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虹貫日,刺客重生
陽曆七月,大暑。
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地球一個奇怪的國度--華夏國。
雖然已經進入了現代社會,卻仍舊由明朝武德皇帝統治。
正午時分,一道白光由南往北,如同長劍,刺穿烈日。
頓時華夏國慘霧迷離,日光落在大地上,如同白皚皚的飄雪。
這是千年一遇的奇觀---白虹貫日!
華夏國最繁榮的都市---N城內,走在大街上熙攘的人們,都不禁緊緊衣領,快步往家中走去,他們需要添衣取暖。
與市區截然不同的是,N城外,亂葬崗上,卻是熱火朝天。
「嗬--嗬--嗬--」
小小山崗上聚了數百人,吆喝之聲不斷,充滿了血與汗的氣息。
在人們簇擁的中央,是一個擂台,上面站了兩人。
南邊的是華夏人,約莫180公分的身高,果了上身,露出虯結的肌肉,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他雙臂上各套了九個銅環,手臂震蕩處,哐哐作響,十分威武。
在他對面是一個西洋人,比他要高出一個頭,210公分的身高,金色頭髮披散雙肩,令人心寒的是,他有一雙如同死神般灰濛濛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的神采,除了死亡氣息。
「嗯!」一名壯漢手中提著酒壺,躍上台中,雙手一舉,台下數百人頓時鴉雀無聲。
噗!
壯漢將一口烈酒噴洒在擂台上。
相傳古代劊子手正午殺人,也是要先噴洒一口烈酒,是祭奠被殺者,敬告他,殺你非我所願,你冤有頭,債有主,下輩子成了女人也別來找我。
『鐺』一聲!
「比賽不論回合,不論時間!」壯漢的聲音如同鐘鼓,能激蕩人的耳膜,「一方認輸,結束!一方死亡,結束!西洋國野鬼遊魂與華夏國金剛臂都簽了生死約,生死各安天命!現在.......開始!」
轟!
隨著壯漢一聲吆喝,台下喝彩之聲大作,比賽開始。
「嗨!」
金剛臂一聲怒吼,雙拳過頂,一招「鐘鼓齊鳴」直打野鬼遊魂的胸腹。
嘭!
他的雙拳重重打在野鬼遊魂的胸腹上,心中一喜,抬頭處,卻見對方臉色平淡,似乎對他這生平一擊毫不在乎。
「遭了!」金剛臂暗叫一聲,可惜已經遲了。
「哇!」
野鬼遊魂一聲狂吼,右手成爪,直直的抓住金剛臂的脖子,「咳!」,金剛臂喉嚨發出一聲沉悶的怪聲,雙腿離地,被硬生生的舉起!
「下地獄吧!」
野鬼遊魂用生硬的華夏語吼道,隨即猿臂一甩。
嘭!
隨著金剛臂被重重摔倒在擂台上,擂台下一名滿臉鬍渣的壯漢也隨之癱倒在地。
「哥哥!哥哥!你怎麼啦?」
一個瘦如黃花的小女孩眼裡攢著淚花,兩個如乾柴般拇指用力的捏著壯漢的人中,可壯漢毫無反應,她乾脆把耳朵放在壯漢口中,聽他的呼吸聲。
語帶哭腔道:「哥哥,你不要嚇我,不比了,咱們不比了...」
捲縮在地上的壯漢叫聶政,身旁梨花帶雨的是他年僅15歲的妹妹聶小蝶。
聶小蝶長得甚是俊美,只可惜太過瘦弱,女孩的哭一般能感動人,更何況是美女的哭泣,只可惜這裡是沒有人憐香惜玉的。
「啊!」
聶小蝶話未說完,只覺得耳上一片冰冷,就像枕在寒冰一般,「哥哥,你....(你給活生生嚇死了)!」
她急忙伸手去摸聶政的胸口。
嗬---
聶小蝶倒抽一口涼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腳胡亂的蹭著,身體不斷後移。
她的哥哥並沒有當場嚇死,而是----
而是抽風了,他手腳如同抽筋般捲縮著,牙關緊咬,這還不夠可怕。
可怕的是他的一雙眼珠!
