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３３章：看誰狠（一）

在臨時駐紮地的主帳內幾個人正說著話。(www.16kbook.com)

「世子，汗王派我老帖木爾來是要保障你的安危，我瞧著這女子的行事太…太邪興，又是個異族，你方才也說她能生擒虎豹，本領高強，萬一她要是包藏禍心令你有個閃失，教汗王日後能依靠哪個？我汗國的國運延續全繫於你一身，你又怎能因女色犯險，請世子三思。」二千精銳的主將帖木爾花剌苦口婆心地勸著。

其他幾將也隨聲附和。

「花剌老叔，我知你是一片忠心，你可是看著我長大的，我會是那種沉迷女色的人嗎？實是因為這女子是個大寶藏，簡直是會走路的『金山銀海』，你們都來看看，這次清國皇帝給的回禮，」說著，噶爾丹策零打開帳中幾個紅漆木雕禮匣，「這些個玻璃酒具、金液香水…都是她教清國人製造出來的，我探查過她在清國的所作所為，此女還精於商貿，能製造出功效驚人的器械和兵器，還有未曾顯露的本領不知道有多少，得到她，對於我汗國的助力不亞於猛虎生雙翼。」

拒那些精美剔透的禮物躍入眾人眼中，貪婪之光驟然暴漲。

帖木爾花剌的一雙老眼笑眯成了細縫，濃密的花白鬍子里一陣蠕動，咽了咽唾沫，道：「怪道清國皇帝這回要派十多支人馬搜尋她，害得我軍還得拔營四處躲避，還是世子有慧眼啊，老帖木爾佩服，這女子無論如何都該擄劫回國。」忽又想起一事，臉色一變道：「她領的人不可能只有兩個吧，難道其他人放出去報信了？若是驚動清國皇帝可不妙，我們現下還不能跟清朝廷硬扛。」

噶爾丹策零笑道：「花剌老叔，這帳里你就不覺著缺了個丹達多嗎？我早借著叫他留下抽鞭子那會兒命他帶人去追了。」又轉向身邊的一個親通道：「卜桑烏，幫我記著點，今天所有因張弓受鞭刑的勇士回去后每人賞十戶奴隸，肥羊五十隻。」

蔌眾將聞言，又是一陣頌揚他的智謀遠見和馭下之術。

那名叫『卜桑烏』的親信開口道：「世子，現下最後一隻『飛目』也被她殺了，我們的斥候偵敵之力大打折扣，為免發生意外情形，還是要日夜兼程早日回國為好。」

又一名偏將接上話：「只是這女子絕非好相與的，要是不肯就範，發了狠性，怕是要大打出手呢，得想法子讓她服服帖帖地跟著走才是。」

噶爾丹策零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帳內的一個人，道：「這就要看拉旺桑巴的秘葯靈不靈了。」

被他注視的那人作藏傳佛教的喇嘛打扮，單手揖了一禮，回道：「世子，送去的洗沐用水裡已下了『毗羅荼』，無色無味，可透膚入血，只消一個時辰便會發作，算來應是世子正陪這美人享用羊羔美酒時節，到時你會發現，她筋酥骨軟，連動一動手指都覺得困難，世子可以任意施為，若是就勢參個『歡喜禪』，個中樂趣難以言傳哪…呵呵呵…」

噶爾丹策零瞧著此人的賤相，心裡有些不舒服，但他城府頗深，神色不變，帳中其他人曖昧地鬨笑起來，作出男人之間的心照不宣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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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叫『卜桑烏』的親信又提出個疑議：「聽說這女子是從天而降的天女，若真是仙體法身，大喇嘛你那葯未必能奏效。」

「一計不成，自有二計，於風向、於草壤、於酒食、於帳中諸物……在我拉旺桑巴的手中，無一不可成毒，除非她真是仙胎神體，萬毒不侵。」

這幾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對江明月等三人下毒的實施細則，而後噶爾丹策零命他們退了下去，各作準備，只等開宴。

