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太子妃狠辣
張起麟一凜,心說,福晉根本沒仔細審問,直接叫奴才打孫嬤嬤。孫嬤嬤聽說福晉要打死她扔出去喂狗,一害怕就全交代了。
「福晉最初也不能斷定燕窩是孫嬤嬤偷的。」張起麟想了想,「孫嬤嬤做賊心虛,仗著她是爺的奶嬤嬤想嚇唬住福晉。福晉因此斷定燕窩跟孫嬤嬤脫不了關係,又被她氣得不行,才叫人打她。打她的時候,福晉叫奴才去搜孫嬤嬤的房間。
「奴才一看青玉鵪鶉鎮紙,立刻就認出來了。上個月您和大阿哥因福晉的容貌吵一架,回來看到相依偎的鵪鶉揚言要摔碎它。奴才說鵪鶉是皇上賞的,爺才停下來。後來奴才再也沒見到,還以為爺收起來了。」
太子回想一下:「孤沒動過,孤還以為是你收起來了。大概是孫嬤嬤聽到孤的話,覺得孤不會在意那個鵪鶉鎮紙,就偷偷拿走了。」
「李側福晉說其中幾樣東西是大阿哥的,福晉見孫嬤嬤連大阿哥的東西都不放過,頓時怒火中燒,就要打死她,孫嬤嬤這才說燕窩是她偷的。」張起麟道,「奴才怕福晉氣糊塗了,真把孫嬤嬤給打死了,便提醒福晉孫嬤嬤的男人是凌普大人。福晉想到凌普大人是朝廷命官,就叫奴才帶孫嬤嬤見皇上。」頓了頓,「奴才沒能攔住福晉,望爺恕罪。」
「你沒有錯。你敢攔著她,她連你一塊打。」太子話音一落,張起麟瞪大眼,「怎麼著?不相信孤說的話。」
張起麟連連搖頭:「不不不,爺,您可不知道,福晉氣得要打孫嬤嬤,奴才不敢,奴才慫啊。孫嬤嬤好歹是您的奶嬤嬤,不是一般嬤嬤。福晉見奴才也不聽她的就更生氣了,要去乾清宮請梁總管。
「梁總管如果過來一看奴才不聽話,奴才不死也得半殘。奴才想到這點才不得不把孫嬤嬤抓起來讓福晉消氣。沒想到爺知道福晉,福晉——」
「那麼厲害?」太子替他說。
張起麟點了點頭。
太子心想,大白天勾引孤,晚上嫌棄孤,早上還嘲諷孤,這樣的女子能忍得住,孤才奇怪。不過,這麼丟臉的事,太子可不會告訴張起麟,即便是他的心腹:「你有所不知,福晉的祖父是和碩額駙,外祖一家是鑲藍旗將門世家。阿瑪是三等伯,死前還是漢軍都統,她又是府上的嫡長女,這輩子除了長輩,估計沒人敢在她面前大聲說話。孫嬤嬤居然威嚇她……」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孤答應福晉東宮所有事歸她管,你以後小心點,哪天犯到福晉手上,孤也救不了你。」
這一點張起麟已經看出來了。張起麟意外的是嫡福晉那麼丑,太子居然不嫌棄。如今再一聽太子說起鑲藍旗,總覺得找到原因:「您說的鑲藍旗該不會是奴才想到的那位吧?」
「你猜對了。」太子道,「孤之前也沒琢磨明白,京城也不是只有石家一家和漢臣關係好。赫舍里氏、佟家跟漢臣關係也很好。後來還是叔公告訴孤,武英殿大學生阿蘭泰和福晉的額娘是堂兄妹,阿蘭泰那一輩只有一位姑娘,就是福晉的額娘。福晉就成了鑲藍旗富察氏一族唯一一位表姑娘。」
「大學士那一輩沒有庶出的姑娘?」張起麟好奇地問。
太子道:「有,但都沒長大。叔公說阿蘭泰之所以從文,就是覺得他家殺伐之氣太重,姑娘家承受不了煞氣才會早逝。福晉的額娘當初嫁到石家時帶了三份嫁妝,另外兩份就是阿蘭泰的阿瑪和他叔父出的。」
難怪福晉還沒冊封為太子妃就那麼硬氣。
張起麟暗暗提醒他以後機靈些,就說:「說到索大人,奴才還得再告訴您一件事。花喇和范嬤嬤以下犯上,福晉也把他們兩人交給皇上了。」
「為何把他們也交給汗阿瑪?」太子不解。
張起麟道:「范嬤嬤是孫嬤嬤的親戚,孫嬤嬤偷宮裡的東西,范嬤嬤也參與了。范嬤嬤又是花喇的嫂子,福晉就叫奴才帶他一塊去見皇上。」
「到底偷了多少東西?」太子不禁皺眉,這個石舜華,也,也太不懂事了。犯了事的奴才都送到御前,當他是死的么。
張起麟偷瞄太子一眼,見他不是很生氣:「三張紙。」
「多少?!」太子不禁驚呼,「三張紙?」
張起麟點了點頭:「梁公公早前派人來說,請您儘管放心,找不回來的皇上給爺補上。也正因為牽扯太多,福晉不敢自專,才請皇上出面。兩刻鐘前,索額圖大人,海拉遜大人,凌普大人都去了乾清宮。奴才所料不差,這會兒皇上正在審他們仨。」
「索額圖?」太子一聽他也牽扯進來,頓時急了,「不行,孤得去找汗阿瑪。」說著,起身往外走。
張起麟下意識跟上去,走到門口猛地反應過來,太子這時候去找皇上,看到孫嬤嬤的慘樣,豈不是得心軟?
