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番外 痴漢日記

楚汶是一家頗有些名氣的遊戲公司的職員。

這也是一向乖巧的他難得做出的一件離經叛道的事情來。

可惜上天並沒有被他的誠心所感動，楚汶熬了三五年，還只能勉強算得上是一個白領。

只是現在，機會終於要來了。

他們的項目設計師因為失誤離職了，那個勉強可以拉高公司平均工資的職業也就空了下來。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在恭喜楚汶，提前恭喜楚汶陞官。

雖然人選還沒定下來，但所有人都覺得這個職位非楚汶莫屬了。

畢竟無論是是從資歷還是才華來說，他都是最適合擔任這個職位的人。

楚汶自己也是這麼以為的。

然而事實總是和理想有極大的偏差。

他們的大老闆問了一句誰想擔任主設計師，楚汶矜持的等著別人把他推送過去，然而就在等待的過程中，有人毛遂自薦了。

是一個叫做楚晝的人。

在那之前，楚汶基本沒有注意到過這個人，只是勉強知道他的名字，似乎是個入職了只有半年左右人新人，並不怎麼跟人拉幫結夥。

這樣的人，理應根本生存不下去才對。

老闆似乎也對這個結果很意外，發動了技能邪魅一笑，而後就將這份工作交給了楚晝。

直到楚晝從一個實習生一躍成他的上司以後，楚汶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因為他那可笑的矜持，他失去了等了好幾年的職位。

原先祝賀他的人一改小心翼翼討好的態度，和楚汶說話也開始冷嘲熱諷。

誰讓他竟不如一個新人呢。

明知道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問題，楚汶還是忍不住遷怒於楚晝——如果沒有楚晝，他就不用這麼接著低聲下氣了。

然而有些東西，實在是與閱歷無關，就連楚汶也不得不承認，他們老闆的眼光是對的。

楚晝對遊戲行業的天賦，彷彿上天贈予的禮物一樣，無一不讓人讚歎他的設想。

楚汶原先還找過楚晝幾次茬，然而那份不甘心終究在對方的耐性和能力里逐漸瓦解。

楚晝身上似乎自帶了萬人迷光圈，只要接觸到他真實的一面，就沒辦法不被他吸引。

他不主動與人交流，卻從不會拒絕對方任何一個技術相關的疑問。他一點也不怕教好徒弟餓死師傅，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讓別人學會更多。

楚汶剛開始還只把對方當成一個知音，只是慢慢的，感情就在他沒意識到的情況下變質了。

他喜歡楚晝，恨不得將對方佔為己有。

楚汶以為自己能夠把這份感情隱藏下去，像小說里那樣默默的在對方身邊守護著，直到他結婚生子——

然而楚汶實在是把自己想的太偉大了。

他一次設計提案被否定，這些隱藏許久的東西也就跟著暴露出來了。

楚汶有些不甘心的問道：「為什麼，這個提案有什麼問題嗎？我可以修改……」

還沒說完，楚汶的話就被秦夜打斷了，「沒有問題，但是我不同意。」

「你如果不願意接受我的想法的話，可以自己出去創辦公司。」

楚汶默默地離開了辦公室，心裡的憎恨幾乎要溢出來了。

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夠和楚晝站在同樣的高度，也一直為此而努力著，這次的提案他準備了許久，自己也私底下研發過一段時間，本來很有信心，卻被秦夜一句話就否定了。

連原因都沒說。

一時間他開始覺得全世界都在針對他，憤世妒俗的情緒上升到了最高點。

那時候楚汶就應該思考為什麼秦夜會否定他的提案。

畢竟秦夜雖然行事看起來毫無章法隨心所欲，然而卻總是有他的道理在其中的。

歸根究底，ai這種東西，人類現在可以利用，卻不能駕馭。

——這也就意味著，終有一天他會反過來吞噬人類。

然而當時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楚汶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要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後悔。

楚汶開始私底下研究他的那個方案，然而僅靠一人之力，實在有有點困難。

過了好幾年，他也只勉強弄出一個框架來，bug更是多的堪比某款氪元素的手游。

然而，楚汶等不及了。

他匆匆忙忙的給這個程序加上了尚未成熟的ai系統，幻想著通過系統的自主學習來完善這段程序。

當ai誕生的那天，楚汶彷彿一個和藹的造世主一般，微笑的對系統說：「以後就請多指教了。」

楚汶雖然不是跟蹤狂，但也差不多了。

他時刻關注著楚晝的一舉一動，任何旁人不會注意到的小習慣他都映在了腦子裡，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一樣。

