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端午采蟲

「養小鬼，並不是我擅長的。依我看啊，黑靈被邪神重創，身上的陰氣應該是完全散掉了。但是魂魄還沒有散去，還是有辦法蘇醒過來的！」麻若蘭說道。

麻若蘭沒有給出一個可行的辦法，只是讓我接著等待，等到合適的時機，黑靈會自己從罐子里出來。我也沒有，只能聽從麻若蘭的建議，靜靜地等待著。

我到了晚上，便帶著黑靈出了茶花峒，找一些墳堆或者是，希望黑靈能從這些地方吸收到陰氣，早日恢復過來。一連半個月，我走遍了茶花峒附近的大山。可惜的是，黑靈一直未能從黑罐子脫身而出，與我說上幾句話。

麻若蘭這段時間，也沒有閑暇下來，神經一直緊緊繃著，常常隻身一人，在附近山林里尋找使用符紙的道士，不過也沒有什麼收穫，並沒有找到那個進入苗疆十萬大山的道士。

春天的茶花峒氣溫回升很快，最高山峰上的積雪也盡數融化。麻若蘭見天氣漸暖，漸漸放棄了尋找，領著我在茶花峒附近的田地上幹活，準備再修整一塊水田出來，種上水稻，好作為一年的口糧。

翻出新田之後，還要運上各種肥料，燒一些草木灰，把田養肥了，才能有好的收成。等到新田修整好之後，就等著節氣來臨，好下水稻的秧苗。

接著就是準備修葺老屋，去年冬天我砍回來的杉樹，還有鑿出來的時候，都派上了用場。麻若蘭開始請人回來幹活，在老屋附近，蓋一間結實的大屋。

去年賀茂守心購買螳螂蠱的錢款，一直都沒有怎麼用，這次派上大的用場。麻若蘭用了這筆錢，採購磚瓦、石料，請人從縣城裡夠來了水泥，從附近小廠子里弄來了石灰石，便開始忙碌起來。

麻若蘭讓我跟著匠人們一起幹活，好像忘記了要教我養蠱之術的事情。我也沒有多問，跟著匠人一起幹活，偶爾還負責給匠人做飯。

因為錢款充足，又加上麻若蘭在湘西苗疆的面子，匠人們都很少偷懶，抓緊時間幹活，起早貪黑，工程比我想象之中快了很多。

麻若蘭看到日益變化的大屋，臉上的愁容少了許多，偶爾也露出了笑容。我有些捉摸不定，不知道麻若蘭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麼。

到了端午節的前幾日，大屋蓋上了瓦片，屋內也修葺平整，購置了傢具之後，便算完工了。麻若蘭付清了匠人們的工錢，選了一個好日子，領著我住進了大屋。

麻若蘭在大屋的客廳上做了一個神龕，擺上了不少靈位，應該都是茶花峒的先輩們。

「蕭寒，新房子蓋好！怎麼也就可引蠱蟲進屋了！蠱蟲和人一樣，對居住環境也是有要求的。」麻若蘭欣喜地說道，「有了這麼好的地方，我想這一次我們可以養出不少的蠱蟲出來。」

這時我才明白，麻若蘭之所以如此著急地蓋起大屋，並不是給人居住的，而是給「蠱」準備的。

「那麼我們要住在哪裡呢？」我不解地問道。

「自然也是住在大屋裡面。不要緊，咱們和蠱蟲一起居住，也算是主僕關係的。我們可以和平相處的。」麻若蘭有些興奮地說道。

我暗暗地嘀咕，老茶花峒那邊不是發生過蠱禍嗎，人與蠱蟲未必會和平相處。這些話我只是在心中嘀咕，卻沒有說出來。

「人與蠱蟲能不能和平相處我不知道！我只希望我體內兩隻毒蠱都安安穩穩地相處，不要出來折磨我。」我小聲道。

「今晚咱們多準備一些乾糧，明天一早，咱們一起進山采蟲。選擇上好的毒蟲，才能養出上好的毒蠱。」麻若蘭道。

端午時節前後，天熱漸熱，開始進入盛夏季節。大山裡的蟲類與猛獸也都進入一年中最為活躍的時期。此刻入山采蟲，正是養蠱人一年一度必不可少的活動，想道這裡，我暗暗有些興奮，看樣子，麻若蘭終於要教我養蠱之術了。

按照麻若蘭的吩咐，我準備了七天的乾糧，心想著小黑狗也跟著我在山中跑動，便多準備了一些。

麻若蘭則準備了不少竹籠子，還有一些拳頭大小的罐子，應該是專門用來裝毒蟲的器皿，還有一些驅蟲所用的香料，對付蛇毒的解藥，還有一些引蟲出來的香料，這些東西準備下來，足足裝了一個小背簍。

