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打打打遊戲
短短三分鐘的時候里,面對唐音的真誠提問,陳聽又變成了「不聽不聽不知道聽聽」。他專註的拌著鐵板飯,無辜地搖著頭,你問他啥,他都是一句——
「我也不知道呢。」
唐音很遺憾,但是轉念一想,以裴以堯的個性而言,即便他跟陳聽是朋友,喜歡誰這麼私密的事,恐怕也不會隨便說出來。於是她沒有再為難陳聽,話題的後半段,多是打聽裴以堯的喜好。
可陳聽忽然發現,他對裴以堯的喜好一點兒也不了解。
他每次必點美式咖啡,也很擅長打籃球,可他真的喜歡嗎?他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的表露。
唯一一件明確的事就是——他喜歡我。
思及此,陳聽的耳朵又變成了可疑的粉紅色。唐音越問,色澤越嬌嫩。
那廂楊樹林還在好奇地追問:「你還沒放棄裴以堯,打算繼續追呢?」
唐音點點頭:「本來也沒打算一次就追上啊,他要是那麼好追不就不酷了么?而且他說有喜歡的人,不是有女朋友,那就代表他還沒有追上,我還有機會呢。」
楊樹林點頭:「有道理,我支持你。」
陳聽:「……」
唐音:「謝啦,回頭要是真追到了,我請你們吃飯!」
唐音跟楊樹林一樣,都有點自來熟,卻不讓人討厭。陳聽看著她神采飛揚的臉,莫名有些心虛,尤其是當唐音特地買了一罐養樂多送給他的時候,這種心虛愈發強烈。
「我不用,你自己喝啊。」他搖頭婉拒。
「哎呀別客氣嘛,我們先走啦!」唐音把養樂多強塞進他手裡,都跑出幾步了還回頭看他。女生們對於陳聽這樣可愛的男孩子總是沒什麼抵抗力的,瞧他跟女生說話時還會臉紅,坐得規規矩矩的。
這樣的陳聽,就適合坐在小馬紮上喝養樂多,還必須戳吸管。
事實是,陳聽沒有戳吸管,而是直接撕開封口豪飲,然後張嘴打了個養樂多味的飽嗝。楊樹林看得嘖嘖稱奇,不愧是喝rio都會醉的聽聽,喝養樂多都能喝出醉酒的感覺。
陳聽愁啊,奶入愁腸愁更愁啊。
「噯聽聽你快看,那不是裴以堯嗎?」
「哪兒呢哪兒呢?」
陳聽現在一聽到裴以堯的名字,就條件反射地轉頭張望,然後迅速躲入楊樹林身後,深怕被裴以堯逮個正著,又抓著他說些羞人的話。
楊樹林撓撓頭:「我好像看錯了。」
陳聽:「……咳,我們回吧。」
陳聽又面無表情地從楊樹林身後走出來,剛剛發生了什麼嗎?什麼都沒有發生。
另一邊的裴以堯,正在向許一鳴霸道求教。他的態度可完全算不上虛心,因為他覺得許一鳴的法子基本都在胡扯,毫無科學依據。
一鳴酸奶:我求你了堯哥,你信我的准沒錯,追人不是那麼追的,你這一天到晚連條信息都不發,追啥呢!
裴以堯:我發了。
一鳴酸奶:「吃沒吃」只是聊天的開始,不是結束!
裴以堯:陳聽不是喜歡抱著手機膩歪的人。
一鳴酸奶:那也不行啊!至少得發滿十句話吧!
十分鐘后。
一鳴酸奶:等等,我剛剛是不是看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名字?
一鳴酸奶:陳聽?我聽哥??
一鳴酸奶:你居然喜歡我聽哥???
一鳴酸奶:你啥時候變彎的啊我的堯哥?!!!
裴以堯:大驚小怪。
一鳴酸奶:[撲通下跪.jpg]
許一鳴受到的衝擊太強烈,久久沒再發新消息過來。
裴以堯果斷把他拋在一旁,思忖片刻,終究還是給陳聽發了微信。他是真的屬於極不愛依靠社交軟體聊天的那一類人,對於周圍人的精緻朋友圈生活和各類微商也沒有絲毫興趣。有那個時間,不如多做道題、多背個公式。
他如果想跟陳聽說話,想看看他,那他會直接過去找人。譬如他以往的行為一樣。
可或許許一鳴說的也有道理,陳聽是特殊的,在無法面對面的時候,依靠手機來聯絡感情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裴以堯:在幹什麼?
陳聽收到信息,反覆對著手機確認了好幾遍,才確定這是裴以堯發來的。這可是個新鮮事兒,裴以堯還會主動發消息閑聊了?
東湖蟹王:準備下午上課啊。
裴以堯:你下午的課在哪裡?
哇,還真是來閑聊的。
東湖蟹王:德馨樓。
裴以堯:我在求真。
很好,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壓根碰不到一塊兒。
東湖蟹王:那我去上課啦。
裴以堯:晚上去圖書館?
東湖蟹王:今天也沒有時間呢。
裴以堯:?
