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被拋棄了
這次的考核比起楚心那次要簡單多了，她考核時是與一隻成年熊魃對戰！熊魃又高又壯，力氣十分大，爪子猶如鋼鐵，皮也很厚，非力量型的人需要用巧勁才能將其放倒。若不是熊魃笨拙，不好戰，不然作為二年三年弟子考核項目都是可以的。
相比來說，這殺個小兔子小鹿什麼的簡直跟玩一樣。
可就是這樣，黃小豆竟然只拿了個勉強及格……
第一場黃小豆很容易就全部答出；第二場黃小豆只比一個醫藥弟子答得差些；第三場一刻鐘后，黃小豆打了一隻兔子、兩隻小犬、一隻小型妖獸、一隻稍大妖獸，算下來剛好二十分。
不過好歹也算及格了，考核師父剛要宣布成績的時候，一名弟子高昂著頭從人群中舉起手來，喊道：「這位師父，我要舉報溪風在此次考核中作弊！」
黃小豆一臉不快，怎麼哪兒都有他！
清點弟子們獵物的師父抬頭看了看，道：「哦？舉報的弟子請上前來，說說看，他是如何作弊的？」
這人正是趙玉龍，師號炎光。沒想到大半年不見，他還對黃小豆懷有敵意。
炎光鼻孔朝天的從人群中走過來，手裡還拎著他此次的戰利品：好幾隻血淋淋的兔子和鹿。
黃小豆見他過來，一臉厭惡的捂著鼻子挪到一旁。
炎光見了考核師父這才低下頭來，道：「稟這位師父，您之前說好的，眾弟子只能用師門派發的木劍作為武器獵殺這些畜生。」這的確是第三場考核的關鍵點之一，「可他並未用木劍，而是用了其他武器！」
考核師父挑了挑眉毛，回想起考核之前的確沒對黃小豆仔細搜身，畢竟是掌門弟子，不能太過冒犯。此時有人故意刁難，他還是樂意看看熱鬧的。於是他轉臉問黃小豆道：「這位弟子舉報你作弊，你可有話要說？」
黃小豆瞪了炎光一眼，又對考核師父恭敬道：「我的確沒用木劍做武器……」
周圍人聽他承認，不由的眼光都變了。一直沒離開的楚心有些著急，韜悟在一旁冷笑。
黃小豆自然把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他趕緊把剩下的話說全：「但我也沒用別的武器啊！我只不過就地取材，根據每種動物的習性做了幾個陷阱而已。這位師父您剛剛也誇我能活捉目標本應多加一分的啊！」
炎光愣了下，有些不相信的看向屬於黃小豆獵到的動物，果然大都活蹦亂跳的，暈的兩個妖獸一個有明顯的火燒，另一個顯然是鈍器砸傷了腦袋。
黃小豆指著砸傷腦袋的那個道：「別說你看不出這是石頭砸的！石頭總不該算別的武器吧？」
炎光一時啞了，他只是在考核時瞥見黃小豆簡單的一揚手就收穫一隻獵物，心中有所懷疑，又恰好撿走了黃小豆丟在不遠處忘了收的木劍，如此才在此時跳出來刁難。要不是一刻鐘太短，他自己的分數還不夠……
「可是活捉也並不代表就沒用其他法器寶器，或者是購買的藥粉一類的，這些也是考核明令禁止的啊！」炎光自然不能就這麼罷休，拎了拎自己手中的獵物道：「大家同是用木劍狩獵的，為何偏偏只有你所獵到的野獸妖獸沒有相應的木劍傷呢？」
眾人四下一看，還真是。就算使用法術，眾人在「只能使用本門派發的木劍」這句話的前提下，往往也是通過木劍來釋放法術，因此大多數獵殺的獵物傷口上都存留些木劍的劍氣。
這話雖有幾分道理，但明眼人想想就明白了，畢竟門派弟子並非人人善於用劍，喜歡赤手空拳的人也不是沒有。
黃小豆卻因生氣沒想出太明確的辯駁的話，只罵了一句：「你強詞奪理！」
成功激怒他，炎光頗有些洋洋得意。他很享受此時沐浴在眾人目光下的感覺，就連那些嚶嚶嗡嗡的議論聲都分外動聽。
考核的師父很是無語，暗自搖了搖頭，自然不會就這點小事來為難掌門弟子。在兩人吵嘴之時已在黃小豆的考核成績下寫了個「中上」。
一旁的輔助弟子見師父已經批紅之後，高聲喊道：「下一個——」
黃小豆和炎光這才回過神來。
黃小豆接過自己的成績，雖然不是優良，但中上已經算是及格，適合他的弟子服也一併拿在手中，這才歡天喜地咧嘴笑了。
炎光被後面喊上來的弟子擠到一旁，頗有些不忿，又湊上前去，那弟子礙於他手上獵物流出的血跡只得躲開一些。
「哎？這位師父，溪風他作弊，您怎麼直接給了他及格？」炎光在長輩面前不得不放低身段。
那師父只管細數下一位弟子所得分數，根本就不搭理他。還是他身後的輔助弟子，看炎光不依不饒的樣子才冷著臉道：「考核最終分數是由我師父定的，你有什麼意見去找懲戒堂的長老去！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如今獸潮泛濫，你還把著這點兒小事不放，小心懲戒堂先將你給懲戒了！」