「爺,皇上正在審孫嬤嬤幾人,您這個時候過去怎麼跟皇上說?」張起麟提醒,「跟皇上說毓慶宮的奴才犯了事,您自己處置,不勞煩皇上?這樣說豈不是打福晉的臉。」
太子腳步一頓。
張起麟見狀,再接再厲:「花喇只是以下犯上,而且是為了他嫂子,情有可原。皇上不會重罰他,索大人不會有事。」
「你不知道這裡面的事。」太子轉身回到中堂,「凌普和叔公極好,凌普和孫嬤嬤犯下那麼大的事,汗阿瑪不會輕饒凌普一家。孤就怕叔公頭腦一熱,為凌普求情。」
「索大人不會給凌普求情。」石舜華重新化好妝,打算繼續去太子面前裝委屈,路過中堂見太子在裡面站著,「有句話爺可能不愛聽,索大人最懂得明哲保身。」
「明知道爺不愛聽——」太子轉過身,看到石舜華眼眶通紅,剩下的話硬生生咽回去,「還暈么?要不要喊太醫?」
石舜華心中一暖,搖了搖頭:「哭出來好多了。」說著,頓了頓,「爺,妾身還有件事忘了跟爺。」
「什麼事?」太子問。
石舜華看向西廂房方向,「先前小李側福晉亂插嘴,妾身就叫張起麟打了她一巴掌。」
太子呼吸一窒,無奈地嘆氣:「你——你讓孤說你什麼好啊。」
「妾身也不想啊。」石舜華走到太子身邊,抬頭望著他,「是她們太沒規矩,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妾身放任不管,指不定哪天又得吵起來。這次是被梁公公撞見,下次萬一被大阿哥看到呢?」
「大阿哥能嘲笑爺一整年。」張起麟小聲嘀咕一句。
太子瞪他一眼:「滾出去!」
張起麟和阿笙抬腿離開,不忘把門關上。
石舜華環住太子的脖子:「爺,別生氣了。打了孫嬤嬤,您心裡難受,我知道。她伺候你多年,可你也沒虧待她。給她男人安排差事,把她兒子帶在身邊,對他們一家可以說已經仁至義盡,她還不滿足,到頭來只能怪她自己。」
「你可以把她趕出去,幹麼非得送到汗阿瑪那裡?」太子皺眉道,「現在宮裡都該傳遍了。」
石舜華道:「早在李佳氏跟花喇吵架的時候,宮裡已經傳遍了。」
「不可能!」太子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宮裡所有人都知道咱們今天得先去給汗阿瑪請安,然後去給皇祖母請安。」石舜華道,「可你想想阿簫碰到惠母妃的地方,寧壽宮和奉先殿中間的路口。惠母妃去寧壽宮,故意跟咱們撞個正著?」
太子搖頭:「不會的。她就算真有事,也會等到下午再去找皇祖母。」
「那不就結了。」石舜華料定太子日後不會去找惠妃證實,便胡謅道,「惠母妃不去寧壽宮,那去哪兒?奉先殿,不可能。只有東邊的毓慶宮。咱們正後方是景仁宮,景仁宮空著。左後方是延禧宮,惠母妃如果在院里聽到吵鬧聲,最先想到的就是毓慶宮。」
「阿簫告訴你的?」太子肯定得問。
「沒有,我猜的。」石舜華說:「惠母妃問阿簫,咱們是不是在寧壽宮,阿簫說是。惠母妃想繼續問,咱們就從寧壽宮出來了。」
「行,就算惠母妃聽見了。」太子道,「孫嬤嬤一家咎由自取,花喇總沒有錯吧?」
石舜華不答反問:「石家的奴才如果敢跟我阿瑪的貴妾吵吵,爺知道我額娘是怎麼處罰他們?」
「打幾板子?」太子道。
石舜華搖了搖頭:「直接賣掉。」
「這麼嚴?!」太子驚訝道。
石舜華搖頭:「石家規矩很寬鬆。今天這事花喇直接告訴我,我不會罰他。李佳氏告訴我,我會先把汗阿瑪賞的燕窩拿出來叫膳房做燕窩粥,然後再查燕窩的事。他們倒好,直接吵起來。張起麟不攔著,他們能打起來。就這規矩還是皇家么?爺居然還覺得我太厲害。」
「……孤沒這樣說。」太子辯解道。
石舜華瞥他一眼:「你心裡是這麼想的。爺,你是不是覺得我心狠手辣啊?」
太子吞了口口水。
「我額娘說過,我嫁到毓慶宮,生是爺的人,死是爺的鬼。爺好,我就好。爺不好,我也別想逍遙自在。」石舜華道,「不為了爺,為了我自己,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會害爺。」
「你有了?!」太子震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