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聚會2
伺服器抽了
舟祈豫笑眯眯地說:「當然有。附耳過來。」
聞言,簡秋期的屁股後面似乎長出了一條毛絨絨的尾巴,使勁搖晃。他低下頭,湊近舟祈豫,只聽後者吐氣如蘭地輕語:「二X,跑!」
話音未落,舟祈豫迅速拽上簡秋期的胳膊,在地下拳市裡一路狂奔。反應不及的黑衣人看著身邊空空如也,後知後覺地狂叫一聲,拔腿追去。
兩人甩開了追兵,不知逃到了哪裡,漸漸停下腳步。簡秋期眯起眼睛問:「你剛才是不是叫我二X?」
舟祈豫環視四周尋找出口,否認道:「當然不是。我怎麼會說這麼不文明的話呢?」他看見了安全通道的門,對一旁雲里霧裡的簡秋期揮手喊道:「傻X,這邊!」說著蹭蹭蹭跑下樓梯。
簡秋期立刻跟了上來,看著他純善溫和的臉,狐疑地問:「你剛才是不是罵我傻X?」
舟祈豫抿嘴一笑,「你聽錯了呢。」他說著立刻轉移話題,問道:「你學過泰拳嗎?」
簡秋期搖搖頭:「沒有。」
「那你怎麼會打敗察貢?」
簡秋期說:「我把自己想象成《九八拳王》里的男主角坦森。當我在擂台上時,全身心都在思考,我該如何演好他。」
不要因為我可愛,你就欺騙我啊!舟祈豫內心世界中的白蓮仙子面目已近扭曲,而他面上依舊笑呵呵地說:「你長得這麼帥,說什麼都是對的。」
簡秋期對他展顏一笑,皎若朗月清輝,「我的臉能夠取悅你,我很高興。」他說著一嘆,用令人掉一身雞皮疙瘩的嗓音繼續道:「世間多少痴兒怨女,只因對方一句無心之言,就深陷情網,萬劫不復。」
這悲春傷秋的感性人格,並不像狼崽子簡秋期。舟祈豫沉默了一會,隨後試探性地問:「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簡秋期對他拱手道:「在下日月神教,曲洋是也。」
舟祈豫掏出手機一看,果然,又到了影帝的精分時間。
簡秋期彬彬有禮地詢問:「不知閣下是?」
「岳不群。」
「哦哦,久仰久仰。」他對舟祈豫躬身一揖,直起身子說:「群兄,不知為何,小弟的頭好疼。」他說著,忽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舟祈豫急忙接住他軟倒的身子,拍了拍他的臉頰喊:「曲洋,曲洋!」久叫不醒,立即去檢查他的身體。簡秋期渾身燙得像塊熱碳,額頭更是能夠煎雞蛋。舟祈豫心中疑惑著,餘光一瞥,驀然發現他的斗篷上貼著一張符紙。
符紙素來為明黃色,而這道符卻是鮮艷的紅色,詭異妖冶像是人血染成。他撕下符紙,看清上面的符文後,神色一凜。
這是風鈴夜渡的攝魂符。人有天魂、地魂、命魂三者,其中天魂在最外層,像是雞蛋殼包裹住地魂與命魂。因此天魂最不穩定,極易發生掉落事件。而一旦失魂,命主就會發燒,口中囈語不斷。倘若失魂超過七七四十九天,命主會變成痴獃兒。
有人不知不覺中偷偷攝走了簡秋期的生魂。而既然是貼在他的斗篷上,自然是拳市裡的人所為。
舟祈豫將簡秋期靠在牆上,站起身看著眼前出現的眾人。這時候,從他的背包里傳來一陣細微的哭聲。他拉開拉鏈,哭聲越來越響。當他將東西拿出時,凄厲的哭聲刺耳震天。
正是陸瓚給他的古曼童。古曼童哭泣只有兩種情況,一是遇到了父母,二是遇到了將他製作成古曼的人——孟查大師。
他將吊墜捏在手心裡,抬起頭問:「你們誰是孟查?」
黑衣人自動散開,露出一人。他的左臉高高腫起,全身肌肉發達到恐怖的地步。竟然是察貢。
內心世界中的舟祈豫慵懶地坐在蓮花上,曲起一隻手托著腮,嘴角微勾,吐出兩個字:「有趣。」
