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你就是你
看到防盜章的小夥伴是購買比例不夠,等12小時再看最新章吧王崇遠當然不肯給吳氏這個機會,可他五個兒子都活在他的庇護之下,沒有特別成器能獨當一面的,所以在年過古稀準備致仕之時,王崇遠選中了姚汝清接班,並把自己的小孫女嫁給他做繼室。
「正旦朝見皇后時,夫人可見過麗妃娘娘?」從安國寺回家的馬車上,姚汝清突然問王氏。
姚汝清悄悄見過太子之後,就叫妻女收拾東西回府,只留了管家繼續做道場,王氏見丈夫也上了車,還不叫丫鬟隨侍,以為他是要對自己解釋緣故,沒想到他竟突然提起宮裡的堂姐,不由一愣。
「麗妃娘娘?」王氏搖頭,「不曾,說是感了風寒,正病著。過後大嫂子去看過,說沒有大礙,懶怠折騰了見人而已。」
她口中的大嫂子是長房長媳,也就是麗妃的親嫂子,姚汝清聽了一笑,道:「懶怠見的人,恐怕不是你們吧?」
王氏對麗妃和皇后的陳年公案自然很清楚,便也心照不宣的一笑,又嘆道:「不見也好,清凈,都這麼多年了,再爭也爭不來什麼。」
姚汝清沒再說話,王氏看他神色,像是在想事情,便也沒開口,直到回到家,打發了兒女們,才問:「相爺今日怎麼突然提起麗妃娘娘?」
「不是我突然提起,是太子殿下突然提起來的。沒想到殿下竟然也知道此事。」姚汝清把太子跟他說的話簡略一說,「說是薦一位名醫給阿梔看病,你聽聽,有那麼簡單嗎?」
王氏生在相府,嫁給姚汝清后沒幾年,婆家也變成了相府,政治嗅覺自然比一般婦人敏銳,她有點不安的問:「這個劉太醫難道?可是殿下才多大年紀,他怎麼會知道?麗妃娘娘私下查了那麼多年,都沒能查個清楚……」
姚汝清插嘴道:「你確定麗妃娘娘沒查清楚?也許……是你不知道而已。」
王氏一驚:「相爺的意思是,麗妃娘娘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突然去探望三皇子,總有緣故,我猜著必是宮裡老人指點的。」姚汝清將雙手籠在袖中,掐著指節捋順思路,「奇的是,三皇子居然肯跟太子交談,還下了三局棋。」
王氏道:「是啊。皇後娘娘也是奇怪,三皇子早產,她一點兒都不憐惜,竟不肯養在中宮,這些年來也從不提三皇子,好像只有二皇子一個兒子似的,要不是太子殿下忽然提起,恐怕沒人記得還有個三皇子。」
「你不知道皇后因何早產嗎?」姚汝清側頭看向妻子,心裡默算時間,突然又笑了,「是了,你那時還小,大概沒人和你說這些。」
王氏被他這一笑弄的有點羞澀,低頭道:「只聽說是端午宮宴后,皇後娘娘突然不適,夜裡就生了三皇子,後來也有人說,因三皇子生在惡日,皇上和皇后才對三皇子冷淡。」
「皇後娘娘突然不適,並不是在宮宴之後,而是宮宴之上,有個舞伎跳了一支當年趙庶人跳過的舞——趙庶人你記得吧?因為一支舞惹怒陛下,后逃到先皇後宮中,害得先皇后慘死,被廢為庶人賜死的那個。」
王氏皺起眉,因先皇后的遭遇,心中十分不適,但仍強忍著問:「什麼人還敢跳這舞?」
姚汝清伸出手拍拍妻子放在腿上的手,以示安慰,「趙庶人的妹妹。趙家因趙庶人而獲罪,女眷沒入宮中,這個女子因為善舞,竟一步一步出了頭,得以在宮宴領舞。當日據說陛下並沒記起來,皇后雖然變了臉色,也沒打算當場追究,但此女竟是個烈性女子,她跳過那支舞還不算,末尾突然高聲叫了皇后做宮女時的名字,還說『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你害得我姐姐蒙冤而死、先皇后一屍兩命,如今終於輪到你了』。」
這麼一鬧,立刻就有內監圍過去捉人,那女子當即拔下頭上發簪,戳破自己頸部后,就著噴濺的鮮血詛咒所有害死她姐姐的人不得好死,還說自己死後一定會投胎到吳皇后腹中,叫她難產生不出來,痛死為止。
也許是場面實在可怖,吳皇后當時就驚的腹痛難忍,離席回宮時,抬轎的內監還不小心跌了一跤——據說跌跤的地方,就在趙庶人原先住的琳光閣外。然後吳皇后就早產加難產了,折騰了兩天兩夜,才把三皇子生下來。
「大概皇后把那舞伎的話當了真,剛一清醒就找了張天師進宮施法驅邪,張天師一向知情識趣,就說三皇子惡日出生,妨害父母,不到成年,不能相見,又在宮城西北角找了個僻靜院落,說是能壓服厄運,從此就把三皇子安置在那裡。」
王氏聽得目瞪口呆,末了心想:這才是最大的報應呢!
