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剪綵瞬間(二)
沈笛韻嘲笑自己的心軟,她曾經為了升職,那樣卑鄙地不擇手段地陷害過自己嗎?此刻的失利不是她應該得到的結果嗎難道不應該是一場報應嗎?可是為什麼沈笛韻在眾人的歡呼中一陣的莫名的失落?
在雷鳴般的掌聲中,沈笛韻感到一陣難言的寂寥。
這些鮮花掌聲、歡呼雀躍是針對沈笛韻的嗎?也許,只是對於勝出的那個人,或者是張三或者李四?如果換做他們,掌聲依然震天,鮮花依然絢爛---換言之,讓大家歡雀躍的不是沈笛韻---而是部長這個級別、這個稱謂、這個頭銜。
沈笛韻彷彿瞬間明白了一切,一直以來拼搏努力,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可是等到真正走上去的時候,才發現其實也不過如此。
也許自己有點矯情,可是事實就是如此,置身於這個龐大的企業中,個人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是頭銜、職位、權力、大家看見的就這有這些,因此也就從來見怪不怪。
也許,當沈笛韻以部長的身份出現時,那個叫做沈笛韻的小女子將會悄然隱逝,站在大家面前的只是一個滿嘴主義思想,滿臉道貌岸然、滿腦子虛張聲勢的----領導。
寧欣無聲地離開了。
沈笛韻心中報復的快感彷彿氣球一樣倏然上升,很快「砰」的炸裂,心中充滿了莫名其妙的空虛感。
沈笛韻自嘲的一笑?寧欣怎麼可能是自己的對手呢?當沈她拿著巨額支票遊走於上層的時候,就應註定了這場角逐的勝敗?畢竟睡會傻傻的和人命幣有仇呢?誰會真正關心這個部長姓甚名誰呢?大家關係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沈笛韻言笑晏晏,看著無數人被自己收買---應該說是被錢收買,心中得意的同時也有著隱隱的失落。世道已然如此,只是有點心疼曾經的自己?
所謂的關係---不過就是互惠互利而已。沒有關係的人想要拉攏關係,只能是自取其辱。關係的雙方總是要基本對等,才能保證你在必要的時候能夠給於對方合適的回饋。否則人家怎麼為何和你建立關係呢?多少人想和比爾蓋茨做生意?多少人想和小布希做朋友?可是多少人有這個資格呢?
唐欣雅給的支票實在是大的超出想象,幾乎還沒用到冰山一角,就已經收買到了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
第一次這樣滿足,也是第一次這樣失落。
想象中的高山不是有多高嗎,不過因為你沒有一雙好鞋。當征服變得簡單之後,無聊和失落總是趁虛而入。。
沈笛韻不知道寧欣懷著怎麼樣的心情來參加這次剪綵?那內斂決絕的神情,多麼像曾經的自己!曾經的沈笛韻,為了達成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看著依然掙扎煎熬的寧欣,沈笛韻莫名的兔死狐悲。
「想什麼呢?笛韻姐?」寧欣看著沈笛韻愣住,不覺問道。
「哦?」沈笛韻的思緒被打斷,笑著看看眼前的寧欣,「你恨我嗎?恨我搶去了你的部長的職位?」
「怎麼會呢?自古以來『優勝劣汰』,我能力不如你也只能俯首稱臣,甘拜下風。怎麼還會心生怨恨呢?倒是,我以前一門心思想要勝出,做了一些不合時的事情,還希望笛韻姐大人不記小人過,能夠釋懷才好?」寧欣看著沈笛韻笑道。
沈笛韻聽了這話,頓時覺得她似乎沒有以前想的那樣討厭,甚或還有點小小的感動。沈笛韻比誰都明白,如果不是母親的財富從天而降,也許今天說這些話的就是自己了。站在新上任的部長寧欣面前,沈笛韻該如何小心翼翼的措辭才能掩蓋住內心的悲傷和怨恨呢?
