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問題之六十九
滴——等更卡這樣想著的小短劍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自己兜帽上的耳朵。
她再度翻了個身,然後微微拉開了自己的領口,用手輕輕扇了扇。
好熱——
她支起了身,頭上的耳朵隨著她微微前傾的身體垂了下來。
這一下是徹底睡不著了,她再度看了看被燈籠照亮的本丸,又看了看懸挂在不遠處的鐘錶。
這個時間,應該還有沒有入睡的付喪神。於是她從床上爬了起來,趁著月色溜出了房間。
誰知道剛走沒幾步,她就看到了在庭院里賞月的髭切。他沒有帶酒也沒有帶食物,只是倚著一棵開著花的樹,仰頭凝視著略顯清冷的月色。大約是聽到了動靜,他緩緩的回過頭了頭。
他柔軟的金髮被月色鍍上了淺淺的白色,在看清來人之後,他露出了輕軟的笑容,向著對方打了招呼「是你啊,不是早就去睡了,怎麼了?睡不著嗎?」
你也是睡不著嗎?小魚下意識的想要問。但是她想了想,也只是點了點頭,回答了對方的話。
「不過你來的真是時候啊。」髭切笑著說,他伸手指了指天空,錯落的繁星讓小魚覺得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吸進去了。
她並沒有立刻理解髭切話語里的意思,只是疑惑著凝視著深沉的天幕,猶豫著說道「您的意思是,今天的夜色,要比以往都好嗎?」
髭切微笑著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解釋。大約是因為夜色的原因,他看起來比以往顯的更加柔和。
然後,突然間,余光中閃過一抹銀光。
快速出現的流光在一瞬間明亮了天空邊緣的淡紫色,而後,長長的尾線消失在了小魚的視線里。
「那是……」她不自覺的低喃出聲,眼中是熠熠星光。
「聽說今天有流星呢,沒想到真的會碰到,大約是會有好事吧。」
雖然也只有那麼兩三顆……髭切笑著想,他微微偏過頭,發現身形嬌小的兔子劍正無意識的將手放到胸口,一臉期盼的仰望著天空。
不會再出現了,髭切想。
但是,和鶴丸和燭台切一樣,在少女容納著萬千星火的眼眸中,髭切什麼也說不出來。他伸手將落在肩膀上的楓葉拿了下來,纖細的手指輕輕轉動著葉柄。
「還是早點回去吧,外面太涼了,要是感冒了,可就要吃藥研特製的感冒藥了。」
「誒?」小魚回過頭,頭上的兔耳伴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的晃動了一下,她想起之前安定和清光在提起葯研的葯時,露出了一種類似於驚恐的神色,她低頭想了想,才遲疑的問道「真的,有那麼難吃嗎?」
「噗……」髭切不由的笑了出來,他用手托住下巴,裝出了一副深沉的樣子「究竟是怎麼樣呢——」他拖長了聲音,在掉起了小魚的胃口之後,才微笑著給出了答案「你自己試試不就好了。」
「……」小魚鼓起了臉,她『憤怒』的將頭上的兔子耳朵向下拉了拉,然後丟下了一句「我才不試」就背過了身。
髭切長長的睫毛輕輕抖了抖,然後將一直披在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然後輕輕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誒?
