仙人，血仇難解，如果不把劉來深打出個好歹來，大族威嚴何存？

可這時候卻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姜無士被攔住了。

「姜兄留步，你去找劉來深，贏了也是半死，這世間可不只你們兩家大族，其他人虎視眈眈，一旦沒有你鎮壓族運，少不得被蠶食的命運，你族人眾多，要三思而行。」

南凡生不卑不亢，腰桿筆直，兩眼內似有物萌動，依稀可見日月星辰。

姜無士聞聲止步，回身道：「你有什麼辦法？」

他並沒有生多大的氣，拳術將成神靈，必定修養超絕，可以控制自己的心情，他只是身不由己，必須表態，因為有族人磕頭，這個時候不管心裡氣不氣，你就該怒，就該找去回場子，因為你的身份在這裡擺著。

人生在世，大多演戲。

「你不服我，如何調解？」南凡生笑意盈盈。

「憑什麼服你？」即使尚天歌就在一邊看著，姜無士也敢頂上嘴，不服就是不服，你可以殺人，卻不能改變人心。

「不如我將你鎮壓了，再把劉來深尋來，一併打個半死，讓你倆同病相憐，惺惺相惜，都做死狗。我再把你們有恩怨的弟子殺個乾淨，誰刺殺了誰，誰下的狠手，誰奪了生意，我都知道，殺了就是。血仇不難解，唯死而已。你們兩家人恩怨重重，門人弟子怨念深重，一般人怕沾染這些怨氣，不敢出面，我卻不怕。」

「你敢！」姜無士瞪眼，卻一下子心虛了，這南凡生可不是善茬，一代狠人，瘋子一般的人物，這次天下武會就是為了成就他，讓他打出無敵風采，一鼓作氣成就神靈。

打誰？

就是打他們這些大教門閥的老祖。

「你心虛了，心氣一弱，本就不是我的對手，這下更成了面瓜，打你無趣。不如把劉來深喊來，你們倆一起上，併肩子作戰，把臂話山河，那就是同袍，心理不一樣了，血仇可解。」

「瘋子！」姜無士腦子裡只有這個詞，這南凡生已瘋魔了，要想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拳術已到了那個點，卻遲遲不能突破，所以性格變極端，行事瘋癲，不成神，便是塵。

他們姜家和劉家，紛爭太多了，找誰調解都要擔上大恩怨，討不到好，反而得罪人。

那可是兩個帝都大族，怨念業障不是人能承受的，南凡生卻不懼這些，你們都怨我也好，都罵我也罷，那又如何？

打得你們成了死狗，一輩子抬不起頭，你能拿我如何？

至於往後，我徒弟張武能碾壓你們，子子孫孫能碾壓你們，形意門世世代代永垂不朽，你們有怨念又怎樣？

給我憋著！

「劉來深已在路上。」南凡生神神叨叨的講了一句，不知用的什麼法子，竟能無聲無息之間把人喊來。

姜無士無語了，這霸氣，這武人風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尚天歌不知什麼時候，已走了，在場之人完全沒有發覺，這些武林糾紛就如小孩子過家家，不如神靈的眼，他的高度，不在人間。

劉來深是個糟老頭子，享年一百二十歲，眉須花白，一身補納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老乞丐。

「這就是尚無敵的住所了。」簡單的瓦房，與周圍的環境如出一轍，絲毫沒有突顯地位，也沒有什麼風水格局，大隱於世。

劉來深沒有貿然進入，儘管他心有所感，被氣機感應吸引過來，卻曉得規矩。

武人見面，尤其對長輩，必要先下拜帖，得到准許才能進入。

尚天歌地位太高，見人高一輩，連他這120歲的老神仙，見人家也得稱呼祖師，哪敢擅闖。

不過感應到尚天歌不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翻牆而入就是。

可就在他動的時候，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院里的姜無士曉得他來了，直接運轉神虎術，發動神覺神能，好似天上主殺伐的白虎星覺醒，一道光柱灌入腦頂，人就變了。

轟隆！

方圓千米之內的武人只覺天空一亮，晴天雷霆。

劉來深卻出乎意料，動作變化，裝作一躍引誘敵人，卻沒有翻牆，而是躲在牆外角落裡，老奸巨猾。

敢把尚無敵家的牆壁轟塌，褻瀆神靈威嚴，都不用我欺負你，死定了！

姜無士終究還是單純了一些，沒想那麼多，抬手一式「金道殺手」，要轟牆埋人。

卻在這個時候，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所有拳意與勁力消於無形。

「嗯？怎麼可能？」這種無聲無息的靠近，是姜無士無法想像的，將成神靈的人物一念無所不知，他怎麼會被人如此輕易接近而不知，這不就把小命交在人家手裡了么？

想也不想，完全的本能反應，高手身體敏感，心靈敏銳，就算和普通人都會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更別說南凡生，這是生命的威脅，直接下殺手。

「虎……」一聲悠長的虎嘯，拳法兇殘毒辣，肢體拐成詭異的形態，尾巴骨好像長出了虎尾，直向後一甩，抽得空氣爆炸，「啪」一下，仿若來自地獄的暗鳴。

面對同樣將成神靈的人物，短兵相接，南凡生不敢大意，飛身就退，同時眼裡日月一轉，顛倒乾坤，地磁倒轉，星象隱於星空。

「嗯？」這下姜無士更加吃驚。

因為他發覺身上那股來自宇宙星辰的加持力，還有自己練出來的拳意，竟被不知名的東西壓制了，就如使劍的高手，突然間手裡的長劍不翼而飛，那種感覺，好似正在搖床的夫妻，突然間來了電話，一下子興緻缺缺，身心膈應得很。

連連後退，保持距離。

過了兩招，姜無士都不曉得動手之人是誰，這院里，除了南凡生就是尚天歌，可奇怪的是，他沒看見就算了，竟連感應都無用，六識蒙塵。

努力睜眼看人，這是最直接的方法，但在這一刻，好似老眼昏花了，得了白內障，視線模糊，鼻子不通，耳朵不靈。

姜無士明白，這不是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而是對手太厲害，以心靈大道對自己的精神意識進行了攻擊，模糊六識，讓自己產生幻覺。

宛如看別人打拳，拳術高手有意境，一舉一動排山倒海，你會覺得置身於海浪之中，風雨飄搖，隨時可能顛覆，這是拳術，更是人之氣象，心之鬼神。

把將成神靈的人物，無意間擊得六識模糊，精神錯亂，這幾乎是神靈的手段了，簡直難以想象。

神之又神，玄之又玄，此人的心靈之道，合乎神明，拳法垂象而無為，法法無法而神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