聶政的眼球殷紅如雪,一道白皚皚的光線從這邊眼白透過眼球,貫穿到另一邊眼白。
聶小蝶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哥哥,她抬頭一看,哥哥的眼珠跟天上的異象一模一樣。
她不知道,此刻一個二千年前的靈魂正跟這個身體融合著。
《記史》所記,二千年前,韓都陽翟,正午,遊俠聶政,一人一劍,直入韓相府,以白虹貫日之勢,將韓相俠累擊殺,又以冠絕天下的武功,連殺相府五十餘人,然後當天長笑,長劍迴轉,毀了容顏,透了心窩,自殺身亡。
隨即,他靈魂出竅,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屍體被曝晒在鬧市中,韓王下令,有誰認出此人,賞金千兩。
聶政毫不在乎,作為漢子,他遵從了「士為知己者死」的原則,在安排好母親後事,姐姐覓得歸宿后,報了嚴仲子知遇之恩,替他殺了韓相俠累報仇,自己毀了容顏,不至連累他,死得問心無愧。
天不如人願,姐姐聶荌突出現在鬧市,她抱著自己屍體大哭,對著眾人說道:「這是我弟弟聶政,軹深井裡人,天下能一人一劍出入將相府,取人首級的,也只有他,今日我要為他揚名....」
姐姐聶荌揚天嘆道:「天吶!天吶!天吶!好你個滿口仁義的狗賊,為了一己私慾,令一代俠客喪命於此,自己卻是逍遙快活,嚴....額....」
聶荌緊緊捂著喉嚨,「仲子」兩個字永遠說不出口,半空中的聶政看得仔細,一枚毒針從人群中發出,見血封喉。
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離去,他就是委託自己殺韓相俠累的嚴仲子,在他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他那句冷冷的話,深深印在聶政心中,「嘿,弟弟有勇無謀,姐姐愚昧衝動,皆是我手中玩物,人生寂寥,人生寂寥啊!」
「啊!」
聶政的靈魂一聲慘叫,震懾天地,一道白光透過他靈魂,貫穿紅日。
「白虹貫日!」陽翟城老百姓大聲驚呼。
隨著那驚呼聲,聶政的魂魄貫穿了年輪穿越了二千餘年,落在這個也是名叫聶政的軀體上,正跟他的靈魂在糅合著。
聶政清晰的記得,在自己靈魂穿越的時候,經過的二千餘年,陸陸續續的有幾十個不同朝代的靈魂跟著他一同穿越到這個大地上,以他絕世高手的觸覺,這些靈魂也是一流高手。
他的靈魂慢慢糅合,這一輩子的記憶也漸漸清晰,明朝皇帝朱元璋出身明教,也是武林中人,做了皇帝后,便下令剿殺武林,理由很簡單,自己武功並非天下第一,既然自己能當皇帝,那些比自己武功高強的掌門人,教主,為什麼不能當呢。
武林從此一片腥風血雨,死傷無數,為了避難,各大門派,教派紛紛出逃,來到東海一隅,由明教教主成立了華夏國,從此各派休養生息,漸漸復原,可也喜歡上這個世外桃源,無意回中土。
就這樣過了四百餘年,雖然到了現代,可仍舊是由皇帝統治,國號也是「明」,當今皇帝是武德皇帝,各大門派還是存在,社會仍舊尚武,經濟發展蓬勃,與歐美大陸相仿,可又延續不少舊體制。
這個世界的聶政,名校畢業,武功低微,可頭腦十分使得,憑藉一己之力,摸中了彩票,25歲便成了億萬富豪,父母在堂,又有一個俏皮可愛的妹妹,女友也絕色,妥妥的年少有為人生巔峰。
誰知,在26歲那年,為了幫助將要破產的大學同學慕容雙渡劫,聶政做了回白武士,跟他公司合併,令其股價大漲,本來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可雙贏的人並不是他,是那慕容雙,他背信棄義使了手段,不僅奪了聶政的錢財,連聶政的女友也睡了過去,從此聶政一蹶不振,母親也氣得卧床不起,不到半年便離世。
倔強的父親處處替他出頭,要跟慕容雙理論,也是給保鏢打傷,在幾天前因傷過身,這些年已經一無所有的他,甚至連父親的殮葬費也沒有,除了可憐有幾分姿色的妹妹外,什麼都不剩了。
被迫之下,他求了鼎爺身旁做事的龍叔引薦,參加地下拳擊賽,他想法很簡單,贏了,能賺得殮葬費,輸了,自己估計會死在擂台,妹妹也會跟著餓死,那最好了,一家地府團聚。
經過幾分鐘的痛苦掙扎,二千年前的聶政靈魂,跟這個身體終於糅合在一起,聶政牙關緊咬,雙手握得「啪啪」直響。
恥辱!簡直是恥辱!
