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苦鬥
那條黑狗彷彿活過來一樣，張開嘴巴，要吞噬一切，要飛上蒼穹。眾人的目光齊齊投向黑狗，多數人目瞪口呆，誰也未曾料想，湖出現一條如此雄俊的黑狗。
十幾個身穿苗族服飾的漢子，眼中閃現出異樣興奮地光芒。寒風吹來，火把呼呼地吹動，一些黑灰隨風吹到了遠方，消失在空中。
麻若蘭見到豎起來的狗雕像，跪在地上，一時之間，竟然涕泗橫流，道：「傳說中的狗神雕像，過了這麼多年，我終於見到您了。」
原來不是叫做黑狗雕像，而是狗神雕像，我心中暗想。華夏大地，犬類與人的關係極佳，以某一類犬類為樣本，雕刻出一個狗神雕像，並不奇怪。
唯一讓我覺得奇怪的是，麻若蘭在見到狗神雕像之後，為何會如此地激動，以至於老淚縱橫。
茶花峒蠱神也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看狗神雕像，鼓鼓的腦袋晃動了兩下，張開嘴巴，哈出一口黑色毒氣，叫道：「這隻黑乎乎的黑狗，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我常在這廢棄里遊走，為何我怕從來沒有見過？」
麻若蘭對著狗神鵰刻磕頭，而後立起上半身，有些戲謔地看著茶花峒蠱神，道：「你這隻四不像的邪神，又怎麼配知道狗神大人的英名呢？」
麻若蘭說話的口氣，顯然沒有剛才恐懼了。
看來，出現的狗神雕像給了麻若蘭勇氣。
茶花峒蠱神全身氣得發抖，蠍子手揮動得更加厲害，罵道：「我護佑茶花峒養蠱那麼多年，你竟然不跪我，而是要跪一隻黑狗！還是去死吧。」
「老姑，當心！」我聽著茶花峒蠱神口氣一變，便感覺到不好。
沒等我喊完，它便沖了出去，蠍子手目標明確，直取麻若蘭的脖子，只要用力一劃，就能割開麻若蘭的脖子。
麻若蘭跪在雪地上，見茶花峒蠱神衝來，情急之中，順勢往旁邊一滾，滾到幾米之後，隨即身子一躍，單膝跪地，警覺地看著茶花峒蠱神。
麻若蘭雖然不年輕，但是她的動作還是靈敏的。
「它在我正前面！」麻若蘭大聲叫道。
背後散布的十幾個壯漢看不到那邪神，聽到麻若蘭的叫喊。有幾人上前，當即飛出了兩支燃燒的火把。
蠱神也好、蠱蟲也好、鬼魂也好，都是畏懼火種的。
兩支火把飛向茶花峒蠱神的時候，它神色一變，哈出一口黑氣，連忙往旁邊跳去。
兩支火把落在地上，發出「滋滋」聲，冒出一些水汽，火苗晃動了一下，很快就熄滅。
麻若蘭一彈而起，喊道：「站在四排，小心它衝過來！」這十幾個苗民也受到狗神的鼓舞，以最快的速度排成隊形，手中的火把呼呼地作響。
「你們……都敢反了，這十年之內，你們茶花峒一隻蠱蟲都養不出來！」茶花峒蠱神叫道。
「你不再是我們茶花峒的蠱神，你就是一隻邪神。」麻若蘭當即反駁。
既然眾人不再奉這邪神為茶花峒蠱神，那麼它自然沒有辦法再影響茶花峒的蠱蟲了。
麻若蘭以茶花峒眾人的意志，以視死如歸的態度，剝奪了邪神的蠱神之位。
就在這一剎那，我感到麻若蘭的身上閃著異樣的光輝。
「好！好！好！」我大聲叫道。
「呵呵……得了我的好處，你們就翻臉了。」它整個瘋狂起來，「大力！大力！上前撕爛他們。」
大力行屍得了那醜八怪邪神的命令，狂暴地跳了過來，直接撲殺茶花峒的眾人，來勢洶洶，雙手揮打，幾支火把落在地上，冒起一陣白霧，當即熄滅。
有兩人胸口受了重擊，飛到幾米開外，哇哇地吐出了鮮血。鮮血的腥味在空中散開，大力行屍變得越發地狂躁，雙手亂飛亂抓，嘴巴張開，長長殭屍牙露出，連著咬傷了數人的手臂。
「後撤！後撤！」麻若蘭沒有料到大力行屍如此厲害，趕緊叫喊，隨即又小聲感嘆道：「要是游水在這裡的話，別說一隻夜行屍，就算是一百隻也是手到擒來！」
茶花峒一干人連著後退，大力行屍越來越亢奮，又連著傷了三人。
那醜八怪邪神咯咯笑道：「用幾支火把就想擋住我，你們真是痴人說夢啊。」
就在這時，小黑狗藍色眼睛光芒更甚剛才，汪汪地叫了數聲，一狗當先，沖了上去。另外五隻黑狗也跟著一起，踏雪奔跑，瞬間衝上前，將大力行屍圍在了中間。
六隻黑狗同時吠叫，高低起伏。
大力行屍嗷嗷地叫著，聲音響亮，一直傳入大山深處，白色的眼珠子溜溜地轉動，咧開嘴巴，向群狗展示了自己鋒利而奪命的殭屍牙。
就在大力殭屍顯露自己殭屍牙的瞬間，小黑狗衝擊上去，拔地而起，咬在了大力殭屍的左腳位置。另外五狗也同時發出了攻擊。