麻若蘭將自己的烏青匕首遞給我，讓我放在身上防身，以防出現什麼不測。我們是下午開始準備的，忙到天黑才算準備好。

「蕭寒，咱們現在就出發。」麻若蘭背起了竹簍。

我頗有詫異，本以為是明天一早出發，忙將做好的乾糧背著，又帶了兩個水壺，過小溪的時候，裝了兩壺水背在身上。過了小溪，我大聲吆喝一聲。

「小黑狗！跟我一起進山！」

住在山洞裡的小黑狗聞聲而動，不過片刻就跑了出來。它的個頭相比年初的時候，又大了不少，儼然就是一頭威武雄壯的黑狗了。

離了茶花峒之後，我們一直往西南方位山中走去。夏天天氣炎熱，走了一個多小時，便汗流浹背，全身都濕透了，帶來的水也喝了不少。

一路上穿過了林子，沿途看到不少盤在樹上的毒蛇，藏在石頭縫隙里的蜈蚣與毒蠍子。可麻若蘭對這些毒蟲，完全不放在眼中，打著火把只顧往前面走。

「老姑！咱們不是要入山采蟲嗎？怎麼看到它們，反而不要了呢？」我頗為不解，山中皆是寶貝，動動手就能抓不少，何至於要一直趕路呢。

「蕭寒啊，這些稀鬆平常的玩意，還打動不了我的心。我要抓的都是五毒蟲中的至尊，你知道嗎？」麻若蘭頗為神秘地說道。

我吐了吐舌頭，只得跟著麻若蘭。

小黑狗興緻很高，到處跑動，鼻子嗅動，跳來跳去，有時候斗一斗蜈蚣，有時候又去看一看毒蠍子。我並不擔心它會被毒蟲咬傷，因為它常在林中跑動，有一套保護自己的法子。

「汪！汪！」小黑狗從林中跑了出來，叼著一條黑色的小蛇，充滿期待地看著我。

我知道它是想把小蛇作為禮物送給我的。

「好了，這是條無毒的菜花蛇，快放了它吧。下次別惹它們這一類的，會纏住你的。」我揉揉了小黑狗的腦袋。

菜花蛇又叫做黑眉錦蛇，是一種大的無毒蛇。小黑狗叼回來的這隻應該還沒長大，要真是成年的菜花蛇，個頭很大，怕是會纏住小黑狗的。

小黑狗聽得懂我的話，搖搖尾巴，叼著菜花蛇又跑了出去，一下子鑽入林中，沒了蹤影。

不過一會，月亮爬上了山頂，整個大山籠罩月光中，分外地透亮。走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我們遠遠聽到水流的聲音，眼前不遠處是一片山谷。

麻若蘭道：「蕭寒，我們去山谷裡面看看，或許有意想不到的東西！」

山谷的樹林很茂盛，林中荊棘也很茂密，幾乎就是一片原始森林，若是不辨方向，沒有充足的食物，或者沒有對付毒蟲猛獸的經驗，進入山谷里，很有可能就走不出來。

有麻若蘭帶路，我自然不用擔心。

兩人一路劈砍，開出了一條道路，林中的野獸聽到了動靜，紛紛逃散。

山谷里的空氣非常地潮濕，有幾處的鮮花分外地妖艷，樹樁下面的蘑菇也是五顏六色的。

但凡這種顏色過於鮮艷的鮮花與蘑菇，都是含有劇毒的。麻若蘭示意我小心一些，不要用手去觸碰它們，以免傷到了皮膚。

我們經過一番艱難地推進，終於順林地進入山谷裡面，順著水流聲接著往前走，便看到了一處飛流直下的瀑布，霧氣繚繞，與月光交錯在一起，倒也是個景色秀美的地方。

麻若蘭撲滅了火把，從背簍里取出了兩個特製的小竹籠，放在水邊。這種小竹籠構造巧妙，一旦有東西跳進去，就很難就裡面跑出來！

「老姑，這是要幹什麼？」我小聲問道，心臟砰砰地跳動，有一隻說不出的興奮。

「這處山谷水邊有一種特殊的蟾蜍，咱們要是能夠捉到一隻，那就是蠱神……」麻若蘭忙改口，「那就是巫女保佑了。」

「蟾蜍？」我覺得有些不給力，「兩隻眼睛四條腿的癩蛤蟆有什麼特殊的呢？咱們來的路上，不知道看到多少字癩蛤蟆啊。」

「兩隻眼睛四條腿的癩蛤蟆的確沒什麼特殊的。但是四隻眼睛四條腿的蛤蟆，那就舉世罕見了啊！」麻若蘭壓低聲音，依舊神秘地說道，隨即做了噓聲的動作，領著我退到水邊的大石頭上，靜靜地等著。

我心中暗想：「青蛙也好，蟾蜍也好，都是兩隻眼睛的，怎麼可能會有四隻眼睛的呢？」我跟著麻若蘭邊上，靜靜地等著，水面波紋不斷地蕩漾著，不知那四眼的癩蛤蟆會不會跑到竹籠子裡面去。

「汪汪！」小黑狗從後面追了上來，用腦袋頂了頂我。我道：「小黑狗，不要吵，等下看一看四隻眼睛的癩蛤蟆！咦，你這是從哪裡來的。」小黑狗嘴裡叼著一個黃色的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