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閉幕（四）

時間稍稍回溯，龐格爾城堡。

「如果這座位上，真的沒人…那該多好。」

莊嚴肅穆的大殿內，響起悠悠的嘆息聲…在伊姆離開的如今，本該沒人存在的地方卻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這是一個頭髮有些自來卷，看起來油膩膩的好幾天沒洗、穿著白大褂、花色毛衣，掛著一個黑箱子的男人…在他的白大褂上，到處是灰塵泥濘，似乎來之前經歷了一番波折，讓本就模樣普通、穿著普通的他更顯邋遢。

不過這只是表面罷了，因為他的名字是「貝加龐克」，那個在世人口中無所不能的研究者…噠噠、噠噠！

隨著腳步聲響起，貝加龐克踏上了連五老星都不敢走上的階梯，在王座前停下的他，轉頭看向環繞周圍的武器，目光停在最中央的地方…那裡有19柄造型不同的武器，相比較其他還能保持原貌的武器，它們卻已經腐朽的過頭了，似乎只要輕輕一碰就會變成粉末。

「沒有腐朽，就不會有新生…嗯，您說的對。」

自言自語的貝加龐克穿過王座，走向最左邊的台階，將劍柄上刻著「閃電勾玉」圖案的長劍，緩緩的抽了出來：「雷格真是個奇怪的人，他的思維方式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卻也會恪守自己的原則底線…」

「您說的沒錯，他的心的確從未迷失過方向…是在這裡嗎？」

似乎跟某人交談著的貝加龐克，隨手長劍送進黑箱子內…箱子表面上泛出圈圈波紋，竟是將長劍吞沒，隨後他回到王座前，把手掌按在金色獅首的扶手上，通道悄無聲息的敞開。

貝加龐克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帶著一抹尷尬走了進去…做小偷這種事，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干。

「哼哼，是泥土的芳香…」

「左邊、右邊，直走…」

「左三圈，右兩圈半，倒轉半圈…」

七拐八繞后，來到一個機械閘門前的貝加龐克，在指引下打開了通往地面的道路，一步踏出…伊姆先前取走草帽時的古樸大殿，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嗯，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將黑箱子放下的貝加龐克將它開啟，漣漪波動中，一個接一個的小白點飛了出來，再用短短几秒的時間變回原來的大小…它們看起來只有普通孩童那麼高，穿著白色的衣服、圓乎乎的臉上有著一瞥小鬍子，背後還有一對潔白羽翼！

「你好，佩斯…」

「你好，貝加龐克指揮官…300名守護者已經準備就緒，請下達後續命令！」

「那就好…」

挽起袖子的貝加龐克，掃過已經裝備了各種型號扳手、拿著電路板、線路管道等等工具的守護者部隊，確認了沒有出差錯后，他滿意的點點頭：「生命樹修復工程，最後階段開始！」

…

…

伊甸園。

「我的能力沒了…你究竟做了什麼？！」

被籠罩在枯木牢籠內的雷格，聲音中多出幾分慌亂…他的身體沒有任何乏力感，也不是遇見海樓石那種能力消失，而是再也感受不到響雷果實的力量，就好像從來沒吃下過惡魔果實那樣！

「也許接連打敗凱多與大媽，讓你產生了自己無所不能的錯覺，但這個世界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世界是無時無刻都在變化…你所以了解的天王是一個生命，生命會為了活下去做出改變，哪怕是變得面目前非。」

「你不請自來，還拒絕了我給的最後機會，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當這顆黑暗之果籠罩天空時，你所擁有的一切，都將永墮深淵。」

一口氣說了很多話的伊姆，如高高在上的女王，對雷格下達了最後的審判…黑暗果實迅速的乾癟下去，變成一團連目光都能吞沒的黑色虛無！

「不，就算沒有了能力…你也休想對我所愛的人出手！」

拳頭變得染上漆黑武裝色的雷格，企圖砸開天王構建的枯木牢籠，結果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現出伊姆的重瞳…就是這種無法抵禦的凝視，導致他剛才沒來得及躲開，現在更是將他壓得難以動彈。

「不要掙扎了，這是生命層次上的差距…」

「吱呀——！」

說了一半的伊姆被意外打斷，刺耳的拉扯聲后，是在壓力下笑得很艱難，甚至有些猙獰的雷格面孔，他竟是探出了半個身體：「生命層次？呵呵…活了800年，靠顆破樹，真當自己是神了啊？」

略感驚訝的伊姆，望向雷格的目光既有佩服，也有同情：「真是可惜…你的意志力讓人嘆為觀止，但結果不會改變。」

「是嗎？放棄人類身份，選擇和生命樹共生下去的你也失去了作為人類才有的能力吧…」

「想要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

「說的好，條件我答應了！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喬伊波伊！」

沙沙、沙沙…雷格話音落下的剎那，生命樹反常的搖晃了起來！

「喬伊波伊…不，不可能！生命樹，殺了他！！」

喃呢著又念了一遍名字的伊姆，表情變得無比陰沉，本該聽從她命令的生命樹，卻在關鍵時刻反水…它不僅沒有絞死雷格，反而將雷格整個人包成圓球，完完全全的保護了起來！

「滾出來，你做了什麼？！」

「滾出來啊，這是我最後的東西了，還給我！」

「咚——咚——咚！！」

在呼喊中甚至帶上哭腔的伊姆，一下又一下重重砸在枯木圓球上，那力道每一次都會讓整個瑪麗喬亞發生劇烈的震顫…這種力量，就是換做白鬍子來做也不過如此！

嘩啦、嘩啦啦…伊姆的動作並沒有持續幾下，就在驟起的暖風中停下，不是沒有力氣了，而是生命樹發芽了。

「怎麼可能，不…這絕對不可能！！」

難以置信的伊姆猛然回首，才發覺身後已經滄海桑田…鬱鬱蔥蔥的森林枯敗了，繽紛絢爛的花海枯萎了，鳥獸蟲魚也走向了生命的盡頭！

陪伴了自己無數個日日夜夜，作為最後容身之所的花之間，就這樣消失不見了…在這萬物枯寂的盡頭處，可以清晰的看到曾經的守衛者們俯首默哀，以及始作俑者的滿臉愧疚。

被這一連串變故打擊到手足無措的伊姆，只能將所有的疑問、憤恨，痛苦宣洩到他的身上：「貝加龐克，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