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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幾位將軍商討處理完事情,天色已經有點暗了。文冬青在門口佇立了一會兒,面上茫然慌亂,似乎是不知道該去向哪個地方,最後,他還是攥了攥手,往洛蘿的院子走了過去。
他也和雲瑤一樣,將洛蘿暈倒的緣故,寄希望於自己和雲瑤的接吻之上。
他寧可洛蘿哭著罵他打他,寧可洛蘿醋意大發,寧可洛蘿為了他傷心至極,也不願意兩件事之間毫無關聯。
可是他又記得洛蘿暈過去前的最後那一眼,目光裡面有嘲弄、有嫌惡,可是偏偏沒有糾纏,沒有憤怒。那平靜的眸子好像在表達著,她只是討厭他們的行為,卻對他們兩個人沒有任何的想法。
文冬青期待著,又擔憂著,一路到了洛蘿院子,卻在院子裡面看到不太願意看到的人——顧亦。
顧亦坐在院中的石桌邊,見他過來,那臉上不知道是不是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來,文冬青很快就聽到了屋裡傳來的聲音,那是屬於雲瑤的聲音。他愣了一會兒,想要離開,又聽見顧亦的聲音:「四皇子既然來了,不妨坐坐。」
到了文國,到了他自己的地方,自然不用再裝下去。
文冬青僵了僵身子,到底還是坐在了顧亦的對面。
棋盤上紋線縱橫,黑白子斂息對峙。
顧亦倒上了一杯茶遞給他,依然還帶了笑意,不曉得是在笑些什麼,可是顧亦一句話也沒說,彷彿是故意的,讓院子沉浸在幽寂之中,也讓他聽著屋子裡面的交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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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瑤清冷的面孔上難得的出現了羞怯,她一向都是淡定的,可是這時候,她好像緊張得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了。
她咬著嘴唇,怯怯道:「蘿兒……你好些沒?」
洛蘿看了看她,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心裡是止不住的失望。曾經她敬佩的雲瑤,是強大而溫柔的,運籌帷幄,睿智冷靜,可是現在的雲瑤,含羞帶怯,彷彿受了委屈和驚嚇的模樣,看起來和很久很久以前的她有什麼區別。
洛蘿的反應非常的冷淡,沒有表現出一點點她期待的樣子來,甚至還異常冷靜地和她說道:「我知道你不是過來看望我的,有什麼話,你想說就說吧。」
即便如此,雲瑤還是從洛蘿的神色中捕捉到了那一點點輕視。好像是天生的公主,她就應該高高在上俯視著別人,好像她雲瑤就應該是她的婢子一般。
雲瑤頓了一會兒,還是小聲道:「蘿兒,那日,我和文公子他……」
她話剛起了一個頭,洛蘿就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她印象裡面,顧亦也是喜歡露出這種眼神來的,彷彿洞穿了一切。雲瑤下意識的頓了頓,卻聽見洛蘿不緊不慢的聲音:「你是不是想說,你和他是無意摟抱在一起,無意肌膚相親德的?你是不是想說,一切都是我誤會了?」
倒不是洛蘿未卜先知,實在是因為,雲瑤給她的話本子裡面都是這個套路。以前她看的時候就在想了,這天下大抵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情,怎麼可能存在那麼多心甘情願的誤會。
那日的事情,原本就是她計劃裡面的一部分,她想要拴牢文冬青,顯然這就不是什麼意外了。
雲瑤白著臉,時已至此,顯然,她和洛蘿之間的友情是走到了盡頭。也就是說,她的計劃破產了一個,另一個也岌岌可危。雲瑤現在不太想面對著洛蘿了,好像是從潛意識裡面抗拒著洛蘿接下來的話。
雲瑤還是艱難的說了起來:「蘿兒,文公子他,是個很好的人。」
洛蘿笑了笑,對這番評價不置一詞,問道:「雲瑤,你不用和我說這些,我一點也不關心。」
雲瑤抿了抿嘴,像是沒聽到洛蘿的話一樣,嘆道:「蘿兒,文公子他、他心裡是有你的……你又何必這般置氣。」她這段話,已經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了,不知道是想欺騙欺騙洛蘿,還是想欺騙欺騙她自己。
現在這個結局,或許對於所有人來說,有悲、有喜,可是對於她來說,卻像是致命。
到了這時候,雲瑤甚至有些埋怨起系統來。如果沒有系統存在的話,她又怎麼會這麼狼狽。
雲瑤卻忘了,早在很久之前,系統就給過她很多次善意的提醒了。
洛蘿撐著腮,大概是想了點什麼,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說了起來:「雲瑤,我本來是覺得你很厲害,我非常佩服你。可是現在,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了。雲家女兒本來性格卑弱,且大字不識幾個,但是自打你那年溺水以後,不光性格大變了個樣,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也就算了,你還懂得藥理,我不信一個不受寵愛的女子能偷偷學那麼多技藝。」
雲瑤忽然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不對勁?她怎麼可能會覺得不對勁?怎麼可能會有人追究這種事情?
