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碗面片
「永璉也是早產,孝賢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民間有沖喜的說法,朕親自寫了永璉為皇儲的詔書拿給皇后看,放在了正大光明匾後面。」乾隆爺想起了髮妻和愛子,語氣無不傷感。
「然後呢?」原諒伊帕爾罕的好奇心佔了上峰。
據說乾隆爺是在出巡的時候夜會美女,活生生的將富察皇后氣死了。當年學歷史的時候,乾隆皇帝就是渣男中的戰鬥機,三聲有幸,讓伊帕爾罕遇見活的了,終於有機會近距離的接觸一下歷史的真相。
「皇後為了照顧早產的永璉,日夜不得安穩。生產虧損的元氣沒補回來又添了新病,直到永璉……皇后也隨著去了。」乾隆爺褪去了堅韌的保護殼,輕聲的問:「朕何止是子女緣分淺薄,竟也留不住髮妻。」
呃……
伊帕爾罕猶豫了一下,果斷的放棄了對歷史真相的疑問,默默的翻了個白眼。難怪後人都說你是個自大狂、還沒什麼學問。怎麼說話都沒有重點的,到底是有沒有夜會美女這回事?
「今兒看了十一阿哥,也是早產,哭的還沒有貓聲大。他是皇子,朕的皇子,竟虛弱至此……」乾隆爺的難過,怕是自己也分不清這份難過到底是因為十一阿哥還是曾經立為皇儲的二阿哥永璉。
伊帕爾罕乾巴巴的勸:「皇上您富有四海,太醫院裡的太醫各個都是杏林聖手,十一阿哥慢慢養養就好了。」
好吧,這當然不是她的心裡話。要不是你後宮粉黛三千的養著,哪裡會有這些事?
嘉妃行事如此張狂,未嘗不是仗著皇上對永壽宮的看重和對她的憐惜之心。伊帕爾罕都能看透的事,她不相信皇上心裡沒數。
貓哭耗子假慈悲,還揣著明白裝糊塗,枉為人父!
「富有四海……」乾隆爺不知想到了什麼,心情沒那麼沉重了才摟了身前的美人說:「愛妃,你說朕富有四海,卻到現在還沒人進上晚膳,該怎麼辦?」
默……
您的思緒跳躍,是不有點快?
您不是在傷感亡妻嗎?說起來對烏拉那拉皇后何其不公,乾隆爺說起皇後來語氣自然,就像是這大清的後宮僅僅只有那一位皇后似的,視繼后烏拉那拉氏為無物。不喜歡也要最起碼的尊重,您真是太敬業了,無時無刻不在詮釋渣男的定義。
「嬪妾去給您準備?」伊帕爾罕不確定的問。不會吧,明顯我沒有這個準備。
不幸的是,皇上點了點頭。
「呵呵……」
「愛妃不願意?」
「怎麼會?」伊帕爾罕乾乾的說:「皇上總是冤枉人家,嬪妾這就給露一手去,您就瞧好吧。」
「愛妃親自下廚,朕陪你去吧。」乾隆爺逗逗這小東西,心情也是撥開烏雲見日好了許多。
「那……敢情好。」伊帕爾罕哭笑不得,強撐著說:「萬歲爺瞧見沒,這就是老天定下來的緣分。看您今兒個沒用晚膳,就是給嬪妾機會呢!」
「說句不謙虛的話,嬪妾可是有真手藝的,您空著肚子就對了,保准您滿意。」伊帕爾罕說著也是信心大增。
這可不是吹噓,她還真有手藝。
看她洋洋得意的,乾隆爺也有點懷疑,不禁也生出幾分期待來。
伊帕爾罕留住了意欲一同前往的皇上:「君子遠庖廚,您只管等著好了。嬪妾還能為了頓晚膳犯下個欺君之罪不成?」
說的也是,乾隆爺當然也沒有去圍觀的意思,不過是嚇唬嚇唬她罷了。當然還是要妝模作樣的說一句:「不拘是什麼,愛妃做的朕都喜歡。就順了愛妃的心意,朕在這裡等你好了。」
求您了,不裝會死嗎?
明明就是自己不想去,還說的好像是很為別人考慮一樣。
自己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氣憤?
當然……不!
伊帕爾罕絕對就不是個不畏強權有骨氣的人。這是哪?大清朝,生死都在皇上一念之間的、想當初為了五斗米折腰的時候多了,難道現在會拿了自己的項上人頭去冒險嗎?
肯定不會的啊!
伊帕爾罕甜膩膩的一笑:「萬歲爺慣會笑話人。」留下一個嬌羞的背影,做飯去了。
不說出來還好,這麼一提沒吃晚飯的事,乾隆爺倒是真有點餓了。
好在伊帕爾罕也沒讓主子等太久,很快的親自提了一個食盒上來。當然吳書來也就等在寶月樓的小廚房外邊,他是很願意代勞做個搬運工的,不過被和貴人拒絕了。
用吉娜的話說:「吳公公,您還是別費心了,咱們娘娘羊腿都扛過,這小小的食盒算什麼!」
吳書來一臉的無語望天。
聽的走在前頭的伊帕爾罕,生生的踉蹌差點沒摔倒。心裡狠狠的想:「難怪維娜說吉娜就是欠教訓,果然沒有錯。豬隊友,絕對是豬隊友,你確定這是在誇我嗎?」
有不好停下來理論,抗羊腿的那個,現在早就是孤魂野鬼了。好吧,身子都徵用了人家的,也沒有那個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功能,伊帕爾罕決定默默的忍了。
皇上看著面前的碗,再三確認:「愛妃準備的是面片?」
沒指望和貴人能置辦一桌子滿漢全席上來,但也不能就一碗面片。而且還是一碗可憐的面片,連個肉臊子影兒都沒瞧見,水白水白的湯,孤零零的飄著片青菜葉子。
這……是乾隆爺有生以來吃的最簡陋的一餐御膳。
前頭還在拍馬屁,說書皇上富有四海的和貴人竟然絲毫沒有覺得怠慢了主子爺。歪著頭,忽閃的深邃的大眼睛真誠的點點頭:「對啊,就是面片。」
還自顧自的解釋:「嬪妾想著奴才們肯定是不敢不給皇上傳膳的,皇上到這時候還沒吃飯必定是吃不下。所以嬪妾就想著做點好吃的給您,可宮中御膳房手藝精湛著呢,什麼山珍海味的,您必定都吃膩了。」
「所以愛妃就準備了一碗面片。」乾隆爺臉上喜怒莫辨。
嵐嬤嬤站在身後,急的直搓手卻不敢插話。
吳書來虔誠的盯著腳面,心想今兒是什麼日子,難道宮裡的第三位寵妃也要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