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金使捶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程勿尷尬到極致:金使那麼大聲地質疑他的疑問,還被回來的小腰妹妹聽到……這位魔教金使的聲音就不能小一點么?
程勿臉色青青紫紫,他憋著氣再問不下去,起身就想逃走。但一個呼吸功夫,與女瑤目光對視,金使一下子明白程少俠在困惑什麼了。總被教主護在身後的讓人嫉妒的少俠身上發生的煩惱,突然就拉近了他和金使之間的距離。金使騰地跳起,勾住程勿的肩,把他重新勾回來坐下。
金使:「哈哈哈好小子!原來還是個雛兒。」
程勿憋著呼吸,正要解釋:「我是……」
他和金使一起抬頭,看向一丈不遠外探身看向他們的女瑤。女瑤手指轉著頭髮,裝模作樣地生火,耳朵卻豎得很尖。那邊半天沒聲音,女瑤心裡百爪撓心,卻只能抬眼皮,故作天真無邪地說:「我在生火呀。」
程勿:「嗯……可以走遠些么?」
女瑤踟躕了一會兒,被少俠的目光盯著,沒尋到借口。她給金使一個「一會兒彙報」的眼神,終不甘心地走開,她跳上了樹。樹葉婆娑枝蔓青翠,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其中,很快不見。程勿憑他強大的內力聽得小姑娘沒有湊近時,這才心虛地把自己的煩惱跟金使小聲說出來。
程勿:「我不知道啊,我從來沒有過啊……話本里沒有這麼寫過啊……」
金使:「你爹沒教過你?」
程勿目色暗了下,他語氣微怪:「我沒有爹娘。」
金使一頓,多看了程勿兩眼,皺了下眉。程少俠的言行不粗鄙,可見不是下層人士;他相貌明秀似雪,按正常的人間通姻準則來算,普通人家不可能生出他這樣漂亮的孩子。金使本以為程勿是出身良好、賭氣離家出走的哪個世家小少爺,現在看……也許另有隱情。
金使忙自細細教導一些程勿男性成長中會出現的各種身體變化。
金使一本正經:「沒有幻想時,就沒有意識,但你腦子裡有了幻想對象,還沒有睡過女人,就開始爆了。隔斷時間就會有一次,尤其是你長期沒有女人,遺的次數就多。但只要你身邊有女人,那就不會爆了。」
金使很自豪:「像我就從來沒缺過女人!」
程勿臉如滴血:「哦哦哦。」
金使忽然一個響指嚇了他一跳。金使稀奇地看著他道:「見鬼了,我還以為你早被那誰睡了,她可真是柳下惠,到現在都沒碰過你啊。這是白養著你幹啥?」
程勿一下子警惕:「誰?你說的是誰?!」
金使打個哈哈:「沒什麼沒什麼……不過小勿啊,你現在想的女人,是誰啊?是我們漂亮嬌俏人見人愛的小腰妹妹,還是你那天去青樓被哪個姊姊……」
程勿跳起。
他聲音頓時變大:「沒有!我才沒有想女人!」
金使被他的大力推得差點跌在火里,幸虧眼疾手快地往後躲了下。程勿臉色變來變去,轉身跑開。留金使很莫名其妙:「沒有就沒有,這麼激動幹什麼?想女人丟人了?」
「嘖,哥本來還想給你介紹介紹。小破孩就是麻煩。也就咱教主有耐心。」
程勿捂著砰砰心臟跑開,他躲到沒人的地方,蹲下去平息自己的呼吸。他不會死了,他不用煩惱那是怪病了。但是程勿並沒有輕鬆下來,因為如果那不是病的話,如果他還可以活很久的話,他就要煩惱一個新的問題了——
《與魔雙修》是以羅象門大弟子蔣家公子,斬教上任教主白鳳為原型,所編的情.愛話本。據說好幾年前,這種話本街坊遍地都是,人人都津津樂道,讓正邪兩方皆是煩惱。
程勿他家別的書他也接觸不到,只有春姨平時喜歡看言情本子。春姨也不懂江湖生活,在程勿離家時,春姨只把一個話本塞給他,讓他邊研究,邊闖江湖。言情話本里的感情糾葛經常看得程勿一頭霧水,但同時,男女之間的一些事,也教給了程少俠。例如:
抱的下一步,就是親了;
親的下一步,就是求親了。
蔣家公子終其一生都沒有求成斬教教主白鳳的親,事實上兩人也許根本沒有聯繫。但程勿端著話本,他誠惶誠恐,字字斟酌。
後半夜,金使睡了,呼嚕聲震天,吵得程勿睡不著。半睡半醒,昏昏沉沉,程勿驀地跳將起來。他仰頭觀察一下樹林情況,到一棵樹前,向上幾縱,爬上了高樹。程勿掀開葉子,面紅耳赤,他心情煩躁中,忽然撥開一片視野,看到了躺在樹枝上枕臂而睡的少女。
程勿呼吸一滯:
她睡在月光中。
