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記憶中的秋海棠
玉琉璃隱隱聽到有人在呼喚她,她熟悉這聲音,但卻不是她希望的邱海棠,而是赫望的,那個她覺得想要拆散他們的人。
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感覺頭痛欲裂,伸手摸了摸自己身旁,只感覺到冰冷的床沿,完全不像之前的場景。
「邱海棠!你在哪裡?你怎麼能不來看我呢?」
她哭泣道,知道自己根本就是睡在以往的房間里,還是那張床,周圍還是只有寂寞的空氣,床頭柜上依然像往常一樣擺著一株秋海棠,那棵冰冷孤寂,不會說話的植物。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明明是和邱海棠相擁在一個夢想的世界里,現在卻獨自在自己的房間中醒來,已經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
坐在床上,環抱著自己的雙膝,止不住的哭泣,原來,那自己所想的一切只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那麼美,卻遙不可及。
哭了很久,她突然很想念父母,雖然想不起來他們是誰,但一定和別人的父母一樣疼愛自己的孩子。
心灰意冷,卻又不能一死了之,玉琉璃拖著行屍走肉一般的身體,紅腫著雙眼,來到了店裡,她唯一希望的就是今天邱海棠能奇迹般的出現。
「琉璃,你沒事就好,我可擔心死了。」
赫望依然是第一個來到店裡的顧客,看到她來開了店門,滿臉欣喜,如釋重負。
「你滾開!滾開!」
玉琉璃大罵道,帶著哭腔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
「琉璃,你振作一點,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會明白這一切的,現在的這些都是假象。」
赫望說道,他一時不知道要怎麼給她解釋這一切,想要抱住她,卻被她一把甩開了手。
「你滾開!要不是你,他怎麼會不來?一定是你們想要抓他,他才不再出現。」
玉琉璃吼道。
「不是的,我不知道該……該怎麼給你解釋現在的一切。」
赫望著急的說道。這時,他已經被玉琉璃推出門外,「刷」的一聲,捲簾門迅速的拉了下來。
被關在外面,赫望無可奈何,透過旁邊的玻璃牆,看到她一直在哭泣。
「琉璃,你看看那本日記,你就會明白這些事的,這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要振作起來。」
赫望大聲朝裡面喊道。隨後,窗帘也被拉了下來。
玉琉璃趴在櫃檯上失聲痛哭,她不知道為何,這世界上唯一一個和自己特別像的人就這樣消失了,他似乎就是她的希望。
最不希望發生的事終究還是來臨了,絕望之餘,為了了解所有的事情,她含淚默默翻開那本唯一能證明他來過的日記本。
海棠日記第一頁:
我不知道那時候的日期,我只清楚的記得那一天,山裡來了一個人,他把我連根挖了起來。
沒錯,那時候我還是一棵普通的植物,是一棵不受人愛護的秋海棠,我生長在南方,一片陰涼的樹蔭之下。
我沒有太多的思想,更沒有情感,我習慣於站在那地方,無憂無慮的生活。
當看到那人來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害怕,就算是害怕我也沒辦法逃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把我挖走,我不知道這一去將面臨著什麼樣的世界。
我全身被什麼東裹著,裝入狹小的空間里,過了好幾個日夜,終於重見天日,被送到了一戶人家裡,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的命運從此轉折。
當我看到了好幾棵其它的植物被照顧得完美時,我總算不再為自己的命運堪憂,不過,這僅僅是個開始。
「我就知道他和別人不一樣,第一次見到他,我就感覺很熟悉,我知道他一定曾經陪在我身邊,我知道那個夢不止是夢。」
看到這裡,玉琉璃有些激動,她一直都能感覺到邱海棠和別人不一樣,他沒有心跳,沒有體溫。
從來沒有想過他真的是一株邱海棠,想起一直有人給她寄來這種植物,他一定是這樣來到自己身邊的。
玉琉璃含淚翻開了下一頁,繼續把這不可思議的日記看下去。
那天下午,我見到了她,我被她的驚世容貌深深的吸引住了,從來沒有想過我能有幸的來到她身邊。
我知道我深深的愛上了他,其它的花草都取笑我,說我痴心妄想,他們哪裡懂得我對她的愛。
後來,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名字和她本人一樣讓人傾心,她叫玉琉璃。
她細心的照顧著我們,不對,她對我遠遠要比其它植物好很多,每天都會來看我好幾次,這可羨煞了「旁人」。
她知道我怕曬太陽,還專門在房間內給我留了個通風最好的位置,每天看著她成了我新的希望。
也許是受了她的感染,我內心的渴望變得越來越多,甚至開始認為她就是屬於我的,其餘的植物也都開始贊同我這個想法,只有一個傢伙不斷提醒我,不要痴心妄想,我完全沒有搭理他,我知道他只是妒忌我而已。
後來,我開始試著跟她說話,每次她靠近,我就不停的告訴她我愛她,而每次她看我時,臉上都掛著迷人的微笑,這讓我感到無比的幸福,我覺得她能聽到我的聲音,她是愛我的。
就這樣,我和她默默相伴了許多個日夜,有一天,她和一個老頭吵架了,這老頭也是同在一個家裡的,她把他叫做爸爸。
我不知道「爸爸」是什麼東西,但是我恨他,他居然讓她不開心,讓她好幾天沒理我。
「爸爸」養著的那棵植物也一樣的令人討厭,它就是那個勸我不要對她有想法的可惡傢伙,它有一個難聽的名字,叫鶴望蘭。
「你不知道,現在每天能看到你,成了我的希望,如果能和你在一起,我願意變成你旁邊的一棵植物,永遠陪伴著你。」
玉琉璃說道,她已經淚流滿面。
她和常人不一樣,即使知道邱海棠是一棵植物,也改變不了她對他的期待,這也許是來自她對植物的痴迷,或許也來源於以前的記憶,或許也是被這本日記所感動。
雖然,邱海棠沒說她就是他心裡的那個人,不過,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在說他們的故事,那些她已經想不起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