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寧馨吃飯的功夫，奶奶已經給她煮了冰糖梨水，並給她端了過來。

「馨馨，你快點喝了。」寧奶奶這是偷著給小孫女煮的冰糖梨水，她怕大兒媳婦看到不高興。幸好今天大兒媳婦知道她又要跟懷敏提搬出去住的事，躲出去了。要是讓她知道給馨馨煮冰糖梨水喝，肯定會不高興。

寧馨看到奶奶帶著點討好的笑看著她，心裡酸酸的，她忍不住依偎到奶奶跟前，感動地說：「奶奶，您對我真好。」

說起來，奶奶真得對他們一家不錯。若不是這場政治運動太嚇人，奶奶不至於讓他們搬出去。

「傻孩子，你是我孫女，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寧奶奶笑著說。她看孫女跟她說這樣的話，肯定是不怪她了。她就說，馨馨一向懂事，肯定不會生太久的氣。

「馨馨，快喝，別讓你大伯娘回來看到了。」寧奶奶再次催促。

「嗯，謝謝奶奶。」寧馨端起碗，吹吹熱氣，慢慢地將奶奶的愛心梨水喝進肚裡。

冰糖梨水喝到嘴裡甜滋滋的，甜到寧馨的心坎上。前世寧馨吃過很多美味的食物，但都不如這碗冰糖梨水來的好吃。

家裡不只寧馨一個孫女，寧奶奶還有別的孫子孫女，如果被大兒媳看到她給馨馨煮這個，肯定甩臉子。

寧奶奶不是那種很惡的婆婆，平時對兩個兒媳婦都不錯。老大媳婦朱紅甚至不怕她，如果不順心，還給婆婆臉色看。

不過，老大寧家昌很孝順，朱紅又沒個正經工作，她也不敢太過分。

倒是舒懷敏出自中醫世家，脾氣好，性子又穩當。即使心裡對婆婆有微詞，也不會當面甩臉色給婆婆看。就像這次寧奶奶讓舒懷敏帶兩個孩子搬出去住，舒懷敏並沒有很生氣，她只是有點失望，失望婆家人趨吉避凶，會在她娘家人出事後提出這種要求。

舒懷敏還是願意搬出去住的，要不是因為替丈夫孝順婆婆，婆婆還幫她看大了兩個孩子，她更願意帶孩子在外面住，事少，省得大嫂看他們三口不順眼，整天橫挑鼻子豎挑眼，尤其是最近，她沒少指桑罵槐說閑話。

舒懷敏即便是性子好，也不想受莫須有的閑氣。只要兩個孩子願意，她馬上就找房子，等找到房子就搬出去住。

朱紅是寧馨的大伯娘，沒個正經工作。街道上會接些零碎活來，讓閑在家裡的人賺點錢補貼家裡，比如糊火柴盒、織網兜、縫碎布頭（用來擦廠里的機器）等。朱紅偶爾會幹零活賺點錢補貼家用。

大多沒事幹的時候，朱紅幹完家務活，就去鄰居家閑聊，整天東家長、西家短的，比較碎嘴。為這個，還惹出閑事，婆婆和丈夫勸說和管過她，但是她屢教不改，時間一長，寧奶奶就懶得說她。

這不朱紅不知到誰家溜達一圈，回來后就想知道，弟妹同意搬出去了嗎？

她家老大寧偉已經二十一了，眼看就要結婚，可家裡還沒給他準備結婚住的房子。這不，正好弟妹娘家人被□□下放，因此，朱紅動了心思，趁這個借口讓弟妹一家三口搬走。等婆婆百年以後，這個老宅就是她家的。