霜一樣的月白光穿越斑駁枝葉,如水中池藻一樣在她面上、身上浮動。她臉蛋嬌小,眉眼秀美,閉著眼睛時呼吸輕微,讓人不忍心吵醒她。她周身的那種柔柔白光,聖潔明媚……
程勿咽了咽口水,伸出的手輕微發抖,他摸向她纖細的手腕。
指尖才一碰,女瑤驟得手腕一翻,反扣住他的手,將他的手臂反向一捏一折。
程勿一聲慘叫:「啊——」
女瑤動作一頓。她還躺著,都沒起身,就將程勿扣住。她手搭著他的手和手臂,將他拖下來幾乎貼在自己身上。女瑤驚訝了一下,語氣複雜:「你幹什麼?我睡著時不要靠近我。」
程勿額上滲汗,他的手臂被折,讓他一陣吸氣抽.搐。他艱難地扭過臉,氣息與她交纏:「我、我只是有話跟你說而已……」
女瑤:「……後半夜有話跟我說?」程少俠這行為,放到別的普通姑娘身上,不是採花賊,也是騷擾。
程勿微臉紅,聲音更輕了,幾乎忘了他手臂還被女瑤折在手中:「……嗯。」
女瑤:「你要說什麼?」
程勿就著扭曲的姿勢,側臉與她眼睛對上。他小聲:「化本里說,我親過你,就要對你負責。」
女瑤:「……」
程勿吭哧道:「小腰妹妹,你嫁給我吧。」
良久,良久,風不吹了,葉不晃了,呼吸聲幾乎聽不見。
扣著他手臂的力道一松,程勿看過去,見女瑤滿臉驚駭,眼中帶著幾抹空白之色。一聲不吭,女瑤反應極大,她一個起身的動作,枝條一晃,她從樹上摔了下去。
「哐——!」
女瑤砸進了地上土坑中,塵土紛揚。
程勿忙從枝葉間探出頭,他目瞪口呆,又很為她的反應受傷。程勿伸手想拉她、沒拉住:「小腰妹妹——!」
半夜三更,靠火而眠的金罵了幾個髒字。金使封了自己的耳,翻了個身:「大半夜的,動靜這麼大……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嘿。」
……
程勿和女瑤這邊躲開四大門派弟子后,鬧得雞飛狗跳,熱鬧十分。而城中那邊情況,也不枉多讓。滿城追捕疑似魔教人士,當發現疑似女瑤的行跡后,羅象門的大弟子蔣聲親自領人追去。前面奔跑的女子一身黑紅相間的武袍,長發掠耳,縱躍如飛;她這般英姿颯爽的打扮,與蔣聲幾天前在山巔見的女瑤一模一樣。
「女瑤」在城中幾轉,始終不和蔣聲正面衝突,讓蔣聲追人的步子微遲疑:這真的是女瑤?女瑤受傷后,變得這麼弱了?
蔣聲追人的腳步不停,但轉個彎,他突然撞上一個人。蔣聲刷地拔劍,刺向前方。擋他路的人卻一轉一拔,腳下步伐鬼魅,不光繞開了蔣聲的追殺,還踢翻了一片弟子。一時間,地上躺下了許多弟子,一個個「哎喲」慘叫不起。
蔣聲目色發寒,冷冷看著從旮旯里冒出來的黑衣青年:「夜神張茂!」
蔣聲咬牙切齒:「你跑哪裡去了?你在這裡幹什麼?!」
張茂閑庭信步一般立在巷口,態度漫不經心,又狂傲自大:「我想去哪裡去哪裡,想幹什麼幹什麼,關你屁事。」
「你!」一眾門派弟子大怒。
燈燭重光,蔣聲氣得臉白,他咬牙:「你要和我動手?」
張茂:「老子要動手,你也攔不住。」
他立在黑暗中,目光幽幽,瞥了這邊幾眼,隱入了暗中。蔣聲等人立在原地喘氣,卻沒追去。過了一會兒,回來彙報的弟子小聲:「張茂帶走了我們之前追的那個人,也許就是女瑤呢……」
蔣聲低聲:「跟著,別驚動了他。我和謝微商量后再過去。」
張茂這邊,則帶走了扮作「女瑤」的魔教聖女白落櫻。張茂一路淡著臉不吭氣,白落櫻卻很慌張。這個煞神,一路走來殺了不少正道弟子,他越是厲害,白落櫻越怕他日後發現自己不是他情人後、跟自己清算。白落櫻想辦法跟這個人分開走,她逃到城中,發現四大門派還在追殺教主后,就想出了這個法子幫教主拖延時間。
但她學藝不精,差點被蔣聲追上,幸虧張茂趕到……
一路去客棧,上客房,白落櫻心虛地跟在夜神身後解釋:「城中有我派未撤走的弟子,我也沒法子才這樣。」
張茂一言不發,他周身寒氣森森、生人勿進,給他們開門的小二都快快溜了。
三更夜,鴉驚飛。張茂關上房門,轉頭看白落櫻。他道:「洗漱,睡覺,有事明天再說。」
白落櫻:「哦……」
她走向床。
張茂跟在後面。
白落櫻停步,突得轉頭看向身後一臉不耐煩的張茂。她震驚道:「一間房?!你跟我睡一張床?」
張茂挑眉:有問題?
他奇怪道:「你不是我情人么?」
白落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