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念之間
延喜宮的小太監遍體生寒,恨不能扇自己兩個嘴巴.
在吳書來嘲諷的眼神下,砰的一聲跪在地上,磕頭說:「吳爺爺,小的腦子糊塗,您老千萬別放在心上.「
「奴才也是看著罪人許氏叫得可憐,才一時犯了糊塗.這許氏看著是瘋了,還求爺爺給個機會,免得傷了各位哥哥們,讓小的來吧!「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這小太監不愧是令嬪的奴才,能屈能伸學的爐火純青.
越是對自己狠得下心的人,對別人動起手來更狠.
吳書來心理打了個合計,十一阿哥怕是不中用了.那身子骨,就怕是活到了成年也就是個藥罐子,宮裡大大小小的阿哥多著呢,就是永壽宮十阿哥那樣不著調的也不短命的強.
但這宮裡從來爭得都不是一時之氣,令嬪娘娘又不是不能再生,聖寵還在的娘娘,就算吳書來這樣皇上身邊的奴才,說到底也就只是奴才,沒必要得罪了.
雖然這麼想,吳書來卻隱隱覺得這許答應牽扯的太多,不如順水推了出去:「起來吧,那咱們就去外邊.你小子手腳麻利點,畢竟令嬪娘娘說不準還等著消息呢!「
到底是心不順,吳書來夾槍帶棒的刺了一句.
能不把許答應的瘋話帶到皇上面前就行,小太監不敢心有怨言,等吳書來一出去,就上前下了狠力氣,不顧許答應的掙扎,上手勒死了她.
個賤人,自己死就算了,還差點拉上你爺爺的命.
沒跟的東西,就是活了今天沒明天的,根本就不在乎什麼陰私報應,下起手來沒猶豫.
兩三息的功夫,許氏就抽都不抽了一下,徹底不動了.
延喜宮的小太監伸手探了探,確定是沒氣了.憤恨的啐了一口濃痰,小聲地咒罵兩句出去了.
彼時高輔得早就溜回永壽宮報信了.
「娘娘,那許答應還算是有點腦子,臨死的時候半句沒提別人,只說是令嬪娘娘自己扯了她摔下去的.奴才走的時候還喊冤枉呢!「高輔德沒敢說提要鬧到皇上跟前的事.
多說多錯,要節外生枝就不好了.
「你親眼看著她死了?「嘉妃不放心的問.
令嬪自己沒福氣,生了個半死不活的阿哥,倒是怪到了永壽宮的頭上來.
當時皇上的眼神,嘉妃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這事情就到許答應身上了結才好.
高輔德據實說:「那倒是沒有,皇上身邊的吳公公都出來守著了,只留下一個小太監在裡邊等著送許氏最後一程.奴才怕在跟前徘徊的久了,讓人發現.估計沒有什麼大變化,就回來了.「
「做的對.「嘉妃點點頭,皺了皺眉喃喃的道:「不過人都說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許答應口口聲聲說令嬪是自己摔下去的,會不會真有這麼回事?「
高輔德斬釘截鐵的回答:「不會,娘娘您想延喜宮裡就只有一個七格格,肚子里的可是一個阿哥.令嬪還不至於為了許答應就拿肚子里的阿哥冒險.「
這麼一說也對,嘉妃剛還在回憶令嬪的舉止.果然是疑心生暗鬼,處處覺察異樣,可叫高輔德這麼一說,嘉妃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一個無寵的答應,換了寵妃肚子里的阿哥.
令嬪沒有那麼傻,許答應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只是讓高輔德傳話說是要照看許家的話,怕是要失言了,畢竟風聲正緊,可不能給令嬪留了什麼把柄就說不清楚了.
嘉妃是略感遺憾,等吳書來回延喜宮復命,說是許答應已經去了的時候,令嬪就是失望至極了.
她直覺是不相信,許答應怎麼會放棄這個機會.她入宮以來,一直就是莽撞直腸子得罪人,怎麼會願意這麼無聲無息的去死.
令嬪不敢去想自己的責任,對於十一阿哥,她是既愧疚又自責,只能將心底的不甘化作怒火發泄到嘉妃/許答應身上.
病弱的愛妃,短暫的失神,看得乾隆爺心疼壞了,安慰說:「許氏有今日,也是罪有應得,愛妃不要因為這傷心.「
吳書來低著頭,眼睛骨碌碌的亂轉。心裡想著,令嬪怕可不是傷心吧!
令嬪也是一愣,將小臉枕在乾隆爺的手掌上悶悶的說:「臣妾一想到小十一就心疼得厲害,心裡不是不怨許答應。可聽她去了,心下也傷感。畢竟在這宮裡都是姐妹,她雖是和嘉妃娘娘住在永壽宮,卻與嬪妾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何苦要如此,既害了小十一,也平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吳書來貼了門邊站著,視線牢牢地盯著腳尖,覺得令嬪娘娘這個『平白』用的極好。
皇上果然沉默良久:「你好好調養,不用管她。」
金口玉言,令嬪知道自己再糾纏下去已經沒有意義。尤其是臘梅進來之後輕輕的一搖頭,令嬪知道看來許答應這條線是徹底沒有指望了。
而此時的伊帕爾罕閑得發慌,什麼也不能吃,又不能睡覺。心裡愈發的不滿,乾隆皇帝就是個老流氓,帶著小老婆來看令一個早產的小老婆。
您是左擁右抱的,就沒有考慮一下另外兩個人的感受。
讓早產的令嬪傷心也就算了,現在還把自己拋在這裡不聞不問。哎,生不逢時阿,當年伊帕爾罕身後帥哥窮小子就不說,憑著出眾的五官,從小到大身後跟著的小開排隊都能繞三里屯一圈了。
不惜福,個傻蛋!
懷裡抱著別人,也就算了。怎麼能要求人家在一邊看著呢?
伊帕爾罕憤恨的扭帕子。
臘梅進來了:「讓和貴人久等了,小宮女放的亂了。奴婢找著就耽擱了些時候。」
「左右是等著皇上,本宮無事,等也就等了。」伊帕爾罕秉承著自己不自在,大家也都不要太舒服的宗旨說:「常聽宮裡的老人說令嬪娘娘最是仔細嚴謹的人,中原有句古話說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今兒本宮看著倒是不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