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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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昭已經側頭看向門口:「情之所鍾,向來毫無緣由。」
姚汝清沒再追問,揚聲道:「阿梔進來吧。」
姚白梔扶著於碧珊的手踩著木質階梯上去,進門看到兩人對坐,不管心裡想什麼,也得先低頭行禮。
而嚴昭看她一步步走進來,臉上的笑意就彷佛石子投入水中激起的層層漣漪一樣,飛快擴散開來,將他所有的稜角軟化撫平,最後只剩滿臉溫柔。
姚汝清將這一切親眼目睹,「這是演不出來的,」他想,「他也沒必要演。」
今時不同往日,陛下卧病後,太子已經開始參預政事,他不再是那個被父皇鎖在東宮動彈不得的儲君,也不再有任何人攔在他通往至尊的路上。他姚汝清的支持,已經不足以令太子許下那麼重的諾言,因為現在才支持太子、想要擁立之功,已經晚了。
沒有絲毫風險,同樣意味著收益極低,但太子為了求娶阿梔,竟似乎什麼都肯給……除了真心愛慕,還能有什麼別的緣故嗎?思及此,姚汝清不由也看向女兒,他家阿梔應當不會是紅顏禍水一類的人物吧?
「殿下聽說你和謙兒、諾兒養了只小鹿,想去瞧瞧,你陪殿下去吧。」姚汝清等女兒行過禮,放下亂七八糟的念頭,開口說道。
姚白梔:「……」
丞相爹你倒戈也太快了吧?讓你女兒和太子獨處,都不能想個靠譜點的理由嗎?看小鹿?你是認真的嗎?
「是謙兒說的么?他呢?他不是來拜見太子殿下了嗎?」叫他陪著去呀!
「謙兒才八歲,讓他招待殿下,豈非太失禮了?」姚汝清一本正經的糊弄女兒,「爹還有點事要處理,你好好招呼殿下,順便遊覽一下別院。」
他說著就站起身,向太子行了一禮,道:「臣失陪了。」
嚴昭也站起來,笑道:「姚相儘管去忙,不必在意我。」
姚白梔:「……」
可是我在意呀!我也不想頂著午後的大太陽陪你遊覽什麼別院呀!我想回去睡午覺呀!
夏天戴的帷帽只掛了一層薄紗,嚴昭將她不情不願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等姚汝清走了,便笑道:「這會兒外面正熱吧?要不我們坐一坐再去看小鹿?」
水閣很寬敞,午間太陽大,南面的竹簾便都放了下來遮陽,但東西兩邊卻是敞開著的,因此兩人也不算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竟外面都能看得見。
姚白梔懶得走動,就點點頭,自己卻走到西面窗邊,看水中蓮葉,彷彿很拘謹似的,一言不發。
嚴昭跟過去,與她隔著一段距離,也低頭看蓮葉,「我突然來訪,打攪了你,你不高興了吧?」
「不敢。」
「不敢就是不高興了。」嚴昭聲音非常溫柔,且透著笑意,「是應該不高興,換了是我,自己生日,在別院里玩的好好的,有個莫名其妙的人突然來訪、叫我陪著,還是得罪不起的太子,我也心下鬱郁。」
喲喲喲,開始了開始了,姚白梔手扶上窗檯,心裡把防備級別提到最高,表面卻仍低著頭,擺出一副不解風情的木訥樣子來,「殿下說笑了,臣女不敢。」
「你可以敢,我其實挺講道理的。」嚴昭笑著開了句玩笑,終於忍不住側頭看向身穿綠羅裙的姚白梔,「今日貿然來訪,惹你不快,我這裡先賠禮了。」
他說著還真的拱手一揖,姚白梔根本來不及阻止,她也沒有古人那種對上下尊卑禮儀的本能反應,詫異之後,便只往後讓了讓,低聲道:「殿下如此,太讓臣女不安了。」
嚴昭目光溫柔似水,「你別當我是太子,只當我是你的友朋,就不會不安了。今日事出有因,不再提了,以後我來之前,先派人知會你,在你方便待客的時候再來,可好?」
以後?還來?大事不妙呀,難道他已經和丞相爹達成了什麼交易?一味躲閃似乎太被動了,姚白梔猶豫了一下,問道:「陛下有恙,殿下不是正該在宮中侍疾么?」
「正因陛下有恙,更不願意見我,為著陛下龍體著想,我只好只去晨昏定省。」嚴昭自嘲一笑,「我其實很羨慕你,雖然你同我一樣,自幼失恃,但至少還有姚相疼愛呵護……」
他說著話轉回頭看向窗外,英俊的側臉上露出幾分黯然之色。姚白梔隔著帷帽上掛的薄紗看過去,只覺嚴昭身上有一種特別矛盾的氣質,他的臉和身材都還是少年樣,神態和目光卻讓人覺得他已經歷盡滄桑,好像這世上再沒有什麼值得他在意和爭取,除了她。
姚白梔根本分不清他是在演,還是真情流露,決定乾脆試探他一下。
「那如果陛下也對殿下疼愛呵護,你會原諒他嗎?」
這個問題對於原主的性格來說,算是出奇大膽,不過姚白梔無所謂,反正她的系統始終不開機,OOC了也不怕,她就想看看嚴昭聽見這個問題會有什麼反應。
嚴昭出乎她意料的,沒表現出驚訝來,他只是怔了怔,轉頭與姚白梔四目相對,坦然道:「不會吧。雖然無論是為人臣還是為人子,都不該怨懟君父。」
媽耶!他怎麼這麼直白坦蕩?而且這是在姚家哎!他就不怕姚汝清轉頭去報告皇帝嗎?對嘉泰帝毫無感情,還這麼不在意後果,他肯定不是本土人士!一定是任務者!