小魚有些驚詫的回過了頭,然後就看見笑的眉眼彎彎的髭切,伸手將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拉緊了一些。
「不會有流星了,你快回房間睡吧。」
「不……不會有了嗎?」小魚有些遺憾的確認了一遍,在對方點頭之後,她微微垂下了頭「有些可惜呢。」
髭切沒有回話,他轉身凝望著如銀的月色,半晌之後,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消極總是短暫的,小魚在抬頭看了看繁星之後,又突然露出了笑容「不過,就算沒有流星,今夜的星空也依舊很美呢。」
她的話音剛落,從暗色的天幕盡頭,突然劃過的銀色軌跡,再度佔滿了她的視線,她不由的捏緊了身上的外套,仰著頭踮起了腳「啊,出現了……」
這種突然的展開,令髭切都覺得有些詫異了,他用足尖踢了踢樹叢里落滿的樹葉,然後不慌不忙的開口說「據說,對著流星許下的願望,是一定可以實現的。」
這種事情就不能早說嗎?心情複雜的小兔子抬眼看了一臉無辜的髭切一眼,然後乾脆揮了揮手和髭切道了別,朝著自己房間的位置走了過去。
但是……
隱隱覺得自己被地方逗弄了的小魚低頭看了看自己披著的外套,然後嘴唇不由的勾起了一絲淺淺的微笑。
果然髭切殿是個好人呢!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了美麗的景色而感到了滿足,小魚在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後,竟然意外的感覺到了睏倦,她將髭切的外套疊好放到了遠處的椅子上,然後伸了個懶腰,重新鑽回到了被子里。
今天大約可以睡個好覺呢,她想。然後,在帶著桂花香氣的空氣中,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她並沒有立刻就陷入沉睡,但是頭腦去因為睏倦被攪成了一團漿糊。迷迷糊糊間,房門似乎被誰輕輕敲了幾下。她強忍著困意睜開了眼睛,聲音像是黏連在了一起「是誰啊?」
她的聲音十分輕,但是門外的人卻聽到了。敲門的聲音在一瞬間停滯了,門外人的輪廓倒映在蒼白的紙門上。他停頓了一會兒,突然彎腰放下了什麼東西,急匆匆的離開了。
小魚原本已經坐了起來,她的大腦因為睡眠被打斷而突然空白了一瞬。但是很快,她就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打開了房門。
在不遠處迴廊的轉角處,有誰的身影一閃而過。雖然被燈籠微光籠罩著的迴廊看上去依舊有些暗,但是憑藉著出色的夜視能力,小魚還是看清了對方的側顏,與那身十分熟悉的衣服。
那是在用餐時,坐在她對面的,面容有些兇惡的太刀男士的衣服。他是來做什麼的呢?小魚有些疑惑,但是對方畢竟已經離開了,她只能在心裡嘆息一聲,打算明天再去問他。
她低下了頭,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的,是一隻毛茸茸的兔子玩偶。她輕輕的咦了一聲,彎腰將兔子抱了起來。
柔軟的絨毛讓她忍不住多摸了幾下,她再度看向了不遠處的轉角,一個猜測在心中逐漸浮現。
難道說……是怕我在陌生的環境睡不著,或者一個人睡太寂寞了嗎?她微微抿了抿唇,覺得這種感覺對於自己來說有些新奇,她單手關上了房間門,然後將小兔子放到了枕頭邊,趴在床上注視著它圓圓的眼睛。
一大一小兩隻假兔子就這麼『相互注視』了幾秒,而後,小魚突然伸出了手,將兔子抱在了自己的懷裡,她將臉埋在了兔子蓬鬆而柔軟的絨毛中輕輕蹭了蹭,眼中皆是靜夜遮擋不住的笑意。
果然,她想。
新認識的同僚們,都是很溫柔很溫柔的人呢。
同意成為交換生來到這裡,真是太好了。
如果說本丸精通漢字的,那一定會想到風雅的歌仙兼定了。在一旁聽到了的今劍,立刻跑出了門,用難以想象的速度將歌仙拉了過來。
手裡還拿著毛筆的歌仙被強行帶到藏書室的時候還有些懵,他明明路上說著「這樣慌慌張張的真不風雅」但是卻還是任由今劍帶著他橫衝直撞。
嘆息著的歌仙在聽到葯研找他來的緣由就來了興趣,他滿懷鬥志的接過了書,然後輕輕的咦了一聲。
「這應該是鄰國的書吧?」他用手托起了下巴,微微皺眉努力分辨著書中所表達的意思。狐之助就是在這種認真肅穆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登場的,它嘴裡還叼著油豆腐,獨自撐的圓滾滾的,一看就是在路上偷吃了不少。
今劍被他的神出鬼沒嚇了一跳,他露出了近乎抱怨的神色,將狐之助的頭摁了下去,泄憤似的狠狠揉了揉。
「不……等,等等,今劍大人,您這是幹什麼呀?」受到了意料之外的『盛大歡迎』,前去旅行歸來的狐之助表示有些方張。
今劍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輕輕的啊了一聲,他將歌仙手中的書翻了一面,遞到了狐狸式神的眼前「狐之助,你快來看看,這裡講的是什麼?」
