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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言衡做完了幾組練習之後出了一身的汗,他的雙腿仍然沒有任何的力氣。
「一次出效果肯定是不可能的,這幾個月要每天都堅持練習,才能有效果。」助教在一旁安慰道。
言衡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宴清歌,他的瞳仁黑黑的,裡面裝滿了化不開的情緒,那是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深思。
宴清歌正在吃著話梅,突然間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她一抬眼就對上了言衡的目光,左手拿著話梅,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言衡,裡面還帶著一點茫然,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言衡要這麼看著自己,卻在還未察覺之際,就露出了微笑,她的笑很有感染力,連帶著言衡本來陰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最起碼,還是有一個人在乎我的。言衡想。
言衡認真的聽著助教的話:「我會好好練習的。」
助教拍了拍言衡的肩膀:「好了,今天的練習到此為止,晚上好好吃一頓,補充體力。」
宴清歌聽到了助教的話,知道今天的訓練結束了。她乖乖的將還沒有吃完的話梅放進了自己腰間的小包,然後又將垃圾桶放到了旁邊,用紙巾擦完了手之後才走過來扶起言衡。
言衡看著她的一系列動作,她擦手的時候,把每根手指都擦到了位,就是因為要來扶自己,擔心自己會覺得臟?
突然間,他的心就像是被什麼衝擊了一般,那是一種久違的感覺,他的姐姐,好像一直在給「感動」啊!怎麼能,怎麼能對自己這麼好呢?
宴清歌俯身拿起地上的拐杖之時,嘴角勾了起來。
吶,人都是健忘的動物。一時的恩惠,總有一天會被遺忘,只有不斷的用另類的方法提醒著他們自己曾經給予的恩惠,他們才會永遠記得自己的好,才能將對自己好這種行為固化成自己的本能啊!
她將拐杖拿了起來,另外一隻手扶起言衡,卻不料,言衡伸出了手。
「阿衡?」
言衡看著宴清歌不解的眼神,嘴角翹了起來:「拐杖既然是姐姐送給我的,那自然是我來拿啊!」
宴清歌恍然大悟,立馬將拐杖放到了言衡的手上,叮囑道:「那阿衡要好好愛護這根拐杖,我……」花了兩年的壓歲錢呢!
後面的話她說得又快聲音又小,過耳不留,可是言衡還是捕捉到了。
「花了幾年的壓歲錢,嗯?」
宴清歌眨了眨眼睛,伸出兩根手指:「兩年,不過很值得!」
「唔,沒關係啊姐姐,我以後會給你二十年,不,二十年太短了,還是一輩子的零花錢吧,好不好?」
「真的,你不騙我?」
言衡看著宴清歌有些懷疑的模樣,裝作思考了半晌,才回道:「我剛才想了一會兒,覺得還是算了吧!」
他說完就借著宴清歌的力一步步的往著前面走,可是餘光又注意著宴清歌的表情,看到自己姐姐突然間有些失望的模樣,他心裡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怎麼分不清真話假話呢?
算了,總歸是自己的蠢姐姐,他會好好照顧的!
宴清歌扶著言衡回到了房間,又幫他洗了個澡。若是說一個月前,宴清歌還會覺得有些「害羞」,那麼現在她已經覺得無所謂了,而言衡,更是經過了這一個月的洗禮以及嘗試過自己姐姐清奇的腦迴路,他心裡唯一的那一點羞澀已經全部拋諸腦後了!
他全新全意的接納了她,作為一個親人。
醫院送來的晚飯十分豐盛,有紅燒排骨,豐富的鈣質可以維護骨骼健康,還有雞湯這些補充營養的食物。宴清歌滿足的喝了一口雞湯,然後又盛了一碗飯。
言衡有些驚訝,可能是因為身體不好,平時晚飯姐姐只喝一碗湯,多餘的她根本吃不下。
他夾了一塊排骨放到了宴清歌的碗里,裝作隨意的問道:「姐姐今天很餓?」
宴清歌吃了一口排骨,排骨做得不能算是油膩,但是對於一個常年吃飯輕油淡鹽的人而言,油多少還是有點厚,她有些不適的點了點頭:「今天回家,再來醫院的時候,沒有車,我走過來的。」
言衡聽了,心裡不是滋味。姐姐回家是為了拿錢,而拿錢又是為了給自己做拐杖……他夾了一塊排骨,然後用筷子將排骨的骨頭全部剃掉,再用筷子壓在剩餘的肉上,稍稍用力,浸入排骨里的油汁就析了出來。隨後,在宴清歌驚訝的目光下,他將肉放進了對面的碗中。
宴清歌感動的看著言衡,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言衡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亮晶晶的東西裡面倒映的全部是自己。
「阿衡,你對我真好!」
真好啊,這是將你敲開了一個裂縫?要知道,開山鑿石,面對一座大山最開始是不知道從何下手的。可是一旦鑿開了一個口子,砰——接下來,稍稍用力,整座山都會轟然崩塌!