因此他自然也不會不知道，楚晝看秦夜的那種眼神，裡面到底包含了多少傾慕。

要是有痴漢指數這種東西的話，楚晝大概會和楚汶不相上下。

不能見光的感情在黑暗中埋藏久了，反倒是長得越發瘋狂。

楚汶幾乎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裝成秦夜打電話騙出楚晝，而後開著車撞過去。

他並沒有真的撞到楚晝，沒那個必要。

因為他知道楚晝的父母就是死於車禍的，只要是輕輕的擦過去，就足夠讓楚晝想起那些事情昏迷了。

然後在送進醫院之前做好手腳，讓楚晝成為了系統的第一個試驗品，一切都和想象的一樣順利。

楚汶甚至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這麼有犯罪的才能。

而後就是讓系統聯繫秦夜。

不得不說，看到秦夜那種憤怒又不得不屈服的表情，他真的是舒爽極了。

在「遊戲中」，秦夜扮演的是主角攻，楚晝扮演的卻是炮灰。

——讓秦夜頂著他的臉一次又一次的拋棄楚晝，而後自己在乘虛而入，沒有比這個更棒的辦法了。

並且在這途中，ai也一直勤勤懇懇的收集著人類的感情，來完善自己的系統。

在第二個世界的時候，楚汶已經明顯的感受到它比以前人性化了許多。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系統過於依賴他了。

楚汶沒有過戀人，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感覺，但是明顯覺得ai對他的依賴程度已經超乎了程序和設計師這個關係。

第二個世界的中途出了一點意外，楚晝竟然發現了一些端倪，差點就直至事情的真相。

系統還處於幼兒階段，簡直可以算得上是不堪一擊，如果他們兩下定決心要打敗系統，那也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然而秦夜卻選擇了退縮。

當時楚汶簡直高興的瘋了，他想拎著楚晝的衣領說，看看，這就是你喜歡的懦夫。

後來他通過系統讓楚晝失憶了。

楚晝把自己當成了劇中的人物，樂在其中的痴漢著秦夜，楚汶卻並不嫉妒。

因為他知道秦夜肯定會先一步離開的，到時候被拋棄的楚晝……他竟然隱約開始期待對方傷心欲絕的表情了。

等到第二個世界結束的時候，ai跟他說，我升級的差不多了，你可以親自進去體驗了。

楚汶想了下前面兩個世界也的確沒有出什麼問題，同意了。

然後ai問他，自己能不能也在裡面扮演一個角色呢，從上帝的視角看待別人的感情，終究還是不如自己親自體驗的豐富。

楚汶覺得這是個無關緊要的事情，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卻沒想到這件事情留下了禍根。

楚汶第三個世界選擇的劇本是abo背景下的。

楚晝毫無疑問的成為了omega，然而楚汶卻並沒有利用ao優勢成為一個alpha。

因為他十分了解楚晝這個人，他是個理性大於感性的人。

秦夜在他心中的白月光基本是不可撼動的，儘管他兩還沒在一起，楚晝也不會背叛秦夜——無論虛擬還是現實。

如果楚晝真的發情的話，他身邊的要是同樣是個omega，那還有可能佔一點便宜。

如果是個alpha……為了不在預計中的事情發生，楚晝只可能做兩件事——要麼把自己的小兄弟一刀切了，要麼把房間里另外一個準備對他干點什麼的人給一刀切了。

……考慮到楚晝不怎麼願意捨己為人的性格，後面那件事情發生的概率比較高。

因此楚汶選擇了一個omega的身份讓楚晝放鬆戒備。

然而事情卻不像是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也不知道系統是角色扮演上癮了還是怎麼的，當了一個楚汶上司的職位，還就真的命令起他來了。

楚汶當時正焦頭爛額的忙著和秦夜爭寵，也就由著系統去了，沒想到最後竟然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從機甲大賽上的神秘告密者強行讓自己取得了勝利，楚汶就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他第一時間質問系統為什麼要這麼做，畢竟楚晝可能不在乎自己少了個獎項，卻不會不在乎自己被無端詆毀。

