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2
不懂的可以看看自己訂閱了多少O(∩_∩)O女瑤:「……」
……先不提春姨是誰,能不要給她塑造這麼真善美的人設么?
而且第一個擋在他面前的人?女瑤心情複雜:「你確定?上次我也……我也聽人說,你是被我們教主救上山的。上次就金使要殺你,我們教主替你擋了攻擊啊。」
說到這裡,女瑤突然停了一下:咦,我好像忘掉了一個什麼人來著?
提起女瑤,程勿心情很微妙。對那個女人的感情,不是單純的喜歡不喜歡。他想到了自己和那個面具姑娘相處的點點滴滴,揮之不去的受壓迫的印象充斥腦海。他不光被她從頭騙到尾,而且他打不過她,罵也罵不過。那天下午,他還被她強.吻。那種既痛恨又沉浸的感覺……
女瑤奇怪地在他面前揮手招魂:「你臉紅什麼?」
她的手被程勿一下子握住。
程勿紅著臉甩去腦中限制級的可怕畫面,他激動地握著女瑤的手,跟女瑤小妹妹表白:「那怎麼能一樣!小腰妹妹你怎麼能妄自菲薄,把自己和你們那個噁心教主相提並論?!」
女瑤憋氣:「……你注意下你的言辭。」
程勿還是很激動:「她是強迫我,壓制我。你是幫助我,愛護我。你們雲泥之別,她就是那個泥!小腰妹妹,你再不要把自己跟那個女人相提並論了。雖然你是斬教弟子,可是你們教主太壞。而且四大門派攻打落雁山,我懷疑她已經死了。」
「死得好!」
女瑤:氣死我了!
不光誹謗我,現在還開始咒我了!
她精緻可愛的小臉微微變形,像一隻氣哼哼的小貓。程少俠發現自己越讚美小腰妹妹,小腰妹妹就越不高興。她鼓著腮幫子,陽光照拂出她面頰上的纖毛。微金纖毛如水流動,襯得她唇紅齒白,眉目秀美,細看之下又有凌厲之意。程勿一愣,凌厲?
他沒看錯吧?
女瑤手癢得不行,自我暗示不能動怒,不能捏死他……對了,女瑤想起來她忘了什麼人了。她打個響指,急匆匆要跳下床:「昨晚的金使呢?你把他怎麼了?沒殺他吧?」
程勿跟她起來,神色微怪:「他要殺我,你這麼在意他幹什麼?」
女瑤:……這問題不好回答啊。
她權衡了一下:「我和他的關係當然不只是同僚啦。他是……我沒怎麼見過面的遠房叔叔啊。之前不想說怕你誤會啦。」
程小可愛張大了嘴:「啊?!」
他驚訝得合不攏嘴,他的神色一言難盡。他跟在女瑤身後往外走,他想斬教居然有裙帶?斬教教眾之間的關係,未免太複雜了吧?
……
金使武功高,他在早上就醒了過來。醒過來后,他發現自己被鐵絲捆著,無法用內力掙脫。金使「嘶」了一下,想那個少俠真夠狠,居然想到用鐵絲捆他這招。
但金使對自己的處境也沒太擔憂。
不提程勿只是一個沒有江湖經驗的小孩子,一點威脅都沒有,而且,金使他有教主啊。
醒過來后,金使回憶起昨晚見到的教主真面目,他重新沉浸在了那種震撼的感情中。說起來,從教主還是一個小孩子,被斬教前教主白鳳領回來時,金使就認識女瑤了。女瑤從小就厲害,就凶。她是白鳳的得意弟子,白鳳的一身武學傳於她,連白鳳自己的女兒都學不到。女瑤跟著白鳳的時候,與那些正道人叫板,多風光!
後來女瑤十幾歲的時候,白鳳死了后,她一手接過掌教之職。那些年教中風言風語,說教主之位應該是白鳳女兒的,女瑤在她師父死後,囚禁了師父女兒,拿一個聖女的位置控制著白落櫻。白落櫻只是斬教對外的形象,她並無實權。堂堂一個前教主之女混到如此地位,大家私下都說,教主女瑤,太狠了。
女瑤成名十數年,平日往來皆是天下大能。當了教主的女瑤,性格越來越難以捉摸,越來越暴虐。她戴起了面具,大家猜,她可能長丑了,可能跟人打架毀容了,可能走火入魔了,可能……
而今……金使見到了長大后的女瑤長什麼樣!
他張口結舌,錯愕不已。他消化了一晚上,明白教主為什麼戴面具了。她沒有毀容,沒有因練功走火入魔而受傷,她就是單純的……那張稚嫩青澀的臉不適合耍教主的威風!說出去誰信,惡名昭彰、心狠手辣的女瑤,長了一張漂亮而可愛的娃娃臉!