而現實中的他笑得純真無邪,還有些羞澀靦腆,鬆開自己的手,露出金色的古曼童,「請問,這個是你做的嗎?」
察貢道:「是。」
說的是一口標準的港普話。
舟祈豫點點頭,乖巧地問:「那你可以把這女人的陽壽還回來嗎?」
察貢眼中露出極端的狂熱慾望,舔了舔嘴角說:「你陪我睡一夜,我就收回古曼童。」
舟祈豫眼波一轉,指著牆角昏迷的簡秋期,笑問:「如果再加上一個他呢?」
察貢被他看了一眼,身子頓時酥了大半,笑著提出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要求,「只要你能打倒這裡所有的人,我就把他的魂放出去。」
聞之,舟祈豫輕輕地笑了起來,若百合初綻,天真爛漫。他舉起自己的小粉拳,抿嘴笑說:「我這一拳頭下去,你們可能都會死哦。」
察貢不以為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你打這裡,讓我欲丨仙欲丨死。」「死」字還沒說完,他的笑意就僵在了臉上,不敢置信地,緩緩低頭看著穿透自己胸膛的纖細手腕。
舟祈豫握住他跳動的心臟,和顏悅色地說:「把簡秋期的魂交出來。」
「否則,我捏爆你的心臟。」
四周的黑衣人,面面相覷后,皆神色兇狠地向他撲來!
舟祈豫不以為意地翹起嘴角,心中身披白衣的聖潔菩薩,悠閑自得地走下蓮花座。
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較量。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哀嚎。在凝眸一瞬,舟祈豫發上的花葉皆化為飛刀,穿透了他們的額頭。沒有迸射的鮮血,只有一張張畫滿符文的人形紙片,在空中打著旋兒,最後悄悄落在地上。
舟祈豫垂下眼眸,看著紙片人。
風鈴夜渡最鼎盛的時期,修魔,修妖,修鬼,三修合一,全方位360°無死角吊打仙修弟子。仙魔之戰爆發后,跟隨江凌晚的弟子都死絕了。因而斷了鬼修的一部分法脈,也是最極致的一道——式神道。
以一張單薄的紙片人,召喚飛禽走獸、花鳥蟲魚,凡間聖賢乃至神魔等式神。
舟祈豫抬起頭問:「你和江凌晚是什麼關係?」
察貢不答,反而桀桀地笑了起來,「簡秋期一輩子都會變成一個白痴!」
啪——
舟祈豫面無表情地捏碎了他的心臟,看著他緩緩倒下,從耳朵摘下一朵小雛菊,丟在地上,瞬間變異!
只見小雛菊猛漲一米,化作了一朵張牙舞爪的霸王花。花蕊中央是血盆大口,吐出兩條藤蔓。一條卷了察貢的身體塞進嘴裡咀嚼,一條貼在地上吸幹了全部的血跡。
爾後,一切如常,地板光可鑒人。
只有一朵枯萎的小雛菊安靜地躺在那裡。
身後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舟祈豫冷著眼回頭。
簡秋期正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以肉眼可見的,一縷虛影身魂分離,走到角落,茫然地左顧右盼著。而剩下的驅殼,眼神空洞,欲笑不笑的,痴痴傻傻。
Mmp!
這是又嚇掉了簡秋期的一個地魂!
內心世界里,提刀大殺四方的舟祈豫被人七手八腳地按回了蓮花座上。現實中的舟祈豫走到牆角,拿出一截紅繩套上魂魄的脖子,手裡不斷拉近,將魂魄重新引入簡秋期的身體里。
他蹙著眉頭,滿腹疑竇。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他還是簡秋期?這件事與江凌晚又有什麼關係?難道幕後黑手是江凌晚?