他必然會找到自己頭上的。

系統卻輕描淡寫的說，我讓你贏了，你不開心嗎？沒有什麼事情比勝利還重要的吧？

楚汶罵了一聲不可理喻，並警告對方下次不許再犯。

他犯不上去和一段程序生氣，ai再怎麼智能，終歸是不懂自己的想法。

之後楚晝在他的計劃中發/情了，楚汶卻突然有了臨陣脫逃的想法。

直到這時候，楚汶才明白為什麼秦夜之前在面對后媽系統的時候會選擇退縮。

背負著一個人的信任，實在是太重了，幾乎讓他寸步難行。

他選擇了退縮，告訴自己還不是時候，再等等。

可是他願意等，別人卻不願意。

就在他去幫楚晝找抑製劑的時候，秦夜出現了。

等他抵達的時候，已經儼然是一副事後的樣子了。

他終究還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可是楚晝發/情，秦夜本是不應該知道的。

當楚汶詢問系統原因的時候，系統輕描淡寫的說：「是我告訴他的啊。」

楚汶沒想到自己之前發泄一樣對楚晝說的話竟然成了真——系統真的背叛他了。

楚汶第一個想法就是將所有人抽離出世界，然後銷毀掉這段程序。

然而他發現，他沒有許可權。

他不知道ai用了什麼辦法，或許真的是進化能力遠遠超過人類的願意，明明只是一段程序，竟然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就像是中了病毒一樣，ai很快就把整個系統都侵蝕了。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所有事情像預想之外的方向發展。

不僅如此，ai還用楚晝的生命來威脅他，威脅他將所有的真相都告訴楚晝。

「為什麼？」他問系統。

「因為我不想你屬於別人啊。」系統如果有表情，大概是在笑著的，十分鬼畜的那種。

楚汶這才意識到，之前系統那些不正常的舉動並非空穴來風，而是蓄謀已久。

「好啊。」楚汶說。

楚汶表面上同意了，卻並不打算這麼做。

大概是現實里被迫聽命於他人太久，他在這些虛擬世界里一點也不像延續以前的生活。

用楚晝威脅他？

大不了，他和楚晝一起死好了，有什麼可怕的呢。

他按照系統的意願將楚晝抓了起來，關到小黑屋裡。

……說實話，要不是條件不允許，楚汶真想讓他和楚晝的故事一直在小黑屋這個地圖上延續下去。

然後楚汶等著系統慢慢的說出了真相，找准機會，準備一刀了結了楚晝。

讓人意外的是，秦夜竟然硬生生的幫他擋下了這一刀，還反咬自己一口。

楚汶倒下去的時候，覺得這樣也行吧。

反正自己早晚要死的，而秦夜和楚晝之間死了誰關係也不大，只要不讓他們在一起就行。

既然不能生離，便死別吧。

可惜系統卻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楚汶倒下以後，很快又有了意識，甚至能夠以上帝視角看到他剛才呆著的場景。

系統曖昧的笑了笑，道：「這一下，我們就真的合為一體了。」

楚汶還沒來得及追溯系統那話是什麼意思，就看到了讓他甘心的一幕。

楚晝抱著秦夜的屍體，死死的不肯鬆手。

而自己則是被丟棄在了一旁，大概早就被遺忘了。

活著比不過別人，死了價值也不會多出一點，他算是明白這個道理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據說和他一體了的系統跟楚晝說：「我可以幫你復活他。」

再接著，楚晝確實放棄了他的白月光，然而最終也還是沒輪得到楚汶，他選擇的是秦夜。

「傅黑」死了，是偉大的犧牲，是不值得的，「楚汶」死了，是罪有應得。

從始至終，楚晝的視線都在所謂的老闆身上，從未看過自己一眼。

知遇之恩，至於如此嗎？

系統十分得寸進尺的要求楚汶和他一起觀看楚晝以及秦夜的「恩恩愛愛婚後生活」。

楚汶幾乎將剛幻化出屍體的系統盯出一個缺口來。

「別這樣看著我呀，狠心的王后已經死了，我這個國王當然要對公主王子們溫柔一點啦。」

系統走過來，抱著住了楚汶，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道：「楚汶，你回不去了，唯有與我為伴。」

楚汶這才覺得系統不愧是他親自做出來的，連病嬌變態的性格也隨了他。

只是這種時候，他實在是已經沒有了苦中作樂的力氣。

想到楚晝和秦夜可以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他卻只能在一旁看著，假裝成一個牽紅線的月老，他就煩躁的不行。

可惜，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沒有如果來讓他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