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任務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回憶到了這裡,心就不可抑制的疼,是那串冰糖葫蘆么?
宋蘅不愛吃甜食,冰糖葫蘆也是。
從那天開始,她總是不自覺地去觀察他,去看他的一舉一動,也看到了細微之處的變化。
「我和馮子驥第一次見面他就給了我糖葫蘆,叫我不要哭,說酸酸甜甜的東西吃到嘴裡就會很開心。」她低喃而語,聲音很低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說給微風聽,說給虛無聽。
那一晚,她病了,病得很重,大半個月都在吃藥。
馮子驥愧疚地跟她道歉,說不應該給她糖葫蘆,害她生病。
其實,糖葫蘆很甜很好吃,只是那樣的心情下怎麼能覺得可口?
母親病重離世,親人離散,她怎麼可能好好的?
她對糖葫蘆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她從此也不再甜食,那會讓她想到從前,想到從前那些溫暖美好的時光,而她不想再去回憶,那太痛苦也太讓人絕望。
當她在享受著世間美味的時候,她的親人們呢?是苦還是樂?
她不能想象,她不願意去想象。
太遙遠,也太不真實。
「我該怎麼辦?」宋蘅抱著膝,殺了他?
不,她做不到,她怎麼能做到?
她怎麼可以去傷害他?
儘管,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他了,或者說他已經不是他了。
「馮子驥,我想和你談談。」面色蒼白的宋蘅站在馮子驥的門前,很平靜,思維清晰。
……
……
接任務,賺靈石,修鍊。
她的生活中只有這三件事可以做了。
握著手中的劍,宋蘅默默地跟在前往白霧森林的隊伍後面,她孤僻不愛說話,也就沒人理會她,只當她是個透明人。
隊伍停了下來,領隊的師兄回頭對眾人道:「前面就要進入萬寒鴉的老巢了,大家都打起精神,小心戒備!」
眾人齊齊應和,宋蘅也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上的劍。
她是第一次出來與凶獸面對面,可是不這樣又怎麼樣?
普通的任務花費時間長收穫小,對於靈石的渴望叫她選擇了去做更危險的任務,她還沒有築基,自保能力很差,只能跟著大部隊前來。
她的任務不是去喝凶獸爭鬥,而是在凶獸死亡之後立刻上前去剝出它們的獸丹。
萬寒鴉這種凶獸出現獸丹的可能性只在五五之間,能不能獲得多的獸丹全看運氣,當然前提是他們可以殺死更多的萬寒鴉。
在此之前,宋蘅還沒有過獵殺凶獸的經歷,第一次報名參見這樣的任務她有些緊張,同時也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動。
儘管事後得到的靈石收入是所有人之中最少的,但是也比之前好上太多。
跟她走在一起的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波動,安慰了她幾句,「別太緊張,師兄們都很有經驗的,像萬寒鴉這種凶獸不會太耗費時間。倒是你,到時候可一定要跟緊,動作要快,這樣天黑的時候說不定我們才能趕回去。不然在林子里多待一晚上就多受一晚上罪,樹林里夜裡濕冷,身體不好的話回去恐怕就要病一場,耽誤了修鍊得不償失。」
宋蘅點點頭,她之所以跟著來參加這種任務,本身就是為了節約時間,企圖在較短的時間內取得較大的收益,不然她選擇那些舒舒服服又沒有什麼危險的任務豈不是更好?
走進前面的樹林,宋蘅漸漸感覺到一絲不尋常,樹榦上懸挂的冰晶與外面的林子有著很大的不同,宋蘅行走其間眼神落在冰晶上,在特殊的光照角度下她能看到身後的樹林景象,有些驚奇,也有些說不出來的詭異,好在周圍還有好些人,不然叫她一個人到這種地方,難免不會感到害怕。
這裡的溫度更冷了,連裸露在外的手都感覺到了一絲僵硬。
冷。
宋蘅不時朝後面望上一眼,又再次看向走在前面的幾位師兄,就見他們已經拿出了各自的法寶,有人已經開始施法。
火焰從掌中升騰而起,轟然朝四周炸開,宋蘅嚇了一跳,卻見那火焰似乎是無視了他們,直接朝著四周擴散。
然後,宋蘅就聽到一聲聲凄厲的慘叫,那叫聲叫人頭皮發麻,尖銳之極。
「還愣著幹什麼!」有人不滿地說了一句。
宋蘅這才反應過來,和幾個人往前方外圍尋去。
她是有些緊張的,但是到了此時此刻卻也是顧不得許多了,只能硬著頭皮上。
她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萬寒鴉,那是一種長著白色羽毛的鳥,不是很大,卻密密麻麻掉了一大堆。
宋蘅往不遠處的地方望了一眼,看看同伴是如何操作的,然後她才跟著對方的動作學。
拔出劍,宋蘅在萬寒鴉的屍體上比劃著,遲遲不能下手。
那軟軟的屍體還是熱的,沒有發硬,好不容易深吸一口氣一劍刺下,殷紅的血汨汨流出,染紅了她的雙眼。
她嚇了一大跳,心裡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宋蘅啊宋蘅,你就當這是一隻雞一條魚,有什麼大不了的。」她暗暗告訴自己,眼前的萬寒鴉屍體和她以前處理過的雞沒什麼區別,雞在手上還會亂動掙扎,而眼前剩下的也只有屍體而已,沒有什麼可怕的。
可能唯一可怕的是要扎進萬寒鴉的腦袋,從中取出一塊墨綠色的獸丹,期間可能會掏出一些不能忍受的白色絮狀軟體。
咬咬牙,宋蘅凝神注視著萬寒鴉的腦袋,一劍刺下。
往日苦練準頭的功夫終於派上用場,一件下去,有種奇怪刺破某種東西的聲音,白色的腦漿蹦出,流了一地,忍受著噁心想吐的作嘔感覺,宋蘅輕輕撥弄著。
沒有。
然後,她又對準下一個目標。
下一個目標。
再下一個目標。
人都說熟能生巧,宋蘅也是,她的手上已經染上了萬寒鴉的腦漿,但是她卻好像是沒有了太多的感覺了。
拿到晶石獎勵的時候,她道了一聲謝,折身就回去了。
高興嗎?
其實也並沒有那麼高興,她甚是都還能夠感覺到手上傳來的腥味,可是,不都是這樣嗎?
沒有誰是聖人,這就是現實的殘酷,殘酷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