準噶爾的世子坐在帳中的氈榻上，從腰間取下一桿『千里鏡』來，那是江明月從氣球吊籃走下來后，命她那個叫蒙克的胡人手下送給他的禮品。

細細地摩挲著、把玩著長鏡筒上的青銅花紋，噶爾丹策零漸漸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回憶起同江明月打交道的點點滴滴……

當日在康熙皇帝金帳接風宴上他被一首氣壯山河的歌曲所震撼，縱然知道是清國皇帝在耀武揚威，但心裡並不妨礙對這曲《精忠報國》的欣賞，后得知如此大氣磅礴之作竟是出自一女子之手，席間又聽桌旁的蒙古王候們言及：此女來歷非凡，從天而降，並能生擒活豹，飛天馭風云云，驚嘆之餘更渴盼一見真容，清皇帝派人去請，居然婉謝不至。

翌日遞上拜貼，卻見門庭若市，求見之人熙熙攘攘，她對各方仍是客氣地推辭，出有一個古怪的題目，若有誰能對上「天王蓋地虎」的下句便會接見。

第一面初相見，是在她駐地的獸籠參觀區，當時她帶著一眾隨從走過來，正打算去放生那隻被她活捉的豹子。

天生的光芒四射，冉冉而來，由遠及近地映入眼帘，就象是一層層的烙印在眼中、腦中、心中……堆疊起來，獨特而深刻。

是個人都無法否認她的美啊，但更獨特的是她的……中原人叫什麼來著，氣度？神韻？按說中原的書也讀了不少，可硬是找不出合適的語言來描畫心中那份感覺，硬想了半晌才想出了兩個詞——純真高貴，靈氣逼人，心臟在怦怦地跳，周身的血都好象變燙了，熱得有些暈眩……

陪同的清國官員向她介紹答津巴這個世子替身：「勇慧親王，這位是準噶爾部的世子噶爾丹策零王爺。」

她腳步一頓，聰靈的眼眸朝這邊一探，微笑著頜首致意，說了聲：「你們好！」

在自己這方還沒顧上還禮搭話，她已經開步繼續前行了，腳步輕捷，青春蓬勃。

聽得她的隨從中有人問：「親王，真的要把這豹子給放了？」

「不放走？難道替它養老啊，光吃肉都要吃窮你。」

「可惜了這麼好的皮子。」

「殺了它，更可惜，要是它這一支繁衍的種群斷了，說不定日後滅絕得更快。」

她說的話意聽不大明白，可那隻豹子一見她靠近，籠子里來回狂躁地打圈轉，又吼又嚎起來。

「喂喂喂，別叫了，這就放你走了，是你要吃我的，知道這是多大的罪行嗎？我才關了你一天，夠便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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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裝上繩轡拉著獸籠啟動，那豹子吼得更大聲了，嚇得那拉車的馬一個勁兒地撂蹶子，狂嘶著想逃。

「喂！閉嘴！再叫…再叫就搶劫你的皮大衣。」

眾人都想笑，看她那威脅發狠的樣子實在可愛，只是那豹不聽她的，吼叫得聲勢更為驚人，連營地里其他地方的馬匹都引起了動。

卻見她拿出一個造型奇特的短杖，也不知如何做的，一下彈出丈余長的銀色杆子，那杆子探進籠子的鐵枝縫隙里，帶著噝噝的微響點在豹子腹部，那豹開始還在拚命的慘吼掙扎，十餘息后就軟癱在獸籠底，像死了似的。

眾人看著她的目光都充滿了敬畏。盛豹的獸籠最終被拖出營外，後續看熱鬧的人馬浩浩蕩蕩，就如同過個大節日。

行了幾里路后揀了處附近有林子的所在，她的手下打開了獸門，命令所有人退開七八十步，等著……

過了一小會兒，就見那豹身動了動，而後喝醉酒似的支起了四肢，起先還有點直打晃兒，等它注意到籠門已開，又警覺得看看四周，十分多疑相，一個流線型的跳躍竄出籠子，與此同時，她打了個手勢，與她手下的一幫子人一齊放聲長嘯：「嗷好好好——」