媽的。
金使暗暗後悔:我要是早知道教主長這麼漂亮,這麼嬌小,我就不追慕白落櫻,去追教主了。我要是早聰明點抱上教主的大腿,今天被教主保護在身後的「大白臉」,那就是我啊……悔不當初!
「吱呀——」
金使被震驚和後悔情緒所包裹時,柴房的門開了。突入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眯著眼,看那個少俠,和自家的稚嫩臉教主一前一後地進來了。程少俠臉色很奇怪,他擋住小姑娘向金使撲過來的架勢,提著一把……斧頭,指著金使冷冷道:「你和我小腰妹妹到底是什麼關係?別說你們只是同僚!」
被程勿擋在身後的女瑤「哎呀」一聲:厲害了程少俠,都學會同一個問題,問不同人來判斷答案了。
女瑤站在程勿肩膀偏後方向,她諱莫如深地跟金使使個眼色。
金使很委屈:……你平時也不跟我使眼色,突然要我跟你心有靈犀,你太為難我了。
程勿喝道:「快說!不說我就殺了你!」
很為難的金使拚命地與教主對眼,他急得滿頭大汗時,起碼看懂了教主要保護少俠的意思。
金使結結巴巴:「情人?」
程勿睜大眼,一陣噁心反胃感湧上心頭。
女友凶煞無比地乜金使:殺了這個廢物算了!
金使一個激靈:「……那當然不可能啦,我們差著年齡呢哈哈哈,」他心裡苦哈哈,絞盡腦汁想肯定不能說是教主和手下的關係,教主不願意嘛;也不能說教主是自己的手下,他哪裡敢使喚教主啊……金使額上冒了汗,虛弱地判斷女瑤的眼色:「沒怎麼見過面的……遠房叔侄?」
程勿:「……」
金使大汗淋淋:還是猜錯了?!他再想不出來了啊!
然而下一刻,金使就見女瑤露出微微滿意的笑意,程少俠一下子慌張,過來幫他解鐵絲做成的繩子。面紅耳赤的人變成了程少俠,低聲下氣的那個也是程少俠。程勿虛弱地抱歉:「叔、叔叔好,我不知道你是小腰妹妹的叔叔。你別生氣啊。」
手腳獲得自由的金使扶著牆站起,乾笑:「我也不知道你是……她的姘.頭啊,之前要殺你是我不對,你也別生氣啊哈哈。」
程勿:「……」
他臉微僵,額上青筋一跳,抓著繩子的手用力。他眸色漆黑地看向金使,目中隱有怒意。
金使:……我又哪裡說錯了?!
程勿語氣生硬:「我才不是誰的姘.頭。」
他很生氣,轉身就走了。
女瑤:「小哥哥、小哥哥……」
女瑤喊了兩嗓子,追到門口沒追到,她就懶得追了。立在柴房門口的女瑤轉頭,似笑非笑地看向身後金使。她正要表揚兩句金使說的不錯,就見金使跟她語氣怪異道:「您、您還沒把他拿下啊?現在的姘.頭,都這麼有性格,這麼不聽主人的話?」
……
這只是一個開頭。
當金使和女瑤碰面,弄清楚女瑤到底為什麼和程勿在一起后,金使非常心疼女瑤:「您天天跟著他風餐露宿?可憐見的,他一頓好吃的都沒給過您?您看您穿的是粗服,吃的是乾糧……」
教主每天啃干饅頭吃過夜飯找不到地方睡覺的時候,他居然山珍海味美女環繞。金使潸然淚下:教主這過的什麼日子啊?太委屈了。
當天晚上,女瑤因身體不適早睡后,金使找到了拿著本子頭疼明天怎麼賺錢給女瑤買葯治傷的程勿,嚴肅表示:「我要帶走小腰,你不適合跟她在一起。她受傷,她病重,她被人追殺,你幫不了她,你會拖後腿。」
「你配不上她。」
「你只會害了她。」
那種暖色,將少年鼻樑處的纖毛、脖頸上的小痣都照得一清二楚。而他當真相貌出眾,一個粗服野人扮相,偏偏生鮮無比。
跟在程勿身後的女瑤,面具下,她的笑意加深。她那如蛇一般危險又致命的目光跟隨著程勿,且看程少俠要如何逃出所謂「羅剎女瑤的魔掌」。女瑤一邊想心事,一邊隨手抬袖一彈,將樹上暗中窺視他們的此地教徒打暈放倒。程勿轉頭捧著葉間水,他揚眉,詢問面具少女要不要喝水。
「面具少女」感慨道:「灌了一肚子涼水,好餓。」
程少俠遲疑了一下,他跪在地上,望著姑娘的眼睛漆若黑玉,溫潤含水:「怎麼會?我用內力給你暖熱了的。」
女瑤:「……」
程勿緊接著反應過來:「對,我們該找吃的……這山好大,小妹妹你雖然武功不錯,但也要跟緊我,萬一有野獸怎麼辦?」
程勿站起來,帶領「小妹妹」在山中尋找食物。他完全無知,不曉得這整座山名為落雁山。關外西林落雁山,乃是斬教的大本營。此言即是,程勿少俠逃出了山下依附斬教的小村落,他卻逃上了山上斬教的地盤。女瑤笑眯眯地跟隨在後,等著後續。
有女瑤暗中相護,兩人暢通無阻。兩人在山中轉悠了小半日,山中無鳥飛騰,無魚嬉戲。程勿綳著臉,他毫無經驗,看什麼都很陌生、很稀奇。但他身後跟著一個「小妹妹」,為了讓小妹妹放心,程勿作出一副熟悉山野生活的樣子。他一邊拂開嫩芽綠植,一邊不著痕迹地試探身後小姑娘:「姑娘,你平時跟你門派師兄們出門,也在野外燒火做飯過吧?你知道怎麼狩獵烤肉吧?」
身後緊跟的腳步聲停了一停,姑娘輕笑出聲。
那聲笑低啞酥.麻,像貼著耳根飄過,程勿的耳朵騰一下就紅了。他想莫非那姑娘看出他實則全無經驗了?