後面等著算分數的弟子也言語戲謔的說：「就是，算根什麼蔥啊，你說不給過就不給過了？有那時間還不如多殺幾隻妖獸緩解一下獸潮呢！殺的多了說不定還能當個名傳千古的大英雄！」
這話頓時受到各種附和。
都是年輕人，一提保家衛國、殺妖獸得功勛一類的事，全都熱血沸騰。紛紛議論著之後去哪殺妖獸去，還有相邀組隊的，炎光就這麼被推搡到了後面，就連他的親師兄弟也都想假裝不認識他。
弟子們大都知道掌門弟子不好當，有尋雙那麼個悲慘先例在前，如今羨慕記恨的實數不多，因而沒什麼人奚落黃小豆，他自然就沒受什麼委屈。
可楚心卻不會這麼想。
「你這一年都幹了什麼？」楚心一張嘴簡直能掉冰碴子。
黃小豆臉上笑容逐漸消失，心想：我這一年？練功學知識啊~
卻聽楚心繼續道：「兔子都打不中！還有劍法，若考核所用的是更兇猛的妖獸，恐怕你已經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黃小豆這才明白，楚心應該是看到自己的第三場考核了，的確一開始他一直在場地邊緣打兔子來著，因為潛意識覺得太殘忍，每次出手都會有些猶豫，所以一直都沒打到。
正不知如何回答時，聽聞不遠處的笑聲傳來，順著聲音看過去，那裡坐著韜悟，他四周不知何時圍著幾位漂亮的師姐師妹，幾人相談甚歡。似是有所感覺，韜悟也看了過來，黃小豆慌忙挪開目光。
楚心訓人話不多，大都時候是冷冰冰的盯著他看，黃小豆只覺得四周的低氣壓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黃小豆一肚子委屈。
以往說起考核，說起狩獵妖獸他還躍躍欲試，覺得就如遊戲中砍怪升級一般，如今切身體驗了一把——雖然還是零級才會打的小兔子，他才發現事實並不如想象那般簡單。
他怕血腥，如今靈敏的五感讓他更加懼怕：鮮艷刺目的紅色、如若鐵鏽腥臭的血腥味兒、生命瀕死時的絕望與抽搐……
楚心心中不比黃小豆平靜。像她和韜悟這種被寄予厚望的天之驕子是無法明白黃小豆這種異世的平民心理的。
她覺得黃小豆不爭氣，明明資質好，還有掌門這麼大的資源，學得好是應該的，學得不好簡直罪大惡極！
終還是黃小豆打破沉默，「你要去朝白城了？」
他並未提自己的害怕，他在考核時看到眾人爭搶著獵殺生命時他就明白了，自己的懼怕在他們眼中一定是可笑的。在場這麼多人，他覺得還是以後單獨說給楚心的好。
楚心緩了緩心情，道：「嗯。」
「帶我嗎？」
楚心把臉撇到一旁。
「不管怎麼說，我已經過了考核不是嗎？」
楚心不出聲。
「《角州生物圖譜》我都背會了，雖然我武功法術不濟，但妖獸的習性愛好我都記下了……」
「真正到了危機時刻去背那些習性愛好根本就太遲了！」楚心打斷他，「你還是不懂嗎？只有本身功法強大到一定程度，擁有碾壓一切的實力才是最有用的！」
楚心揚起的聲調引來韜悟的注意，看看日頭，他覺得是時候離開了。
見他過來，黃小豆有些心急，拉住楚心的手道：「你不能丟下我不管！」
韜悟邊走過來邊說道：「溪風啊，掌門收你真是一大錯誤。」他微笑著，像是表示所有權一樣伸手虛護住楚心的后腰，瞟了一眼黃小豆拉住楚心的手，眼神一瞬的兇狠，抬起眼卻仍舊微笑著，言語溫柔的對楚心道：「師妹，我們走吧，天黑之前還要進入朝白城落腳，時間不多了。」
楚心沒說話。
黃小豆忽略掉韜悟言語中對自己的奚落，只盯著楚心等她一個回答。
楚心並未讓他等太久，她抬頭對上他乞求的眼神，觸及目光的一瞬間，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撕扯了一下，又癢又痛，但她並未在意，齒邊的話脫口而出：「你太弱了！我不能帶你……」
這一句話之後的話黃小豆卻怎麼也聽不進去了。當時他只覺得自己的肺快氣炸了，有什麼東西頂在喉嚨處，張張嘴卻怎麼也釋放不出來。
楚心，不，花知扇拋棄他了？哦，拋棄他自己了？
那「我」在這個世界里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看著韜悟攬著楚心走開，黃小豆絲毫沒注意到那一臉勝意的微笑是對著他的。
現在的他迷茫又難過。思維一直陷在「如果花知扇不要自己這具軀殼了，那麼我算是誰？我是我，還是我是花知扇？以後的路要怎麼走？要不要一死了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