自稱博古通今,了解時間大事——其實就是時之政府製造的答疑式神的狐之助,烏黑的眼眸中閃過了不知名的光亮,今劍知道它是在掃描。
和其他有審神者的本丸不同,這個本丸的狐之助擔負的責任要重大的多,因此,時之政府在創造他的時候,為他植入了晶元。
雖然在平時就是一隻蓬蓬軟軟,偶爾和鳴狐的小狐狸爭爭寵的普通狐狸精,但是在解決事情的時候,立馬會化身為移動的高級計算機。
狐形計算機在掃描完畢之後就陷入了沉思,原本在焦急等待著的加州清光,幾乎是一眼就明白了它在想什麼「你該不會是在考慮,用油豆腐換情報這種卑鄙的事情吧。」
感知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小狐狸立刻瘋狂的搖了搖頭。
「這個是鄰國十分有名的史書,原本有很多冊的,這裡看樣子只有這一本。」為了遮掩剛才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本意,狐之助解釋的十分積極。
清光頓時來了精神,他湊到了小狐狸身邊,用手指推了推它「有沒有和小魚有關的資料?」
狐之助之所以這麼著急的從尋找油豆腐的旅程中歸來,就是因為聽說了交換生來到了自家本丸,擔心他在初期無法適應本丸的生活。它其實也很好奇新人是怎樣一個人,於是飛快的檢索了起來。
雖然直接搜索魚腸劍也可以,但是他的資料庫中並沒有收錄關於鄰國刀劍的數據。
試圖在面前泛黃的書頁中找到信息的狐之助,突然有些興奮的啊了一聲。
「找到了!」狐之助搖了搖尾巴,和一瞬間緊張起來的付喪神們解釋道「雖然並沒有涉及很多,但是基本可以推知,魚腸劍大人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刀劍,距今大約已經有2740多年了,是一柄歷史十分悠久的刀劍呢。」
「……誒?」加州清光愣了一下,他雖然聽小魚說過自己來自於春秋時期,但是他對於春秋時期並沒有什麼概念,他眨了眨眼睛,語氣有些艱難的詢問狐之助說「你確定……沒有多加一個零嗎?」
狐之助對此十分憤怒,他挺起了自己毛茸茸的胸膛,微微提高了聲音說道「確實沒有錯!2740年還是保守的估計,事實上,魚腸劍存在的時間,可能比這個還要長。」
「可……可是……」可是她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嗎?原來竟然比三日月都還……年長嗎?
不知道為什麼,清光下意識的看了今劍一眼,發現對方臉上並沒有流露出驚訝,反而像是產生了某種憧憬的神色,眼睛都在閃閃發光「原來,小魚經歷了這麼長的歲月啊!」
狐之助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我曾經也聽過這位大人的名諱,似乎在鄰國,是被稱為勇絕之劍這樣有名的存在。」
可……可是……她怎麼看都是一個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少女啊?
「而且,因為曾經被用作刺殺,似乎對於暗殺一類的十分在行。」狐之助說完這一點之後,還不忘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嗯,如此說來,一定是一位很可靠的大人了。」
但是,一連串的信息,已經讓清光和歌仙有些呆了,他們幾乎是在同時感覺到自己心裡那個嬌弱纖細,需要細心呵護的少女形象,彷彿在一瞬間崩塌了。
和清光不同,今劍已經衝出了門,他腳步歡快的朝著三條老年休息室走去,看上去像是要去找自己的新晉愛豆小魚。
然而,他原本以為應該在部屋喝茶看電視的少女,此刻正和鶴丸站在鍛刀室,睜大了眼睛仰望著從白光中紛紛揚揚落下的櫻花花瓣。
粉白相間的櫻花垂落至她的發間,但是,看著面前緩緩從櫻花雨中走出的付喪神,小魚竟然一時間沒有想到要將花瓣拂去。
面前穿著軍裝的付喪神,他的衣著看上去十分華麗,但是,掩藏在水色短髮下的眼眸,看上去卻滿是溫柔,他向前邁了一步,握刀的手規規矩矩的貼在軍裝上。
他微微笑了起來,聲音溫和而好聽「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們……」
他的聲音突然定住了,蜜色的眼眸定格在小魚的身上「您似乎,不是我的主公呢。」
小魚胡亂的點了點頭,完全沒有意識到,似乎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會甄別自己與主公之間的靈力關係。
她莫名局促的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然後才回應一期一振道「我是昨天才到這個本丸的……原來您就是一期一振殿啊……」
