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驚膽戰
「弓弩營居前,長槍營居中,大刀營殿後。前哨官!」
「在!」
「一路之上仔細哨探,不得有絲毫疏忽。」
「遵命。」
「糧秣官!」
「在!」
「糧草之外,要備足箭矢,如果途中箭矢不足拿你是問。」
「遵命。」
「於顛。」
「末將在。」
「出發。」
「末將遵命。」
面對少總兵邱天啟再次動用三個營,共計兩千四百名軍兵的違規做法,副總兵魏少鋒等人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這一天是八月二十五,早飯後,二千四百名軍兵押著一輛,被篷布遮蓋的嚴嚴實實的馬車,浩浩蕩蕩沿著進京的官道出發了。
秋高氣爽的日子裡,二千多名軍兵的心情卻一點都興奮不起來。自那天火燒軍營,幾乎奪去了親兵營四五百士兵性命之後,接連幾天下來,每天夜裡總兵營都會損失數十名士兵。尤其是親兵營,到現在為止,八百人的隊伍,已經不足百人了。所以,整個總兵營都是人心惶惶。
漸漸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個腰圍獸皮的野人少年襲擊兵營,為何總與親兵營過不去的緣由。原來是少總兵帶領親兵營搶走了人家的萬年肉靈芝,不僅射傷了少年,還殺死了一名農家女孩子。而且,據說那女孩子正是少年在五年前那場大洪水中失散的姐姐。
世上本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這件事鬧的沸沸揚揚,整個應天府都驚動了。消息自然是從熟悉那座被燒毀的籬笆小院的人嘴裡傳出來的。事後,附近的人們是不可能發現不了那座新起的墳頭。而且,當時還有人曾經遠遠看到過事情的經過。自然很容易就猜測出來少年和那位,被小院主人夫婦從五年前的洪水中救起的女孩子的關係。
這話也同樣傳到了邱天啟的耳朵里。至於他聽后是什麼心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經過一天的行軍,太陽落山前早已遠離應天府府城七十多里路,剛好來到平原與山區的交界處。
「少總兵,是不是該安營紮寨了?」
「好吧,就在那邊山腳下小河邊的草地上。」
邱天啟隨手用手中馬鞭朝西北方向一指。
「是。」
副將於顛領兵安營紮寨,而邱天啟則縱馬爬上了一個小土丘,游目四顧並未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影。當身後傳來噠噠噠噠的馬蹄聲時,邱天啟轉身下馬,把韁繩交給身邊的侍衛,看著縱馬而來的前哨官問道:「可有發現?」
「已經哨探三遍,方圓二十里之內沒有任何可疑之人。」
「嗯,不可疏忽大意。繼續哨探。」
「是。」
「少總兵,營寨已紮好,請到營內休息吧。」
「於副將,你說他會不會跟來?」
「少總兵放心,十幾天來他一直圍著總兵營轉來轉去,是絕對不可能不跟來的。」
邱天啟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不過,他心裡卻隱隱希望,最好那位野人少年不要跟來,好讓他平安進京,把萬年肉靈芝獻給皇上后,加官進爵,也許就不用再回應天府,不用再面對那個可惡的,如同暗夜裡的惡魔一般的野人少年了。
「少總兵,人馬何時啟程?」
「半夜之後,按照事先商議好的。弓弩營一半人馬,長槍營和大刀營各三百人馬,悄悄前往一線天埋伏。除非他不來,只要來了務必做到一擊奏功。」
「少總兵放心,他一定會來的。」
八月二十五的月亮升起來得很晚,直到子時前後,一輪下弦月才出現在天際。在秋蟲的鳴唱聲中,朦朧的夜色更顯幽靜。
子時一刻,從小河邊草地上的營地里悄悄開出了一隊人馬。可謂人含草馬銜枚,沒有弄出絲毫聲響,沿著進京的官道疾行而去。
終於可以放心地大睡一覺了。邱天啟目送前往一線天埋伏的一千人馬離開后,還不忘圍著營寨巡視一圈,這才回到中心大帳解甲安寢。
「啊——!」
剛剛睡了不到一個時辰,一聲慘叫突然打破了秋夜的寂靜,邱天啟激靈一下就從被窩中坐了起來。
「什麼事?!」
「啟稟少總兵,那人又來了,剛剛射殺了一名巡夜的士兵。」
邱天啟知道,今晚想睡一個好覺的美夢算是徹底破滅了。不過,並沒有派出士兵搜索。在應天府府城外的總兵大營都奈何不得那如幽靈一樣的野人少年,更不要說在這與山野相接的地帶。
之前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都用過了,甚至把營寨中的燈火都熄滅,依然無法阻止躲在暗處的野人少年準確無誤地射殺巡夜的哨兵。不得已之下,邱天啟只能命令巡夜哨兵盡量躲在營柵之後警戒。即便如此,還是有哨兵不時被射殺。
「難道他能夜視不成?!」
這讓邱天啟怎麼都難以置信。
至於能夠隔著營柵射殺躲在後面的士兵,邱天啟心裡是清楚的。當初就是傷在那個在野人少年肩頭看似不重,其實卻需要六名身強力壯的士兵方能抬起的萬年肉靈芝之下,邱天啟怎能不知少年的力量之大。不清楚的只是,少年的力氣究竟有多大。
在付出了十一名士兵的性命,以及一夜未曾安睡的代價后,終於迎來了黎明的曙光。所有人不由長出一口氣,按照以往的經驗,野人少年是不會在白天偷襲的。
早早埋鍋造飯,便急匆匆上路了。
離開昨夜的宿營地三里之後,官道一頭鑽入了山區。道路變得崎嶇不平不說,周邊也都是茂密的叢林擋住了眾人的視線。即便不停派出斥候哨探,包括邱天啟在內,內心依然惴惴不安,唯恐會從哪棵樹后,或者草叢裡射出一支奪命的箭矢。
一個時辰之後,一千多人的隊伍押著馬車已經深入山區,於是,噩夢再次降臨。從不在白天偷襲軍兵的少年一改常態,總能在哨兵的縫隙中鑽出來,每次只放一箭,每箭必定射殺一人。
以至於,八月二十六這天的行程變得格外緩慢,在付出了一百四十四名士兵的性命后,於夜晚亥時初刻終於到達了一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