洛蘿看著她的動作,好像看明白她心中所想了一般,又道:「我真正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從你想方設法的撮合我和文冬青之後。普普通通的撮合也就算了,可是偏偏你要寫話本子給我看,那話本子飛檐和飛飛看了,只說一般,可是我卻像是入魔了一樣喜歡著你寫的東西,甚至還加以模仿。這本來就很奇怪了,更何況,你寫的東西,還全是我和文冬青之間發生的事,還全是尚未發生即將發生的事情,但凡是你在話本子裡面寫到的劇情,過個一兩天就定然會發生。」洛蘿盯著她的眼睛,「一個人能神通廣大成這個樣子,我可是不信的,我至今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你會提前預知我的行動?」
雲瑤有些慌了。
她特意把故事改編了不少,非常隱晦地描寫出來,還故意在商城裡面兌換了『入戲』用在洛蘿身上,為什麼洛蘿會發現這種秘密?她清楚到什麼程度了?
「蘿兒,你是不是誤會了,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洛蘿笑得甜甜的,還像是以前憧憬她的那個小妹妹:「雲姐姐,您寫的東西,我還留著呢。」
雲瑤沉靜了一會兒。好在她留了一手,那墨是她從商城裡面兌換的,過一段時間,自然會消失,她倒是不怕洛蘿把所謂的證據拿出來,到時候,肯定已經是一張張白紙了。
雲瑤在觀察洛蘿的時候,洛蘿也在觀察著她。眼看著雲瑤那張臉由粉轉紅又變白,再然後,慢慢的冷靜下來,對於她說的話,本來還有些慌張,可是接下來又顯得有恃無恐。
洛蘿就更加失望了。
也許雲瑤,並不像是她想象中那麼聰明?再一想,以前種種更像是虛張聲勢,有所倚仗的賣弄。也許她倆並不是棋逢對手。
「我最近一直在想,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洛蘿歪了歪頭,有點失去了耐心,「以前我對顧亦有心思的時候,你想方設法的拆散我和顧亦,或許能用你喜歡顧亦來解釋。可是後來我和文冬青一清二白,你卻卯足了勁兒要撮合我和他,偏偏你自己也和文冬青糾纏不清,甚至還發生了前幾天的事……雲瑤,我想了想,你的目的,或許根本不是顧亦和文冬青,你的目的是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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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亦放下最後一顆棋子,微微一笑:「承讓。」
文冬青面色差到了極致,不僅僅是因為棋局的輸敗,更是因為屋裡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傳進了他的耳朵里。不得不說,早前他確實是在雲瑤身上下了不少功夫,雲瑤的背景底細被他調查了個一乾二淨,至少在他收集到的信息裡面,雲瑤並沒有在溺水前偷偷學過琴棋書畫一類,將此歸為天賦實在是有些勉強。
溺水前和溺水后,完全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孤魂野鬼借屍還魂,巫術妖術惑亂人心,這一類的想法並不是沒有過,可是都被他對雲瑤的一腔熱忱給打消了。
若說對洛蘿的喜歡是實打實的,那麼,對雲瑤的喜歡更像是不真實的、像是做夢一樣,就算有的時候的怦然心動,也像是收到了命令一樣的心動著。
洛蘿用很平淡的語氣表達了對他的感情——沒有感情。那洛蘿之前對他表現出來的好感算什麼?就想她剛才所說的那樣,也是被雲瑤「引導迷惑」了?
對於文冬青來說,更多的是難堪。一個對他表現出好感的,實際是被蠱惑行動,心裡對他丁點心思都沒有。一個他表現出好感的,甚至好不容易得手的,卻對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有種被耍的團團轉的感覺,更有種被人當槍使的感覺。當然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這對象都是雲瑤一個人。文冬青心頭不由得火起。
「那你呢?」他盯著顧亦,「你就沒有對雲瑤恍惚過?」
他用「恍惚」兩個字,想將對雲瑤的感情抹了去。見顧亦點了點頭,爽爽快快地回答了:「自然有的。」他抿了抿嘴,「可惜對象不是蘿兒。」
因為對象不是洛蘿,所以即便有被強制迷惑的時候,也斷然不會心動。
文冬青留了一點茶在杯底,人已經離開了院子。他走得很急,像是要把這裡聽到的遇到的事情,甩得遠遠的。那邊的雲瑤,卻實在抵不住洛蘿一雙清明的眸子,在意識裡面打開了兌換系統。
「兌換,催眠許可權一次。」
「兌換成功,扣除兩百點積分,玩家雲瑤,剩餘二十七點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