那豹子被突兀而起的眾人合聲所震，嚇得四爪翻飛，一溜煙地竄出了老遠，幾個眨眼之間就消失在遠處的林子里。

「哈哈哈，真有人猿泰山的風範，」她得意地笑嚷著，眼神仍望著豹子消失的林子，隨後又輕輕嘆了句：「唉！多漂亮的傢伙，怎麼忍心看它們在地球上消失」。

她的話依然聽不大明白。

自那日以後急於想了解她的一切，命人搜集有關於她的言行軼事，知道得越多，就越想將她佔為己有。

答津巴知曉了這份心思，這奴才邀功心切，居然出了個大昏招，在一回康熙召集的酒宴上當席向她求親為世子妃，遭到滿座嘩然，看著老皇帝和他那些兒子的臉色，一個個的心思昭然若揭，原來…原來人人都在覬覦天女和她的法力。

「多謝世子的美意，本王不敢受領，本王已經有了心愛的王妃，所以，此事請不要再提。」她含笑拒絕，乾脆利落。

王妃？她竟然有王妃，可她畢竟是個女人。

被女人拒絕，是一種新奇的經歷。

她拒絕了答津巴，就相當於真的拒絕了本世子，心頭象堵了顆石頭，一口氣上下不舒順，鬱悶又窩火，「我黃金家族的男人看中的女人，搶也要搶到手……」征服的火焰越燃越旺，處心積慮地謀算，幾天幾夜地搜尋，現如今她終於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

「天女，你是我的了，你會是我的女人……」噶爾丹策零把玩著手中的『千里鏡』喃喃自語，忽然「哧」的一笑，笑道：「居然要求在吃飯前沐浴，真不知是哪門子的講究，不穿衣服時你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更美……」

他沒有發現這桿『千里鏡』中藏有著更深一層的奧妙——兩端遮護著玻璃鏡頭的是用截短毛竹筒作的蓋子，在其中一節竹筒蓋的底部膠黏著一隻在現代社會叫作『微型竊聽器』的小東西，那本是蒙克要運用於路易十四宮廷探秘歷史任務的現代裝備之一，在這個時空還是第一次使用，便用於招待了這位世子，不過這份光榮並不為他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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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他這主帳不遠高高地聳著醒目的氣球，氣球下的一處帳篷則呈現出另一番詭異的場景，蒙克守在帳篷的氈簾外，負責警戒望風，帳篷內的李衛正滿眼的吃驚加好奇，守著能傳出人聲的「監聽器」，將聽到的蒙古語磕磕巴巴地將翻譯成漢語。

不用說，那主帳中所有的對話江明月全部知曉了，就猶如她親身參與了那場下毒算計她的陰謀會議。

帳內還放著兩個火炭盆、邊上是幾隻裝有熱水的木箍桶，桶內有水瓢，還有一個大銅盆，聊作舀水沖淋的洗浴之用。（因蒙古人少有條件洗澡，行軍途中條件簡陋，並沒有備有常見的大浴桶）。

那幾桶加了葯的水自然是紋絲未動。旁邊的地上倒卧著兩個蒙古女人，本是派來侍候江明月沐浴的女奴，頸后各挨了李衛的一記手刀被擊暈過去。

「天女，你是我的了，你會是我的女人……」李衛乾巴巴地翻譯著，語氣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待譯到下一句更露骨的有關於天體營的猜想，他的臉紅燙得可以煎雞蛋，偷眼去瞧江明月的神色。

「夠了！」江明月已氣得火星亂迸，截住話頭就有暴走的趨向，撂下一句：「你繼續監聽，有價值的信息再報給我，噁心的東西就不必譯了，」怒氣沖沖地走到一邊，實在氣忿難平，朝著一個矮腳坑桌連踢帶跺了好幾腳，粗魯地罵道：「這幫該死的混帳王八蛋，一門心思算計我，以為我真不會殺人嗎？」

「親王，他那邊有人稟報，說烤全羊已熟，筵席都備好了，他這就派人來請你赴宴。」李衛及時傳譯。

「好！那就陪你玩玩。」她咬牙切齒地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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