不料女瑤拍了拍衣袖上沾著的飛蓬樹莓,漫不經心地答他:「我並無經驗。我自來被人伺候,沒有伺候人的時候。」
程勿重新打起了精神,照顧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總比在一個什麼都知道的人面前班門弄斧好。女瑤完全不幫忙,程勿也沒有尋求幫忙的意識。他一人屏著呼吸耳聽八方,尋找獵物。此地地形曲折往返,複雜無比,好多次在其中迷路。身後姑娘始終一聲未吭,程勿也當做無事。到正午時,灰頭土臉的程勿少俠終於打暈了一頭野豬。程勿絞盡腦汁從記憶中找經驗,一會兒找柴火,一會兒洗匕首,當真很忙。
女瑤的耐心卻快沒了。
程少俠忙了一早上,女瑤動了一早上心思。她跟著這位少俠,看他身手,猜測他的出身;看他相貌,猜他是哪方人士。程勿口中說要與她合作,「對付女瑤」,女瑤猜測他要如何合作。程勿少俠好像武功不行,但他內力似極為充沛。女瑤暗自納悶,正道人士現在找的內應,是覺得無法以武力制服她,開始走奇怪路子了?
女瑤等了一上午。
程勿完全沒表現出要和她合計共謀大事的樣子,而女瑤哪裡有耐心陪一個小孩子玩過家家遊戲。屈膝坐在古樹道旁,看程勿忙著烤野豬,女瑤終於按捺不住了。少俠臉上被火熏出幾道黑,他用心地研究、猜測這隻豬怎麼烤熟。簇簇火苗邊,女瑤忽然開口:「少俠,你要對付女瑤?」
程勿忙亂中被點名,他抬頭,肅穆地點下頭。
女瑤:「那我們何時動手?直接進女瑤地盤大殺四方么?」
程勿腦子沒問題。他說:「聽說她很厲害,我打不過她。我們得從長計議。」
女瑤:「怎麼從長計議呢?買通她身邊的人?我們去打聽下她的下手是誰?或者我們跟正道四大門派告密,和四大門派合作?我們兩個單打獨鬥不行,要不幹脆混進斬教。我們取得女瑤的信任后,利用她的信任,給她背後一刀。怎麼樣?」
程勿:「……」
程勿面上溫潤的表情消失,他轉著火架子的手停了動作。他眉頭開始擰起,唇抿住,神色越來越凝重。
女瑤心中一喜。她傾前身子,側耳傾聽,想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程勿高聲斥責她:「姑娘,你小小年紀,怎麼這麼不學好?我們要贏得光明正大,怎麼能背後給人使絆子?」
女瑤眸子一眯,神色微冷。她涼涼道:「光明正大?等你能打得過她的時候,她恐怕早就入土了吧?」
程勿神色稍頓。他赧然了一下,有些話本不想說。但面具姑娘聲音冷了,他聽了出來,心裡頗覺愧疚。他猶豫一下后,給這個陌生姑娘解釋:「不瞞姑娘,我實則……不通武藝。但哪怕我不通武藝,羅剎女瑤,人人誅之而後快!只是想打敗女瑤,我得先拜師學藝……但我也不急著拜師學藝,我們得先把村子里被關的其他人救出來……」
想了村裡被關的人,程少俠立刻自我反省。他將野豬肉架在火上,起身走到姑娘身旁坐下。他作出促膝長談的架勢:「姑娘也是逃出來的,當知道村裡還被關了很多無辜人。他們都被魔教陷害,我們不能無視。我姨從小跟我講人不能自私,人要互相幫助……」
巴拉巴拉,真是一種另類折磨。
女瑤忽視了耳邊的嗡嗡嗡碎念,她聞到空氣中的一股子焦味。她抬頭看那架在柴火上的烤肉架:「你的肉!你的肉!」
火燒得旺盛,被風吹飛,火苗沾到散在地上的柴木上。連著草皮,一團火上架著燒焦的野豬。火焰熊熊而起,燒上旁邊的百年古松——
程勿跟隨女瑤的視線看過去,他頓時崩潰彈起撲過去:「我的野豬肉——」
「著火了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
……