一直在旁邊抱臂看戲的鶴丸終於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他將一直帶在身邊的刀鈴遞給了一期一振,毫不認生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的,總算是來了啊,藤四郎的那幾個傢伙,每天都在朝我抱怨你為什麼還不來。」
一期一振微微笑了起來,他伸手接過了刀鈴,目光在自己的刀紋上停留了片刻「這可真是要好好道歉才行,畢竟是我讓他們久等了。」
小魚眨了眨眼睛,她向前走了一步,微微彎腰注視著被一期一振拎在手裡的刀鈴。然後,她像是有些糾結的抬手拉了拉鶴丸的袖子。
「鶴丸殿,這個……我為什麼沒有啊?」
鶴丸愣了一下,顯然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大概是因為,你是第一把從國外來的刀劍吧?」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十分沒有底氣,以至於小魚也聽出了他話語中的不確定。
她伸出手,看上去像是想要觸碰刀鈴一下,但是想到這是別人的東西,還是飛快的將手收了回來。
一期一振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他的眼神彷彿化成了一灘溫柔的泉水,然後,他突然彎下了腰,將手中的刀鈴遞了過去「如果不介意的話,這個就先給你吧。」
「誒?」沒有想到一期一振會這樣說,小魚呆愣在了原地,她微微仰起了頭,目光看上去有些茫然。
一期一振被她的樣子逗笑了,他仔細思考了一會兒,這才柔聲說道「就算是我寄放在你那裡的吧,等你有了自己的刀鈴之後,再還給我。」
大約是看小魚一直站著不動,他低聲說了一句「失禮了」然後就蹲下身,動作輕柔的將自己的刀鈴掛在了小魚的腰間。
鶴丸·目睹全程·有一點懵·國永:「???」
她抬起手拽了拽自己的耳朵,然後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未免也太可愛了。」
小魚並不是不喜歡可愛的東西,但是,為了維護自己祖奶奶的威嚴,和在同僚中可靠的形象,小魚覺得自己應該拒絕這些可愛的物品。
這樣想著的小短劍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自己兜帽上的耳朵。
她再度翻了個身,然後微微拉開了自己的領口,用手輕輕扇了扇。
好熱——
她支起了身,頭上的耳朵隨著她微微前傾的身體垂了下來。
這一下是徹底睡不著了,她再度看了看被燈籠照亮的本丸,又看了看懸挂在不遠處的鐘錶。
這個時間,應該還有沒有入睡的付喪神。於是她從床上爬了起來,趁著月色溜出了房間。
誰知道剛走沒幾步,她就看到了在庭院里賞月的髭切。他沒有帶酒也沒有帶食物,只是倚著一棵開著花的樹,仰頭凝視著略顯清冷的月色。大約是聽到了動靜,他緩緩的回過頭了頭。
他柔軟的金髮被月色鍍上了淺淺的白色,在看清來人之後,他露出了輕軟的笑容,向著對方打了招呼「是你啊,不是早就去睡了,怎麼了?睡不著嗎?」
你也是睡不著嗎?小魚下意識的想要問。但是她想了想,也只是點了點頭,回答了對方的話。
「不過你來的真是時候啊。」髭切笑著說,他伸手指了指天空,錯落的繁星讓小魚覺得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吸進去了。
她並沒有立刻理解髭切話語里的意思,只是疑惑著凝視著深沉的天幕,猶豫著說道「您的意思是,今天的夜色,要比以往都好嗎?」
髭切微笑著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解釋。大約是因為夜色的原因,他看起來比以往顯的更加柔和。
然後,突然間,余光中閃過一抹銀光。
快速出現的流光在一瞬間明亮了天空邊緣的淡紫色,而後,長長的尾線消失在了小魚的視線里。
「那是……」她不自覺的低喃出聲,眼中是熠熠星光。
「聽說今天有流星呢,沒想到真的會碰到,大約是會有好事吧。」
雖然也只有那麼兩三顆……髭切笑著想,他微微偏過頭,發現身形嬌小的兔子劍正無意識的將手放到胸口,一臉期盼的仰望著天空。
不會再出現了,髭切想。
但是,和鶴丸和燭台切一樣,在少女容納著萬千星火的眼眸中,髭切什麼也說不出來。他伸手將落在肩膀上的楓葉拿了下來,纖細的手指輕輕轉動著葉柄。
「還是早點回去吧,外面太涼了,要是感冒了,可就要吃藥研特製的感冒藥了。」
「誒?」小魚回過頭,頭上的兔耳伴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的晃動了一下,她想起之前安定和清光在提起葯研的葯時,露出了一種類似於驚恐的神色,她低頭想了想,才遲疑的問道「真的,有那麼難吃嗎?」
「噗……」髭切不由的笑了出來,他用手托住下巴,裝出了一副深沉的樣子「究竟是怎麼樣呢——」他拖長了聲音,在掉起了小魚的胃口之後,才微笑著給出了答案「你自己試試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