兩人吃完了飯之後,宴清歌端了個凳子,坐在言衡的病床旁邊,然後拿出ipad,點到某個頁面,偷偷的將ipad的送到言衡的面前,偷瞄他一眼:「阿衡,我們看部電影好不好?」
言衡拿過ipad,看著那個頁面上,寫著是《霸王別姬》這部電影,他問道:「你喜歡?」
宴清歌笑眯眯的回答:「是的呀!阿衡陪我一起看,兩個人看有儀式感。我一個人看,萬一睡著了呢?」
言衡看著宴清歌,覺得自己姐姐真不會撒謊。既然是自己喜歡的電影,那為什麼會看到睡著呢?既然她對電影不感興趣,又非要纏著自己一起看,很明顯,是為了誰。
「嗯。」言衡掀起了被子的一角,「你上來,下面冷。」
宴清歌急忙搖頭:「我怕等會壓著你……」
「不會。」言衡出聲打算宴清歌的話,強硬的態度讓宴清歌只得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
她一上去就靠在床頭,然後將平板架好,兩人中間隔著大概7cm的距離。
言衡感受到宴清歌緊繃的身體,他用視線掃了下兩人之間的距離:「……」
隨後宴清歌感覺到言衡往自己身邊一挪——電影開始了。
171分鐘的電影,宴清歌全程是用一個姿勢看完的,兩人看完后,她已經有些困了,可是還是用手指撓了撓還在回味的言衡,問道:「阿衡最喜歡哪句台詞?」
言衡覺得自己的手心彷彿有火灼燒過一般,他看著宴清歌回答:「應該是程蝶衣和他師兄說的『說好的一輩子就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都不是一輩子。』這句。」
他看著宴清歌皺起了眉頭,心裡有些好笑,難道姐姐預設的不是這一句?於是言衡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姐姐一個台階,讓她說出自己準備好的台詞:「那姐姐喜歡哪一句呢?」
宴清歌聽到了言衡問自己,很高興的回道:「我喜歡老師傅說的那句『要想人前顯貴,必定人後受罪』。」
「哦?」言衡認真的看著宴清歌,洗耳聆聽她接下來早已經準備好的腹稿。
果不其然,宴清歌說道:「阿衡這句話很有道理啊,你看,人前要想顯貴,人後肯定要受罪啊。」她看了一眼言衡,發現言衡在認真聽自己說話,於是繼續說,「你今天訓練其實也是一種受罪,先受了罪,你才能……」
她話還未說完,言衡就伸出了手臂抱住了她。
宴清歌的聲音陡然間停住了。
窗帘還沒有拉上,深秋的月亮升至了半空,那些月光如此皎潔,透過玻璃窗灑在了白色的床單上,兩人交.纏的影子倒映在了被單上,分不清你我。
言衡靠近宴清歌的耳邊,輕聲的說道:「謝謝你,姐姐。」
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哪怕所有人都拋棄了我。
謝謝你不曾嫌棄我,一直待我如初。
雖然你拙劣的安慰讓人可以一眼拆穿,可是我不會打斷你,也不會戳破你,我喜歡看你為我擔心,竭盡全力想要治癒我的模樣,那會讓我覺得,我或許還是有存在的價值的。
宴清歌的耳朵被言衡說話帶起的空氣流動給稍微刺激得小幅度的動了一下,耳朵上的紅痣越發的鮮活了。她將下巴擱在了言衡的肩膀上,少年的肩膀並不寬厚,擱得她的下巴有些疼,可是她還是笑了,眼睛笑彎了,並不出聲,在這靜謐的夜晚,她知道,她的第一個階段的目標達成了。
嗯,本該順風順水的少年啊,因為她,雙腿被撞斷了。本該佳偶天成的男女主啊,因為她,這輩子恐怕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在一起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言衡的脊椎,隨後手指上升,摸到了言衡的後腦,眼睛里滿是冷漠,嘴裡說出的話卻是如同淬了蜜糖的撒嬌調子:「阿衡會永遠陪著我嗎?」
少年著重的許諾:「永遠。」因為你是我最後一個親人了。
「永遠會是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