在朱紅心裡，她丈夫寧家昌是家裡的老大，是婆婆現在唯一剩下的兒子，若是哪天婆婆沒了，家產肯定由丈夫繼承。

誰讓二弟早早為國家犧牲了呢？這樣，正好沒人跟丈夫分家產。至於侄子寧逸，被朱紅下意識地忽略了。

廚房中，冰糖梨水的味道還沒散去，朱紅去廚房找東西，鼻子好使的她聞到了冰糖梨水的味道。婆婆這是趁她不在家，又給寧馨開小灶了吧？

真是的，婆婆真偏心，就知道偏向老二家的孩子。怎不不給她家寧雪煮梨水喝？

這是朱紅內心的真實想法，也跟丈夫念叨過。

可是，寧家昌和寧奶奶也說過，老二寧家瑞沒了，多照顧寧馨和寧逸是應該的。原因正是因為倆孩子失去父親，當大伯的和當奶奶的想替家瑞多疼疼倆孩子。

可朱紅沒有這份心思，她還埋怨丈夫和婆婆老是偏心，有點好東西先想著老二家的孩子。

其實，家裡僅有的蘋果和梨，還是寧家瑞的戰友來看望寧奶奶時買來的。冬天蘋果和鴨梨都耐放，寧奶奶又捨不得吃，一直留著，留給孫子孫女們吃。平常是不分給他們吃的，只有哪個感冒發燒不舒坦的時候，寧奶奶會拿個水果給生病的孩子，補充一下營養，順便解解饞。

朱紅當然知道鴨梨是哪裡來的，可是人家送給婆婆，就是家裡的東西，哪能只分給寧馨吃呢？

但是，寧奶奶哪會偏心寧馨一個，就是大孫女寧雪病了，寧奶奶也單獨給她開小灶。只是朱紅心歪了，不往這上面想罷了。

朱紅聞到未散去的冰糖梨水的味道后，心情很不爽，黑著臉往自己那屋去了，順手關門時，哐啷一聲，把門摔得很響，冷不丁能嚇人一跳。

寧奶奶聽到大兒媳的摔門聲，好脾氣地搖搖頭，並沒有出去罵她。

寧馨當然也聽到摔門聲，「這是誰啊，這麼大力氣摔門？」

寧馨吃完飯後，舒懷敏讓她吃了葯，繼續窩在床上休息。外面太冷，舒懷敏不想讓女兒出去，省得重感冒。

寧馨無事可做，便拿著本草綱目看，順便發獃想事情。她還真被摔門聲嚇到了。

舒懷敏被停職后，一直在家呆著，已經呆快倆月了。這會兒，她正在給倆孩子準備過年穿的新衣服。

舒懷敏埋頭縫紉機前縫衣服，聞言頭也沒抬說：「還能有誰，是你大伯娘唄，不知哪裡又不順她的心了。」

寧馨記得大伯娘還真有這毛病，一不順心，就摔摔打打的，脾氣一點不好，不如媽媽溫柔。

晚輩不言長輩是非，更不能背後說人，寧馨便略過這茬，沒再問大伯娘哪裡不順心。因為她的記憶中大伯娘經常這樣，她可沒心思管大伯娘為什麼不順心。

寧馨正考慮自家下一步該怎麼做呢？應該是先從奶奶家搬出去，然後很快就過年，過完年她就得下鄉了。

寧馨重活一世，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少女。她問：「媽，咱們什麼時候搬家？」

「明天我去找找醫院的領導，看能不能早點回去上班。如果搬出去，我沒有工作，怎麼養活咱娘仨？我順便問問醫院領導能不能幫忙安排間宿舍住，如果能，咱就搬到醫院那邊去住。」舒懷敏早就考慮好了，明天她就買點禮品，到領導家走一趟。

寧馨一聽這個，瞬間想起上輩子的事。媽媽去找醫院的某個領導，領導確實幫忙了，媽媽如願回到醫院工作，還分給她一間宿舍住著，他們娘仨就在那間宿舍擠著住到明年，直到她下鄉還住著。

可是因為這事，醫院傳出媽媽和那個領導的風言風語，不知誰瞎傳說媽媽不正經，領導才會幫她的忙。

寧馨知道媽媽對逝去的爸爸感情極深，一輩子都沒改嫁，就守著她和弟弟過日子。醫院裡的傳言，絕對是有人嫉妒媽媽，胡編亂造的流言。

寧馨寧可賴在奶奶家不走，也不想媽媽背上不名譽的名聲。

當然，自家能租房子住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