不過片刻，大力殭屍身上的衣服就被咬得稀巴爛，小腿兩側也出現了數個咬痕。同時，兩隻黑狗也遭到了大力殭屍的重擊，有些行動不便。
「哈哈！它是殭屍！全身刀槍不入！你們想驅使這些野狗殺死一隻殭屍，何等愚蠢啊！」那醜八怪邪神叫道。
它說得沒錯，大力行屍的確是刀槍不入，黑狗們雖然噬咬能力強，但要咬死大力行屍，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黑狗們並沒有打算放棄，它們撲殺、噬咬、被摔落在地上，又重新站起，接著撲殺上去，整個過程不斷重複地上演著。大力行屍身上的衣服幾乎被咬掉，變成一隻赤裸全身黑溜溜的行屍。
黑狗們也傷痕纍纍，身上多處受傷，嘴角、大腿上的關節處都是鮮血，雪地上落下了無數的腳印和鮮血。鮮血落下，地上的白雪被染紅，像一朵朵春天開放的紅花。
我眯眼快速一掃，發現大力行屍身上正冒著黑色的屍氣。那些屍氣散出之後，就被寒風地吹散了。我想起黑靈說過的話，殭屍和人不一樣，人靠的是陽氣而保持生命力的，殭屍靠的是屍氣。
大力行屍遭到黑狗們猛烈攻擊，並不是毫髮無損的。它身上的屍氣正在快速地消耗。一旦屍氣消耗殆盡，大力行屍也沒有辦法蹦躂了。
我大叫一聲：「老姑！我們的機會來了！夜行屍身上的屍氣消耗得很快，動作遲緩了不少。」
麻若蘭聞言大喜，右手一揮，大喝一聲，風衣在空中一展，跟著沖了上來，順著操起落在積雪之中的火把，待到兩隻黑狗被大力行屍摔去之後，麻若蘭一棍打在了大力行屍的腦袋上。
「去你爺爺的，老娘還收拾你這個死人！」麻若蘭豪氣衝天。
火把的木棍應聲斷開，大力行屍挨了一下，竟然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不由地晃動了腦袋，心中生出了恐慌，不敢往前走了。
還未受傷的苗民見麻若蘭一馬當先，相互對望數眼，給對方一個鼓勵，也沖了上去。麻若蘭膽氣更甚，領著一幫苗民齊齊地往前沖。
「嗷嗷啊！嗷嗷啊！」赤裸著身子的大力行屍見到眾人上前，踉踉蹌蹌地跳躍後退，停在那邪神身邊，雙眼可憐地轉動著。
「來啊！來啊！你不是牛氣衝天嗎？跟老娘斗一斗吧。」麻若蘭大喊，因為激動，臉色有些潮紅。
「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那邪神憑地一聲怪叫，用力一拍胸腹，從嘴巴里飛出一股濃郁的黑氣。這黑氣衝出來之後，瞬間膨脹開來。
很快，整個空地上都籠罩在黑霧之中，四周黑漆漆，依稀只能看到遠處火把的朦朧光芒。
「咳咳咳！」「啊啊啊……」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不好，這黑霧有毒，大家盡量少吸氣。」我嗅了一下，發生情況有些不妙。好在毒霧並不算太厲害，我只是腦袋有些發暈，並沒有暈死過去。
「高舉火把！圍在一起！用衣服捂住嘴！不要驚慌！」麻若蘭的聲音在黑暗之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又響起了一陣，眾人跑動，朦朧的紅光相比剛才要亮了許多。
呼呼！我大口地喘著氣，準備朝著亮光的位置跑去。還沒有邁出去步子，肩膀上多了一隻蠍子手，輕輕地壓著我。一股奇怪力量順著我全身散開，我無法再往前面跑去。
「蕭寒，你要去哪裡？」那醜八怪邪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異常地陰冷。
「我去哪裡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再次被邪神擒住，自知再無活路，不過此刻，心中卻無半點畏懼。
「今天這裡死了不少人，我想你要為這個事情負責！他們茶花峒的人本來都活得好好的，可是因為你，他們卻要自不量力地反抗我……原先安逸的日子將一去不復返。你死後，我的懲罰將綿綿不斷地降臨在他們的頭上……」那邪神以一種悲憫的口氣說道。
蠍子手輕輕地一彎，扣在我的脖子上。
「茶花如此地美麗，苗民這般地純樸，蕭寒這般地可愛，你卻要一一毀滅，我不答應！」就在我閉上眼睛，等待死亡降臨的時候，忽地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
隨即，扣在我脖子上的蠍子手憑空消失，空地上的黑色毒霧也被一股狂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