他懷疑原來的聶政被雷劈過!要不就是驢踢的,怎能如此腦殘?
殺父仇,奪妻恨,不去找慕容雙報仇,打個毛的地下拳?
「龍叔,龍叔,求求你,跟鼎爺說一聲,哥哥不參加比賽了!」
聶小蝶這時跪在龍叔身前,死死的哀求著,求來的卻只有失望——
「小蝶,不是龍叔不幫你,要我跟鼎爺說了,死的就是我了,你們兄妹倆也一樣,搏一搏吧!」
「龍叔,那西洋人不是打拳,他是要人命的!」聶小蝶絕望的大眼睛,拉扯著龍叔的衣袖,「你看看,你看看,哥哥剛發了羊癲瘋,想打也打不成啊!」
「喏!」龍哥喵瞄嘴,聶小蝶一看,哥哥聶政好好的站在自己身旁,一點事也沒有,只是神情有點獃滯。
「哥哥,你沒事了?」聶小蝶既是欣喜,又是絕望,說出不合她年齡的話語,「哥哥,我情願你一直昏迷下去,尚且能保命!台上那個金剛臂,估計.....」
台上的金剛臂已經癱倒在地,擂台上滿是他的鮮血,他正用最後的力量,拍打著擂台,按規矩,拍打三下算認輸。
啪!一下!
啪!兩下!
他的手軟弱無力的舉起來,眼看第三下要拍下去了...
台下投注買了野鬼遊魂勝利的不無感嘆道:「你丫!就差一點,認輸只能一賠一,掛掉就可以一賠二了!」
「哼!」聶政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個世界,原來人命那麼的不值錢,不過又怎樣呢,二千年來不正是這樣嗎?
聶政喵了一眼坐在高台上觀戰的鼎爺,他的光頭在太陽下閃閃發光,臉上目無表情,似乎擂台的生死與他無關。
「哇!」
野鬼遊魂一聲怒吼,抓住了金剛臂將要拍落在擂台上的手掌。
擂台下買他贏的人,一聲歡呼,「打死他!打死他!」
野鬼遊魂一把將金剛臂頭下腳上抱了起來,一聲狂叫,從擂台跳了下來,嘭!他重重的跪在地上,金剛臂的腦袋也隨之撞到一塊岩石上,腦漿迸裂。
嗬---
野鬼遊魂高高豎起右手拇指,自上而下,在自己脖子上劃過,作了一個刎頸殺人的手勢,那雙來自地獄的眼睛緊緊盯著他下一個對手,聶政。
聶小蝶打了一個寒顫,她緊緊抓著哥哥的衣袖,低聲道:「哥哥,我擋著,你逃跑吧!」
「小蝶,打完這比賽,哥哥帶你去吃牛肉麵!」聶政緊緊的摟著妹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沉聲道:「從今天開始,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