姚白梔又緊張又興奮,很想跟他對個暗號,問一問他是什麼任務目標,實在不行合計一下做個弊,大家一起把這次任務了結算了。但身後還有於碧珊和松風,她一時也想不出合適的暗號口令來,總不能真的唱國歌吧?
她腦子裡極速運轉,卻不能不接太子的話,便先敷衍道:「我懂,你不想對不起先皇后。」
嚴昭聽她不再「殿下」「臣女」的,而是換了你我相稱,頓時一喜,眼睛也亮起來,微笑點頭:「正是如此,也只有你懂我了。」
「……」這就過了啊!
「我昨日去了皇陵。」嚴昭被這個誤會鼓舞,很自然的談起自己的心情,「其實我已經不記得母后的模樣了,但到了她長眠之地,莫名就覺得心內安穩。我跟她講了廢后吳氏自取滅亡,惡人有惡報,希望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還說我很好,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心愛的人,希望母后不要再牽挂,早日投胎,來世能平安喜樂的過一生。」
姚白梔不是鐵石心腸,再嚴密防備,也不由得被他這番真摯話語打動——她自己也是父母早逝,一個人在外面努力學習工作的時候,支撐她面對困難的,無非也是父母還在天上看著她,只有她把自己的生活過好,才能告慰逝者而已。
事實上要不是還記得對方是她的任務目標,姚白梔肯定已經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或後背以示安慰了。
「你母親的墓不在京城是么?」嚴昭從姚白梔的眼睛里看到了感同身受,便放柔了聲音問。
姚白梔點點頭:「在魏郡老家。」
「以後有機會,我陪你去祭掃。」
他這話接的還真自然,彷佛老夫老妻似的,偏偏氣氛如此感性,讓姚白梔說不出太傷人的話來,只道:「不敢有勞殿下。」
「殿下」兩字入耳,嚴昭才驚覺自己操之過急,掩飾道:「是我說錯話了。你今日生辰,原不該說這些掃興。」
「殿下怎知今日是臣女生辰?」姚白梔終於找到機會問了,相府千金的生日,不可能誰都知道吧?
嚴昭再次以令姚白梔驚詫的坦率答道:「跟於女官打聽的。」他說著側頭望了於碧珊一眼,「東宮有位女官,跟於女官是親姐妹。」
居然就這麼承認了於碧珊和他有關!姚白梔不由也回頭看了一眼於碧珊,卻見於碧珊微微欠身,似乎是向自己表示歉意,就說:「原來如此。」我偏偏不問你為什麼打聽我生日,哼!
沒想到她不問,嚴昭卻臉皮厚,自己說了,「本來我薦了劉太醫來,是希望能對你的病有幫助的,不想劉太醫身上有這麼大幹系,反而給你們府上添了麻煩。我心中不安,就準備了一份小禮物,想送給你,聊表歉意。」
編,你繼續編。
姚白梔看著嚴昭,眼睛里全是不加掩飾的疑慮,充分表達了她的不相信。
嚴昭就轉頭叫人,門外候著的隨從隨即捧著一個扁方紙盒送進來,嚴昭親自接過盒子,遞給姚白梔,說:「打開看看。」
姚白梔接過盒子試著挺輕的,就橫放在窗台上,自己打開盒蓋,發現裡面竟是一本畫冊,封面上一對璧人並肩而立,男子長身玉立、衣袂飄飄,女子柳眉杏眼、長發披散,長裙之下還露了一截魚尾巴。
這是啥?中國古代版美人魚?!我就知道他也是穿來做任務的!
「真美。」姚白梔不由感嘆,「薔薇就該這樣生長呀!」
嚴昭會心一笑:「是啊,無拘無束、肆意伸展,芬芳爛漫到極致,不辜負這初夏的暖陽,也不辜負雨露的滋養。」
咦?他這句式……怎麼這麼奇怪呀?一點也不像古人發感慨的樣子,反倒有點她姚白梔胡說八道時的□□,難道,嚴昭真的也是穿越者,來做任務的?他前面一段話也似乎過於成熟了些,要是照原劇情……算了,還提什麼原劇情,原劇情特么的現在一點參考價值都沒有!
想到這兒,姚白梔忍不住嘆了口氣,嚴昭立刻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她隨口胡謅,「就覺得殿下這話說得真好。」
嚴昭強自壓抑的喜悅終於不受控制的翻湧上來,面上淺淡笑意像野薔薇突然見到日光一樣飛快生長蔓延,在姚白梔猝不及防之下就燦爛盛開,除了驚艷,她再想不出別的詞兒。
這少年真不愧是故事男主角呀,帥的彷佛自帶光環,還肉眼可見!
兩人四目相對,周遭的一切,包括緊緊跟在姚白梔身邊的松風都像是突然消失不見了一樣,她被嚴昭看的心砰砰亂跳,卻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就展顏歡笑,她好像也沒說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