東湖蟹王:我要在宿舍里打遊戲!
很好,陳聽忽然想到了打遊戲這麼一個絕妙的借口。裴以堯那樣嚴謹、勤奮又求真的酷哥,如果發現他是一個沉迷遊戲的頹廢青年,或許就不會喜歡他了。
裴以堯果然很久都沒有再回話。
陳聽鬆了口氣,可又覺得有點酸。摸了摸鼻子,抱起書跟楊樹林上課去了。
一直到晚上,裴以堯都沒有再發新消息過來。楊樹林招呼陳聽一起去參加英語角,陳聽拒絕了。他決定做一個言而有信的人,留在宿舍打遊戲。
陳聽也不大喜歡交際,所以他從來只打單機rpg。現在的這個遊戲其實他已經打通關了,但地圖上還有很多支線任務可以領取,打獵也是永恆不變的娛樂活動。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古墓、金字塔供玩家探索。
於是陳聽決定,夜探金字塔!
窗帘Ok,可樂Ok,手電筒Ok,大燈Ok,廁所燈Ok,陳聽登錄遊戲進入目標區域,爬上金字塔鑽進入口,然後開始瘋狂點火盆。
墓里太黑了,陳聽總覺得會有什麼東西從角落裡鑽出來打他。所以只要看到火盆,立刻點火,為世界帶來一絲光明。
墓里有一種稀有材料叫硅石,集齊五十個就可以去獅身人面像的祭壇那兒換取先行者套裝。陳聽覺得那套衣服很好看,兜帽蒙面,肩膀、手肘等關節處還有發光的紋路,特別酷。
十分鐘后,陳聽迷失在金字塔七拐八繞的密道里。
他就說嘛,這個墓里又黑又可怕,沒有燈還有蛇,雖然危險伺機而動的感覺很刺激,但沒有地圖這點對陳聽這樣不認路的人一點都不友好!
「篤、篤!」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正在小心翼翼地探索黑暗區域的陳聽嚇了一跳。他手一抖,按到了鍵盤,火把就從角色手中脫落。
他氣死了。
於是他二話不說抓起桌上的手電筒打開,蹭蹭蹭跑去開門:「楊樹林你……」
哎呀,是追求者裴以堯。
裴以堯看著拿著手電筒從探出頭來的陳聽,目光掃過他身後幽黑的宿舍,沉默了兩秒,問:「你在幹什麼?」
陳聽:「…………盜墓。」
他太尷尬了,以至於面無表情。
裴以堯卻差點綳不住酷哥的臉,二話不說,抬腳進屋。陳聽還想攔住他,可他那小身板怎麼可能攔住裴以堯,被他大手一攬,就給帶進了屋裡。
「那個……我就是在玩遊戲,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陳聽忽的又理直氣壯來。
裴以堯看到遊戲畫面,就什麼都明白了。雖然尋常人打個遊戲,即便是去探墓,也不會把燈都關掉、窗帘拉好,還準備手電筒。
看來陳聽是真的很喜歡驚悚懸疑類的東西。
下次去電影院,他知道該選什麼電影了。
陳聽站在他身後,小聲嘟噥:「你來幹什麼?」
裴以堯把手裡的熱核桃牛奶放在桌上,回身讓陳聽坐著,說:「我來看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陳聽就不該問他,反正翻來覆去就是「我喜歡你」、「我想看你」之類的話。
「嗯。」裴以堯言簡意賅。
陳聽都不知道他在「嗯」什麼,估計裴以堯短時間內肯定不會走,於是他乾脆燈也不開了。至少在黑暗裡,他看不清裴以堯臉上的表情,這會讓他少點尷尬和彆扭。
可短短五分鐘后,陳聽就後悔了。
黑暗雖然模糊了兩人的臉,卻能滋生許多別樣的情愫。曖昧在發散,體溫在蒸騰,裴以堯湊得那麼近,呼吸都彷彿呵在他的脖頸。
所有的感官,彷彿都在此時無限放大。
可此時此刻去開燈,未免有些太刻意。
陳聽只能硬著頭皮打遊戲,本就分不出方向,現在更摸不著頭腦了,在個地宮一樣的地方繞來繞去、繞來繞去,毫無頭緒。
驀地,耳邊傳來一聲輕笑,陳聽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喉結的震動。
「你笑什麼?」陳聽覺得自己的捲毛都要氣直了,這人不是說喜歡他的嗎?騙子是要被打爆狗頭的。
裴以堯沒辯解,只是主動傾身攬住陳聽,手從陳聽的背後繞過去覆在他握著滑鼠的手上,滑鼠輕點,角色便繞過陳聽路過了好幾次的金幣堆,朝著反方向快速前進。
「應該走這裡。」
低沉磁性的聲音近距離地鑽入陳聽的耳中,他只覺整個耳朵都開始發燙。裴以堯的胸膛里,還傳來沉穩有力的心跳。
他餘光瞥見遊戲屏幕上發光的黃色水晶,腦子一熱:「我要那個石頭,可以換衣服。」
裴以堯的聲音說不出的輕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