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字祝願
「你是誰？」我側身躲過他，問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亂叫一聲，又向我撲來，這裡光線極暗，我一不留神躲得慢了一點，被他抓住了手。
他的手粗糙不平，還有一股冰涼之感滲入我的手臂，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下意識一甩，竟輕易甩開他的手，同時一腳踢了過去，只聽噼里啪啦一陣響，後面堆放的桌椅失去了平衡，把他埋了進去。
一陣灰塵煙霧升起，嗆得我鼻子堵塞，咳嗽起來。
「有為，快出來！」大頭聽見聲音，對我喊道。
那風衣怪人出乎意料的弱，不過看不清的情況對我來說太不利，我立刻往門外跑去。
我和大頭跑到外面，大頭急忙問道：「你剛才怎麼回事？」
我將剛才發生的事一說，他回頭看向裡面，警惕道：「有可能是『公司』的人，你確定只有他一個嗎？」
我搖搖頭，不太確定，他沉吟一聲，「你說他力氣很小，我懷疑他是這裡的研究員，你在這等著，我進去把他拖出來。」
文件櫃里沒有東西，剛才嗆得我差點流淚的大股灰塵說明這裡很久沒有人來了，那個怪人的確非常可疑。我想了想，決定跟大頭一起進去，起碼有個照應。
我熟悉那個角落的位置，走在前面給大頭帶路，剛進去沒多久，身後一股大力襲來，我被直接撞倒在地，身後是大頭驚怒的聲音：「****你大爺！」
我一聽不好，向前翻去，轉身一看，一個男人騎在大頭身上，雙手死死鉗住他的脖子，大頭哼哧著又推又打，這人都硬生生地挨住，手卻毫不放鬆。
他想要大頭死！
我憤怒地撲過去，不過有一個黑影卻比我更快一步，把那男人撞得一晃，然後手腳並用，連牙都咬了上去，好像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愣了一下，趕緊趁著這個襲擊者慌亂之際，摸到他掐住大頭脖頸的手指這麼一掰，他吃疼得手不由自主鬆開，我效法著掰斷了他另一隻手的食指，他呻吟痛哼一聲，放開了大頭。
他踹開黑影，往外面跑去，黑影迅速站起來嘴裡大叫著不明哼聲追去。
我將大頭扶了起來，「你小子傷到沒？」
「我沒事！現在是那個人有事了！」他哼哧哼哧喘著粗氣，一個挺身站起，惡狠狠地沖了出去。
那個襲擊者背對著光線，剛才沒有看清楚樣貌，我很好奇他是誰，也跑了出去。
我剛跑到外面，卻看到不遠處風衣怪人趴在地上，對著一具屍體撕咬，大頭到了近前，好像看到恐怖的東西，退後了幾步，愣了一會，然後又撲過去推開風衣怪人。
難道他認識那男的，我走過去一看，也驚呆了，那襲擊大頭想要掐死他的竟然是陳天！
他此刻七竅流血，脖子上的動脈被咬破，身下流了一大灘血，大頭正用手捂著他脖子上的傷口，但仍然止不住血流。
他看著大頭，眼睛異常清明，伸出那隻食指被掰彎的手，用中指蘸著血在地上顫巍巍地寫了一個「一」字，然後拍了一下大頭的手臂，對他笑了一下，然後閉上了眼睛。
這笑與之前的怪異不同，包含著無奈、不甘和希望，像是臨死之人的最終祝願。
大頭鬆開滿是鮮血的手，站了起來，沉默地看著地上的血字，我嘆息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
旁邊風衣怪人沒有走，對著地上死去的陳天咿咿呀呀地不停亂叫，好像不會說話的嬰兒，發出的噪音讓人心煩。
大頭突然邁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手拉住他頭上的衣帽，另一隻手成拳揮了過去，把他擊倒在地。風衣的帽子脫落，怪人的腦袋露了出來，頭頂只有幾縷乾枯的頭髮，他竟是個禿頭！
這突然一擊讓怪人憤怒起來，站起來張嘴「啊啊……」地叫著，我吃驚地看到那嘴裡竟然沒有舌頭，難怪說不出話來。
怪人朝大頭拳打腳踢，可他瘦弱的身軀哪裡是大頭的對手，在怪人張嘴咬來的時候，他大腦袋猛地磕去。一聲慘叫，怪人又倒在地上，捂著頭到處翻滾。
我見大頭還要繼續，連忙阻止，「別打了，他剛才可是救了你的命。」
大頭聽了我的話站住，他轉身看向陳天，表情沉重，聲音沙啞：「我真的沒想到他最後還惦記著我們一組，我想他最希望的大概是回歸一組吧。」
我默不作聲，原來陳天即使離開了國非局，他的心也還在一組
，在最後他對大頭一笑泯恩仇，讓一直與他不對付的大頭也哀傷不已。
大頭長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揉了揉脖子上發紅的指痕，看起來非常不解：「剛才陳天為什麼要掐死我？」
「他跟我們一起的時候一直表現地很詭異，好像是鬼上身了似得，完全變得了一個人。我想在我們遇到他之前，他一定碰見了什麼怪事。」我冷靜地分析道。
「鬼上身？」大頭眼睛一眯，好像在回憶什麼，「我之前也遇到過被稱為鬼上身的人，後來發現其實那人其實是嗑藥過多后被人洗腦了。」他推測道：「陳天可能吸入的死亡迷霧過多，身處幻覺中才會變得那麼古怪。」
我心中不太贊同他的看法，因為陳天走路的姿勢和詭異的笑實在不像是一個被幻覺欺騙的人能作出的。不過，現在爭論也沒有意義，我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只是看著前面那扇玻璃門發愣。
大頭走到那怪人面前，那怪人坐在地上，看見他靠近，抱著頭瘋狂地往後退，對大頭害怕到了極點。
「喂！你為什麼剛才救我？你認識我嗎？」大頭問他。
怪人抱著頭沒有說話，大頭又問了一遍，他才抬頭看向大頭，又看了看我，低下頭還是不說話。
「這個乾巴巴的禿頭是個瘋子吧？」大頭嘟囔了一聲，不再自討沒趣，見我一直看著前面，疑惑道：「有為，你在那發什麼呆？」
我的視線轉了回來，看到地上的陳天和蹲坐的禿頭怪人，腦中靈光一閃，走到陳天的屍體前，對他默哀一會，然後說道：「對不起了。」
「有為，你要幹什麼？」大頭見我拖動屍體，連忙擋在我的面前。
屍體很沉，我拖了幾步很費勁，就對大頭說道：「你幫我抬著他的腿。」
「他是我國非局的同事，即使死了我也不能讓你損毀他的屍體！」大頭嚴肅地看著我。
我指了指前面的玻璃門，沒好氣的說：「我只是想去試試他的掌紋能不能打開！你放心，不會損毀的！」
大頭醒悟過來，打個哈哈：「我只是逗你玩，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他麻利的抬起陳天的腿，「走吧，快點，這傢伙挺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