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劫刑場

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吳崢，一覺醒來時，身邊哪裡還有那讓他神魂顛倒一夜的美妙玉體？

「難道只是做了一場春夢？」

程顥心中疑惑著，扭頭見枕頭邊放著一團帶血的白色物件，不由伸手拿過並輕輕打開。先是看見裡面包著一個十兩重的金元寶，繼而才看清是一方帶血的手帕。手帕上綉著一朵精緻的，被血染紅了的荷花，除此之外再無他物了。

看著手中帶有殷殷血跡的手帕，以及那個十兩的金元寶；口鼻間嗅著濃郁的，如蘭似麝的香氣，程顥再不懷疑是做了一場春夢，而是實實在在與一位陌生的少女纏綿了一夜。

「怎麼會沒有聽到絲毫動靜呢？」

自從離開那個地下暗洞之後，程顥早就發現自己已是變得超乎常人的耳聰目明，像今天這樣睡得如此深沉，甚至沒有發覺少女離開的現象是絕不應該發生的。

起身穿上那件，因昨日一戰被血染紅的蘭布褲褂，又重新披上從死去官兵身上拔下來的軟甲，帶上頭盔，拿起倚在門邊的棍子準備離開時，才突然發現窗台上未燃燒完，只剩下小指粗細的一截香。湊過去聞了聞，終於知道充斥口鼻的香氣來自何處了，竟然是這種香燃燒時發出的。

猶豫了一會，程顥還是伸手把那截不足拇指長短的香拿起來，用那一方帶血的手帕包好，並收在了身上。

剛剛打開房門走出去，就聽到客棧外街道上的行人三三兩兩紛紛傳講著什麼。一邊向外走，一邊有意無意地聽著，那些人竟然在說今日午時要在午門外處決人犯。

一直還沉浸在夜裡那銷魂的美妙中滋味的吳崢，心想反正自己也無事可做，不妨也去看看熱鬧。於是扛著棍子，夾雜在行人中亦步亦趨，心不在焉地走著，絲毫沒有在意路人對他那不倫不類的打扮投來的怪異目光。

當跟隨眾人來到內皇城午門外時，看熱鬧的人群早已圍的里三層外三層。因內心並不是十分稀罕殺人的情景，所以吳崢便站在最外圍，腦子裡重溫著昨夜的經歷，壓根就沒打算擠到前面去。

「二哥，幹嘛拚命往前擠，就不怕到時被濺一身血？」

「老三難道不知道今天要殺的犯人可是一位絕色少女。」

「你咋知道？」

「我咋不知道？別忘了，我大伯可是在宮裡負責值更。」

「哦，還真忘記了這事。宮裡不是一直還在選秀嗎，既然是絕色少女，好端端為什麼要殺了？」

「你咋知道是好端端的？若真是好端端的，當然不會被凌遲處死了。」

「那是為啥？」

「你問我我問誰去？」

聽到身邊兩個年輕人的議論，頓時也引起了程顥的好奇心。心想既然是絕色少女，何妨上前一看？於是，也跟在二人身後往前擠去。

沒等程顥擠到最前面，就感覺身邊的人群中發出一陣騷動。而且有人一邊踮起腳跟，一邊指著前面說道：「快看，出來了，出來了。」

「嘖嘖，真是我見猶憐啊。」

本就比一般人高出半頭的程顥，聞言也立即踮起腳尖望了過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五花大綁，在四名御林軍推搡下，正跌跌撞撞從內皇城午門走出來的，那頓感眼熟的一襲白衣下纖細苗條的身影。程顥的心臟，瞬間便猛烈跳動了起來。

「會是她嗎？不會！怎麼會呢？！」

儘管內心不敢也不願相信，可程顥還是伸長了脖子，直勾勾看著越走越近，披頭散髮，被遮擋了臉頰的白衣少女。

就在程顥心跳加速，希望能看到對方臉龐的時候，被五花大綁的白衣少女恰好也抬起了頭，用含淚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隨即又低了下去。

「是她！竟然真的是她！」

差一點程顥就驚呼出聲了，幸虧反應夠快，及時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是被眼前的事實震驚的腦子裡亂糟糟的程顥怎麼也想象不到，那位讓自己心慌意亂的白衣少女何以會出現在皇宮內，如今又為什麼要被凌遲處死呢？

顧不上想那麼多了，雙臂微微用力把身邊的人群擠的東張西歪，趁勢站在手中刀槍鮮明維持秩序的御林軍面前。距離被五花大綁的白衣少女，也不過還有三十來丈的距離。

儘管程顥的怪異打扮馬上引起了維持秩序的御林軍注意，不過，也只是多看了他兩眼，卻並沒有誰上前詢問。

努力按捺住心頭的衝動，程顥側耳傾聽行刑官宣讀判詞：

「應天府叛逆，原應天府郡王關瞳之女關玉琳，目無王法，蔑視皇族，擅闖皇宮禁地，穢亂宮闈。故，萬歲特下旨意，於今日午時三刻凌遲處死於午門外。」

行刑官讀完判詞，仰頭看了看空中的日頭，隨即把手中一隻紅色的令箭往地上一摔喊道：「時辰已到，行刑。」

程顥可是知道什麼叫凌遲處死，與千刀萬剮幾乎是一個意思，那就是一刀一刀把犯人身上的肉割凈。除非大逆不道，窮凶極惡之人才會受此刑罰。這讓程顥無論如何都無法把這兩個詞與總讓自己心慌意亂的，眼前被五花大綁的白衣少女聯繫起來。

眼看劊子手已經舉起了手中刀，就要照準關玉琳的大腿處砍下第一刀，也就是所謂的第一塊「祭天肉」時，再也忍耐不住的程顥揮動肩頭的棍子，不管不顧沖了上去。

「呔，休要傷她！」

這一聲大喊，可是程顥憋足了勁發出的，身前維持秩序的幾名御林軍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已經被震的耳鼻出血倒地而亡。當然，站在程顥身周的圍觀百姓也有不少人跟著遭殃。

哪裡還顧得上這些，趁劊子手被自己一聲大吼震的發愣的瞬間，三五步竄過去，劈頭一棍就把一名劊子手砸成了一灘肉泥。下落的棍子順勢橫掃，另外一名劊子手也被攔腰打成了兩截。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頓時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而程顥卻沒有停下來，由於三十來丈的距離只用三五步就奔了過去，巨大的動作幅度，致使頭上本就不怎麼合適的頭盔已經微微向前傾斜。正當程顥想要彎腰抱起同樣被驚呆了的白衣少女關玉琳時，頭盔竟然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當那撮豎起足有半尺高矮，如鳥兒頭上羽毛般的怪異頭髮一露出來，所有人馬上清醒過來，瞬間發出一片驚呼之聲。

「惡魔！」

「是那個萬惡不赦的惡魔！」

「上，都給我上，圍住他，別讓惡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