對於能像桓溫一樣,說出金句「如果不能流芳百世,那就遺臭萬年」的中二病大師兄,似乎一切皆有可能。
舟祈豫從耳後再摘下一朵雛菊,信手送入空中,說:「把簡秋期的生魂帶回來。」雛菊變成一朵白色蝴蝶,撲棱著翅膀向前飛去,不一會,便引著茫然的魂魄飛來,還貼心地帶回了簡秋期的衣服。
舟祈豫將紅繩套在一人一魂的小拇指上,自己牽著另一端往外走,幾分鐘后,離開了地下拳場。
陽光打在他們的頭上,暖洋洋的。汽車的喇叭聲,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行人摩肩接踵,路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交織成一幅日常的生活畫面。原來這地下黑市,藏在一條普通的老街上。
舟祈豫牽著繩子,走到偏僻的小弄堂里,將魂魄歸位后,把手放在簡秋期的後腦勺上。在他的風池穴上輕輕一按。如此,便消去了簡秋期遇見他的這段泰國記憶。
他從口袋裡摸出兩枚硬幣,塞到簡秋期的手裡,吩咐道:「去打公共電話給經紀人,叫他來接你。」
魂魄剛剛入體時,人還未完全清醒。因此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舟祈豫見他往電話亭走,自己也離開了巷子。
芭提雅原先只是一座小漁村,越戰期間,美軍在此駐紮時,將其發展成娛樂場。因此芭提雅的面積並不大,徒步一小時就可以逛遍市區。
舟祈豫來到將軍山上,念出法訣,召喚海東青。這時候,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疑惑地扭回頭去,只見衣冠楚楚的俊美青年,正笑吟吟地望著他。
舟祈豫:wtf???
他一臉懵逼地叫道:「你怎麼陰魂不散啊?!」
簡秋期咬住嘴唇,睜大自己無辜的眼睛,烏溜溜地瞧著他,然後可憐兮兮地說:「你為什麼丟下我呀?」
舟祈豫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不知道他正常了沒有,是以無可奈何地問:「你知道你是誰嗎?」
簡秋期搖了搖頭。
果然,還在精分的時候。
此時,天外突來一道異響,破空長鳴。簡秋期循聲看去,望見神威凜凜的海東青時,恍然大悟。
他長身玉立,清俊明朗,對舟祈豫邪魅一笑,「我知道我是誰了。」
看著他嘴角上揚越來越大的弧度,舟祈豫心裡有了不好的念頭。
只聽他緩緩道:「我是……呵」,他頗為瀟洒地笑了一聲,續道:「神鵰大俠,楊過。」
舟祈豫啞然了,張著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簡秋期走了過來,抬手制止,「不必多言。」他輕輕地捏了舟祈豫的臉蛋一下,眼神寵溺地說:「姑姑,你這個小淘氣,又瞎吃飛醋,下山亂跑。走,我們回古墓去。」
他順勢牽起了舟祈豫的手。
魔祖低頭望著兩人交握的手,第一次嘗到了什麼是絕望的滋味。
內心世界中的美少年,蜷起身子,抱著自己的膝蓋,幽幽地說:我是誰?我在哪?師父,這題超綱了,我不會啊……
他說著神色猙獰,欲拔刀出鞘,立刻被人按住手腳。他掙扎著,咆哮著:放開我,我要參加高考!我要打xi他!
戲精影帝成功地逼瘋了偽裝白蓮花。
舟祈豫搖搖頭,「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是嬰靈救了草莓甜心一命。」
娛樂圈雖然是個大染缸,但也有堅守原則的人。草莓甜心就是一個。組合成員五人,只有她不抱大腿,不傍金主,潔身自好。
而這種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荷,最受大尾巴狼歡迎。趙鐵蛋仗勢欺人,強丨暴了草莓甜心。草莓甜心雖然恨他,但不恨肚子的孩子。因此想要退圈生子。趙鐵蛋假意同意,隨後用麻醉針迷暈草莓,強行打胎。
只打胎還不夠。他害怕草莓甜心曝出這樁醜聞,因此暗中搞鬼,想要借舞台事故處理掉草莓甜心。而一直攀附在草莓後背上的嬰靈救了母親一命。
雖然不死,但也昏迷不醒。而江凌晚在超度嬰靈時,將草莓甜心從夢中喚醒。
小香蕉不解地問:(不是說嬰靈都恨父母嗎,為什麼還救她?)