想到這裡,頓時又很佩服她的內心的強大。
「你說得都是真的?」沈笛韻不可置信,想不到寧欣這樣能屈能伸。
「自古成王敗寇,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寧欣悠然笑道,眼角眉梢淡淡的失落隨風消逝,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只是兩次都敗給笛韻姐,心中真的是難以釋懷啊!」
「這個給你!」沈笛韻遞一張紙給她。
「笛韻姐要辭職嗎?太不可思議了啊!」寧欣看了一眼,驚訝道,手中不是別的,正是沈笛韻的辭職書。
「是啊!我已經向處里的領導推薦了你接替部長的位子!」沈笛韻看著寧欣,「我想很快就會有答覆的!」
「什麼?」寧欣有點不可置信,「笛韻姐為什麼要幫我?畢竟我曾經做過很多錯事?難道你都不在乎嗎?」
「不在乎了!」沈笛韻微微笑道,眼睛看著遠處,彷彿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其實你的性格和我一樣,只是我利用的是我自己,而你卻不免要牽扯上別人!」
寧欣的臉龐紅了,自然想起了自己誣陷沈笛韻的事情。
「笛韻姐,我真得很抱歉!真想不到你會這樣……」寧欣匆忙道歉,激動地一時語塞。
「沒什麼,過去的已經過去,我知道你特別想要這個位子!一時鬼迷心竅也在所難免!」沈笛韻大度地說,「再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
「謝謝笛韻姐!」寧欣說不出的感動,「我曾經那樣對你,你卻這樣對我,真讓我不知說如何是好了!」
「什麼也不用說了,趕緊進去吧!」沈笛韻笑著側著身子做出歡迎的樣子,寧欣強忍住心中的激動和感慨,一步三回頭地走了進去。
「笛韻!真是大度啊!」一旁的舒承望走了過來,「你忘了她曾經怎麼誣陷你了?」
「這些都不重要了!」沈笛韻微微一笑,「你不覺得我現在擁有的太多了嗎?」沈笛韻拉著舒承望的手。
「哦?」
「我有你,有安安,有婷婷,有承澤,還有媽媽,現在我又有了欣雅孤兒院,偌大的孤兒院,將會有那麼多的孩子走進來,每一個都將是我的孩子!而且還有著數目驚人幾輩子也揮霍不完的財富?我難道不應該分給別人一些嗎?」
「可是她畢竟曾經那樣對你!」舒承望笑道。
「我不在乎了!」沈笛韻看看舒承望,「真的,我一點也不在乎了,以前的事情就彷彿是一場夢一樣,那時的我和寧欣一樣為了生計那樣掙扎著、討好著、努力著。只是為了站在高一點點的位置,得到那從來沒有享受過尊重。為了這些,我們活地太卑微,簡直就彷彿是地縫裡面的小草一般。現在的我,不想再過那種生活了,寧欣如此看中這個位置,我何樂而不為呢?」
「你可真是善良!」舒承望笑道。
「上天對我不薄!」沈笛韻微微笑著,此刻的她,彷彿是置身雲端一般心情美好。「我不該善良一點嗎?」
沈笛韻心情美好的看著舒承望,卻發現舒承望的顏色中顯出一點調侃,回頭一看,姚姍姍和夏浩軒走了過來。
沈笛韻頓時明白了舒承望那副看好戲的眼神。
「笛韻,你還好嗎?」夏浩軒的聲音聲讓沈笛韻一個愣怔,一下子從雲端跌入泥坑一般。
「你們也來了,歡……歡迎啊!」沈笛韻佯作鎮靜。
「笛韻,幾年不見,你成了一流的慈善家了啊?」姚姍姍笑著說,臉上真誠地讓人詫異。
沈笛韻不由揉揉眼睛,自己沒有看錯吧?
「笛韻,我們知道的太晚了,這個禮物聊表祝賀!」夏浩軒說著拿過了一個禮盒!
「謝謝……謝啊!」沈笛韻接過順手給了身邊的服務員。
「笛韻,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嗎?」姚姍姍微微不滿,笑著搶過了服務員手中的禮盒,拆出一點,露出了禮物的質地,隱隱可見藍色的玻璃框。「你還記得嗎?這還是我們大學時你送我的禮物呢---蝴蝶標本,你還記得嗎?」
姚姍姍靈巧地捧著禮盒,嬌艷的紅唇講解著。
沈笛韻怎麼會不記得?大學的時候,沈笛韻把姚姍姍視為最好的朋友,一次姚姍姍生日,沈笛韻從國外買回來這個送給她,想不到她還珍藏著。那時候還是純情的小女孩,轉眼之間物是人非,沈笛韻不覺一陣感慨。
姚姍姍和夏浩軒對視一眼,接著說,「我就知道笛韻是一個念舊情的人!」
沈笛韻聽到這裡,不覺警惕,抬起頭來,「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實不相瞞,我們的公司最近周轉有點困難,還希望笛韻能夠看在以前同學的面子上,出手相助一把!」姚姍姍說的大方自然,絲毫沒有一點羞怯。
「我就說嗎?你們怎麼會翻騰出這個東西呢?」沈笛韻指著那個蝴蝶標本,冷笑一聲。
「笛韻,畢竟我們曾經是大學舍友!同窗四年呢!你現在發達了,也不能不見死不救啊!」姚姍姍囁喏道,眼神中閃爍著無比的期望。
「滾你的大學舍友?去你的同窗四年,搶我男朋友的時候怎麼一點也不手軟呢?打我的時候怎麼一點也不顧念感情呢?此刻,要是我依然掙扎在底層,食不果腹、斯文掃地?你們還會認得我嗎?你么還會承認我是你們的同學嗎?」沈笛韻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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