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是我的損友
戶千跨進鏢局大門,道路兩旁依舊站著彪形大漢,這一次大漢沒有再盤問他。戶千遠遠地就可瞧見昨天的高台還矗立在那裡,但現在台上是空蕩蕩的一片,顯然比試還未到時辰。但此時高台下面已經有不少人了,有的人在交談,有的人在沉思,有的人竟在打瞌睡。戶千看到還有一群人正站在東牆下面,正對著牆上貼著的一張圖指指點點地談論著。戶千的個頭比裡面大多數的人要小,於是一面嘴裡喊著借過,一面使勁往裡面擠去。
戶千擠到前面一看,原來牆上貼的是一張對陣圖,於是從左到右快速地瀏覽以尋找自己的名字,最後在對陣圖的角落裡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對陣對手的名字,對方名叫李虎。
對陣圖旁還貼著一張紅紙黑字的告示,上面寫著,此次共有一百名應聘的人,第一輪比賽將淘汰掉五十名,進入第二輪的五十名再進行一次比賽,再淘汰掉二十五名,最後從這二十五名中選出五名鏢師,和二十名趟子手。告示的最後一行用稍大的字寫到,比試點到為止,不可出手傷人。
戶千看著那行稍大的字心想,看來性命是不用擔心了,頂多出個丑,吃人家幾拳,被人家踹幾腳,認個輸就算了,但是想到翠翠,心裡又是一振,自己勢必取勝,成為鏢師,賺取高薪才有希望給翠翠帶來幸福。
戶千又想,不知那個叫李虎的人是否像他的名字一樣兇猛如虎,那樣自己可就沒希望了,但是轉念又一想,沒準這個傢伙跟自己一樣倒霉,名不副實,只是一隻紙老虎。當下最好能看一看誰是李虎,於是戶千下意識地向左右人群瞅了瞅,見他們大多一臉肅穆,似乎都在為了大戰而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或者是故作深沉,讓別人看不出自己的實力。看來是別指望認出誰是誰了,想到這戶千剛要掉頭轉開,感覺有人從後面拍自己的肩膀,回頭一看見是兩手空空的賈堂,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想他剛才是去寄放馬匹了。
戶千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對賈堂咧了咧嘴道:「是你啊,可惜了。」
「可惜什麼啊?「賈堂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可惜你不是我的對手啊,否則定要讓你見識見識我的身手,你還是去看看對手是誰吧,我先走了。」說著戶千就往外擠,沒想到賈堂也跟著他擠了出去。
戶千詫異地問:「咦……你怎麼不看看自己的對手是誰啊?」
賈堂整了整頭上的帽子淡淡地道:「我已經看過了,再說看不看也無所謂。」
「恩,是無所謂。」戶千道,「看你這身板,估計對陣誰都沒什麼戲。」
「哎,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損啊,我好像沒得罪你吧,怎麼老是看不起我,打擊我的?「賈堂似乎很生氣,臉又漲的通紅。
這話說的戶千一愣,看了看站在面前氣呼呼的賈堂,總覺得有些特別,倒不是因為他是富家子弟,但也說不出哪裡有問題,心裡想是的啊,都是人家主動跟自己打招呼,而且是客客氣氣的,可自己怎麼一看到他就想損他呢,句句話中帶刺,換作自己也會受不了的,這不是我戶千的風格啊,可別讓人錯以為自己有仇富心態。想到這戶千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道:」哎,你想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損你嗎?「
「為什麼?「賈堂道。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廢話。「賈堂也是不客氣了。
「什麼,你想聽廢話?」戶千道。
「我說你的問題很廢啊,有誰想聽假話,當然是要聽真話了。「賈堂真不知道這傢伙是真傻還是裝傻。
「你可別一言以蔽之,有些人就是喜歡聽假話。「
「誰喜歡聽假話?」賈堂有些好奇。
「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什麼意思,我跟你差不大哎,我沒長大,難道你就長大了么?」
「長大不僅僅是指年齡啊,最重要的是閱歷。」戶千頓了頓道,「閱歷,你知道什麼叫閱歷么,就是有些人四十歲了卻只有一顆十六歲人的心靈,有些人雖然只有十六歲,卻有一顆四十歲人的心臟。」
「別廢話了,本少爺也不是吃素的,沒準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呢!「賈堂道,」別故弄玄虛,快說,為什麼這麼喜歡損我。「
「因為我有個好兄弟,以前呢,我們每天都是形影不離的,而且喜歡互損對方。」戶千見對方不想和自己胡扯,於是找了個理由道,「可惜今天他沒來陪我參加比試。」
「這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賈堂不解。
「因為我看你比較親切,所以就把你當成我的損友嘍。」戶千道,」豈能不損呢。」
「你那位好兄弟豈不是很可憐。「
戶千心裡想了想鐵頭道:「損友是互損的嘛,說不准他比我還損呢。」
「比你還損!」賈堂皺了皺眉道,「他叫什麼名字啊,做什麼的?」
「他叫鐵頭,職業遊民。「戶千想這樣說鐵頭不禁莞爾一笑。
「鐵頭?有這樣的名字嗎?」賈堂似乎又在搜索他的腦袋了。
「外號叫鐵頭啦,大名叫張世傳。「戶千看了看賈堂想,你這人怎麼這麼笨呢。
賈堂恍然大悟道:」張世傳,這名字聽起來還不錯。」頓了頓賈堂又道:「看來他父親是個手藝人。」
戶千因為之前聽他猜中自己名字的來歷,所以現在並不吃驚他的猜測能力,於是道:「不錯,你又猜中了,他祖上三代都是打鐵的,但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賈堂有些得意,道:「世傳,當然是因為他家有些手藝,並想把這些手藝世世代代地傳下去嘍。「
「金銀財寶也想被世世代代傳下去啊,你怎麼不認為他父親是個大財主呢?」戶千問。
「財主家給小孩起的名字就更俗了啊,定是叫張世榮,張世富什麼的。「賈堂解釋道。
戶千想到了自己的情敵,那個住在富人區,倉稟巷,蔣員外的兒子蔣世榮,於是點了點頭。
「佩服我吧。」賈堂看起來很是得意。
「是佩服你,但是你並沒有說實話。「戶千道,」當然不能怪你,你也是好意,沒有說出那些怕傷了我自尊的話。「
賈堂一愣,只聽戶千繼續解釋道:」你的解釋看似符合邏輯,但是真正讓你確定他父親的身份是個手藝人的,是我這身粗布衣衫和不修邊幅的樣子,你推測向我這副模樣的人是不可能交的上一個富家的子弟,所以你認為鐵頭定是個市井小民,其父親也頂多是個手藝人,當然他的外號和他的名字也可以輔助證明這一點。「
說完戶千看著賈堂又道:」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賈堂不置可否,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心思這麼縝密,想自己之前倒是被他那玩世不恭的樣子給迷糊了,於是點點頭淡淡地道:」你說的不錯,很抱歉我有這樣的想法。「
戶千哈哈一笑道:」你不需要道歉,你已經照顧到我的自尊了,這些都是我自己說出來的。」戶千頓了頓道:「你是個好人,也是我戶千值得交的朋友,以後也是我的損友啦,我們走。「說著戶千摟著賈堂的肩膀向高台那邊走去。
賈堂神色一驚,有些忸怩,似乎不情願被戶千摟著肩膀,無奈戶千摟得很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