斬教一眾人聚在一起,拿著地圖研究那「惡賊」將他們教主綁去了哪裡。昨晚未尋到人,天亮后,管事的匆匆派人上山,去通知聖女這件事。其他人則愁眉苦臉,想教主和那賊人此時在哪裡。
他們倒不擔心教主安危。以他們教主的手段,哪怕生了重病,一個小賊也不可能佔了便宜去。
他們焦慮的,是他們辦事不利,被教主大人當面撞上。而且一夜過去,他們還在猶豫怎麼找人。不找吧,如此不關心教主安危事後必然被清算;找吧,萬一打攪了教主好事怎麼辦?找人的規模該大該小,需要仔細考慮。
他們搜了一上午,因為太過猶豫,許多痕迹都沒找到。眼看到了中午,一行人精疲力盡地坐在土地上發愁。他們唉聲嘆氣間,忽有一人望風時喊道:「快快看!有人在我聖山上放火!」
眾人一聽,立刻火大:「誰?當我聖教人死光了么?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眾人氣怒,這麼多年,聖山還從來沒被人燒過!這是他們的地盤,四大門派難道是聽了小道消息以為斬教無人,敢來他們門口挑戰他們威信了?落雁山五個峰,想在其中找人很難。但發生了火災,出來尋人的諸位斬教教徒立在峰巔,他們手放在額上探目,很快確定了放火地點——
「那裡!是金使所掌管的山峰!金使的山頭被人燒了!」
「兄弟們快,金使有難,我等前去相助!決不能讓金使被正道賊人們欺負了去!」
……
金使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降。
斬教五峰,二老五使十二影。金使就是「五使」之一。金使人到中年,相貌中上。他武功有成,權勢手握,再上面的教主、聖女、二老他也干不過,自覺已無可求。人生快意如此,金使心中美哉美哉。
昨夜山下逃犯走丟的事,金使也聽聞了。那事是聖女負責的,金使聽說后,跟手下幸災樂禍地擠兌了聖女一番。聖女弄丟人,還被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教主撞上,聖女必受懲罰!金使心中唾罵:白落櫻那小妮子仗著貌美惹人愛,連他的聘禮都不收。呸!假白蓮,合該有被教主收拾的今日!
上午的時候,金使假惺惺地關心了聖女一番后,回到自己的峰中,招來美女,飲酒作樂。酣暢淋漓地耍到正午,山中突然起了火災。酩酊大醉、美人卧懷,隨從們趕來報告,金使一聽之下,酒醒了。
他火冒三丈:「誰敢在我頭上拔毛?誰敢燒我山?」
「跟我來!殺了他!」
斬教教眾們看到了金使所在峰中燒起的大火,他們從四面前來應援。一眾人浩浩蕩蕩,跟著氣得臉色發青的金使,操著武器前去抓「縱火犯」。而在峰中密林,其他人在尋他們,程勿少俠則想辦法救火。
火勢越大,他越著急。他從不指望一邊似乎嚇傻了、呆站著不動的「面具小姑娘」。
程少俠眼神鋒利、行動敏捷,仗著充沛內力來回往返。他情急之下脫了粗衣外袍,運水來澆滅大火。他又拿著大樹枝跳上樹揮打,再用土去掩火。飛上縱下,內力高耗,折騰了小半個時辰,火被程少俠一己之力撲滅。林中重歸寂靜,程勿大大鬆口氣,癱跪在地。
他大口喘著氣,臉上顏色黑一團灰一團,唇瓣斷無血色。髮鬢汗水滴落,程勿喘氣劇烈:「姑娘,這裡不能待了……我們快離開這裡,去救山下村裡人,再晚可能會被發現……」
忽然間,他察覺到周圍太靜了。
春山一路,半山蓋雪。厚厚雲翳下,雪白夾綠的山巒起伏,山峰聳動從上向下,花木從天上飛過。氣流涌動聲中,只聽到風吹,葉動,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