舟祈豫道:「這還要看前世今生的因果。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而因緣又分正緣和孽緣。孩子來報恩、還債的,則為正緣。這類孩子從小懂事伶俐,盡善盡孝。救下草莓甜心的嬰靈,就是正緣。
一般嬰靈出事的,都是孽緣。這類孩子,天生是來報仇討債的。討債的情況又分兩種。一種是和父母感情不和,經常爭吵。一種是和父母感情融洽,無需父母操心。但會在青壯年時突遇不測。這表示他們已經向父母討完債,所以又回去了。
小香蕉神色悲憫地「咕」了一聲:(眾生皆苦)
舟祈豫拍拍它的腦袋,「所以要超度眾生,我魔慈悲。」#8195;
等他趕到雲城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趙鐵蛋的死訊已經在《今日頭條》上發布了出來。他不得不再次感嘆,現代社會的信息真是太發達了。
聞訊趕來的記者團被醫院保安攔在大門外,而趙鐵蛋的粉絲卻趁機將門口堵得水泄不通。她們拉起橫幅,如喪考妣,痛哭失聲。
保安一臉無奈地請她們安靜,雖然哭靈是人之常情,但醫院畢竟還有其他需要靜養的病人。更何況,她們堵住了急救通道。
而悲傷到喪失理智的粉絲,此刻已經聽不進人話了。她們將滿腔的悲憤發泄在這些維護治安的臨時工身上。
老古董魔祖又明白了一件事:有時候,粉絲是癲狂的。當她們的行為擾亂到社會治安時,並不能慣著。
於是他再次撥打110熱線,「喂?我要報警。這裡有人毆打醫院保安……」
他將諾基亞塞回口袋,拐到醫院建築物的背面,找了一個無人踏足的角落,蹲了下來,畫了一個圈圈。
當然不是詛咒別人,而是召喚此地的陰兵。
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命魂。
轉世時,天道給一魂,即天魂;生母給一魂,即命魂;自己有一魂,即地魂。
人死後,天道收走一魂,因此天魂消失。
人與母親的緣分只有一世,最終要將命魂還給她。但因有了血緣羈絆,所以人死後,命魂會留在人世間漂泊一段時間,其魂體逐漸消失。
而屬於自己的地魂,則在身死後歸入陰間。這一味魂,同時承載了幾生幾世的記憶,是最重要的一魂。若沒了,則此人灰飛煙滅。
***
當人壽終正寢時,會有陰差前來勾走他的地魂。而橫死、自殺之人的地魂將和命魂一起留在人間。
橫死的人,因為是死於意外,所以壽數不被記載於生死簿。自殺的人,因為浪費了千載修來的人身,所以不配再世為人。
除非有人超度他們,將他們的地魂引入陰司。否則他們永遠不能投胎。而在沒人超度他們的情況下,他們一般會變成厲鬼擾民。
舟祈豫召喚的陰兵,不是由地魂變成的厲鬼,而是留守於此的命魂。
「遊魂蕩蕩,何處留存。天魂已滅,地魂歸陰。命魂何在?」
其實風鈴夜渡的許多魔道術法,咒語都相同。不同在於結的手印和畫的圖騰。舟祈豫用小草根在地上畫了一個火柴人。當他的咒語念完時,陰兵也出現了。
他問:「昨天晚上有個叫趙鐵蛋的搖滾歌星死了。他的魂在這裡嗎?」
陰兵答:「那人送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氣兒了。魂不在這裡。」
既然不在醫院,那就是在酒店。舟祈豫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陰兵對他拜了三拜,又遁入土地里。
舟祈豫走到醫院外邊的站台上,等了又等,見公交車遲遲不來,於是咬牙打了一個taxi。他很是肉痛地說:「去凱悅酒店。」
於此同時,從醫院的小門走出兩人。一個約莫十八、九歲,俊俏陽光。一個約莫二十七八,冷艷逼人。
青年微微蹙了眉頭,旁邊的俊俏小哥立刻問:「怎麼了?」
他搖搖頭:「沒事。可能是我多心了。」
小哥道:「你又有事瞞我。」
青年道:「我感覺到我師弟的氣息了。」他說著勾唇一笑,「若是讓我找到他,一定將他剝皮抽筋,倒吊在風雲之巔的旗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