姚汝清只講故事,並不評價,連皇帝陛下也被嚇的做了好幾日噩夢、生了一場病的事都沒提,「算起來,三皇子也有十二歲了,太子殿下說三皇子都快有二皇子高了。」
王氏驚疑不定,低聲問:「依相爺看,太子殿下到底是何用意?」
「是何用意,我現在也不十分確定,所以要夫人幫我。初一尚書府做壽,大房那邊定會來人,你問麗妃娘娘好,順便提一句劉太醫,就說想請來給阿梔看病,看大房怎麼說。」
尚書府指的是王家四房,也就是王氏的四伯父王懷仁,太子嚴昭伴讀曹毓的外祖父家。
「是,妾記下了。那要不要帶阿梔去?」
「自然要去的,她也大了,性情也比從前開朗了些,以後你多帶她出去走走,別總悶在家裡。」
王氏應了一聲,又問:「太子殿下……除了薦劉太醫,沒再提阿梔?」
姚汝清臉上露出一抹奇異笑意:「你也看出來了,不過他真沒提。反而勸我說,旁的事都可以等,只有舊疾等不得,只有早早去了病根,才好展望來日。」這是一語雙關,阿梔剛提到皇后可怕,太子殿下就說要先去舊疾再談其他,不提他是不是真有把握扳倒中宮,只說太子尚不到弱冠之年,就有這份膽識心性,說不得本朝中興,真要落在這位身上。
王氏沒他想的那麼深遠,有點糊塗的問:「怎麼殿下說的,好像我們阿梔病很重似的……」
「病重不重不要緊,要緊的是去根。我想了想,殿下的話也有理,若是阿梔的病在家時都沒治癒,難道指望去了婆家再好好治?我再叫人尋訪名醫。」姚汝清說著就要出去見幕僚,站起來以後,卻又想起一事,「於碧珊怎麼說?」
「她說不知殿下在安國寺。不過……她聽說過皇上想與相爺做兒女親家,又見太子對阿梔另眼相待,當時不好拒絕,才自作主張的。我想著原先她來時,我們許了她可便宜行事,就只按相爺交代的,說我們今年暫不考慮阿梔婚事,要多留一兩年再議。」
姚汝清點點頭:「你把這話告訴阿梔,叫她自己多留意,別的還和從前一樣就行。」
王氏送走姚汝清,等傍晚姚白梔來請安,特意只留下她一個人,按姚汝清的意思說了,「你也不用多想,權當學著怎麼看人了。」又說初一那天要去尚書府賀壽,「那日定有戲酒,去和姐妹們玩樂一天罷。」
姚白梔本來也沒想把於碧珊趕走,她想過了,既然她現在不能離開這個世界,以死別的方式虐嚴昭,那就只能讓他愛而不得了,吊著他讓他當一輩子備胎,夠可以了吧?
如此一來,就不能把他放在自己身邊的眼線趕走了,因為這樣一能保證她和嚴昭之間有聯繫通道,需要的時候,她就可以聯繫他;二能保持她在嚴昭那裡的曝光率,讓嚴昭覺得他離喜歡的人很近,無時或忘;三還能利用這條線三不五時的小虐他一番,比如今天,她回家就當著於碧珊的面,把太子殿下送的那本詩集束之高閣了。
所以於碧珊的事情她答應的很爽快,倒是尚書府賀壽……是個什麼劇情呀?姚白梔對著歪七扭八的劇情線十分無力,乾脆放棄了,反正她現在的任務目標只有一個:虐嚴昭!別的都隨便吧!
卻沒想到她選擇放棄,別人還不肯呢,到賀壽這天,她跟著王氏出了家門,剛到尚書府門前那條街上,就被二皇子嚴煦碰了瓷。
姚汝清沒再追問,揚聲道:「阿梔進來吧。」
姚白梔扶著於碧珊的手踩著木質階梯上去,進門看到兩人對坐,不管心裡想什麼,也得先低頭行禮。
而嚴昭看她一步步走進來,臉上的笑意就彷佛石子投入水中激起的層層漣漪一樣,飛快擴散開來,將他所有的稜角軟化撫平,最後只剩滿臉溫柔。
姚汝清將這一切親眼目睹,「這是演不出來的,」他想,「他也沒必要演。」
今時不同往日,陛下卧病後,太子已經開始參預政事,他不再是那個被父皇鎖在東宮動彈不得的儲君,也不再有任何人攔在他通往至尊的路上。他姚汝清的支持,已經不足以令太子許下那麼重的諾言,因為現在才支持太子、想要擁立之功,已經晚了。
沒有絲毫風險,同樣意味著收益極低,但太子為了求娶阿梔,竟似乎什麼都肯給……除了真心愛慕,還能有什麼別的緣故嗎?思及此,姚汝清不由也看向女兒,他家阿梔應當不會是紅顏禍水一類的人物吧?
「殿下聽說你和謙兒、諾兒養了只小鹿,想去瞧瞧,你陪殿下去吧。」姚汝清等女兒行過禮,放下亂七八糟的念頭,開口說道。
姚白梔:「……」
丞相爹你倒戈也太快了吧?讓你女兒和太子獨處,都不能想個靠譜點的理由嗎?看小鹿?你是認真的嗎?
「是謙兒說的么?他呢?他不是來拜見太子殿下了嗎?」叫他陪著去呀!
「謙兒才八歲,讓他招待殿下,豈非太失禮了?」姚汝清一本正經的糊弄女兒,「爹還有點事要處理,你好好招呼殿下,順便遊覽一下別院。」
他說著就站起身,向太子行了一禮,道:「臣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