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番外·六

「寶寶，好了沒有？」汪覺從浴室出來，把一袋洗漱用品扔進行李箱，邊問邊往主卧走，一擰門把手，果然鎖著。

上次他用套路把溫艾騙上了床，第二天就被攆回次卧，一直到現在溫艾都對他愛答不理的。

「寶寶。」汪覺敲門，「要不要我幫你？」

「用不著。」溫艾來開了門，走回床邊收拾衣服，頭也不抬地問，「要出發了嗎？我馬上就好。」

「不著急，車我昨晚已經借回來停樓下了，咱倆自己出門玩，又不趕時間，你慢慢來。」汪覺厚著臉皮從背後摟住溫艾，手剛搭上就被毫不留情地拍開。

溫艾往旁邊挪了挪，跟他拉開距離：「桶一隻安頓好了嗎？它跟著我們吃慣了飯菜，我們一走，接下來十天半個月它怎麼辦？」

主動親近又被避開，汪覺悻悻地倒床上，枕著手望著他：「給它買了幾大箱麵包，一箱一個味兒。要我說哪兒這麼費勁，wifi留著，ipad插上電往它面前一擱，你出去旅遊一年它都不一定能發現，哪兒還想的起來吃飯？」

溫艾拾掇好了，拉上背包拉鏈，愁得跟個老媽子似的：「老這樣當鹹魚也不是個事兒，還是得讓它修鍊，你不是說你有個同學喜歡養蛇嗎，問了嗎，願不願意收養桶一隻啊。」

「人家現在去澳洲讀研了，蛇蟲遍地走的地兒，馬桶蓋一打開什麼品種的蛇都躥得出來，有野生的就瞧不上家養的了，我看還是把系統捐動物園靠譜，遊客來來往往的，它總能得點青睞，漲漲修為。誒？這什麼？」

床面上孤零零剩了一個紙袋，汪覺順手拿過來，往裡一掏，掏出一把卡通內褲，從草莓香蕉到小熊小兔，一條比一條可愛。

「給我！」溫艾紅著臉搶過來，囫圇往背包里塞，結果撒了一床。

「藏著掖著做什麼。」汪覺眼疾手快地薅過來一條，拎在空中轉來轉去地看，「還是我給你挑的呢，純棉的，我試試舒服不。」

說著他用臉去蹭內褲，鼻子故意往襠底的羞羞布上拱，邊聞邊贊：「嗯，舒服得很，舒服得很。」

溫艾羞憤難當，飛快撿起散落的內褲，抱了背包就往外跑。

汪覺從床上坐起來，揮著手裡的內褲：「這兒還一條呢！」

「不要了！我再也不穿了！」

客廳地板上敞著兩個大行李箱，溫艾站在中間，麵皮燙得厲害，抓了茶几上的冰鎮烏梅汁，咕嚕嚕灌下去大半杯才褪了紅。

沒一會兒，汪覺也跟出來了，手上還拎著溫艾的枕頭。

溫艾心有餘悸，怕汪覺拿他的枕頭做齷蹉事，就問：「拿它幹嘛啊？」

汪覺蹲下身把枕頭收進行李箱，抬頭笑著看他：「給你帶上啊，你化人形后就一直睡這個，我怕酒店的枕頭你睡不慣。」

枕頭裡填的是艾草芯兒，汪覺親手給溫艾縫的。當初汪覺撞見溫艾化形，第二天就毅然決然地帶著他搬出宿舍。溫艾根本不懂怎樣像人類一樣生活，不會洗澡不會穿衣不會拿筷子不會擦屁股，汪覺親力親為地照顧他，還得防止他調皮搗蛋，白天累得跟狗似的，晚上好不容易沾了床，精力旺盛的幼貓又開始鬧騰，非要下床去玩，汪覺只得強打精神，把小祖宗哄睡著。

有一次實在太困，自己先睡死了，溫艾就悄摸摸溜出了卧室。第二天早上，汪覺起來放水，一進衛生間，滿地的鍋碗瓢盆，他當場傻眼，把房子每個角落都查看一遍，陽台的盆栽被連根拔起，殘骸橫七豎八地堆在地上，客廳里的液晶電視不翼而飛，電視柜上空空蕩蕩，只剩幾根被剪得像雜草一樣的數據線，等他轉到廚房，好得很，電視機在水槽里泡著。

汪覺黑著臉走進卧室，罪魁禍首睡得正酣，小身子蜷成毛茸茸的一團，陷在鬆軟的枕頭裡。

「還變回原形了，昨晚還累著您了是不？」汪覺揪住溫團團的後頸把它拎起來，「你說你咋這麼能蹦躂，就沒個消停，白長那麼乖生了！」

溫團團迷迷糊糊睜開眼，還沒到懂事的年紀，見了汪覺怒氣蓬勃的臉，只覺得不明所以，以為汪覺在外頭受了氣，於是蹬著腿一個勁兒往前伸脖子，湊到他臉邊溫柔地舔，舔完還用肉嘟嘟的小爪子拍拍他的臉，細細地叫喚：「喵喵~」

汪覺簡直哭笑不得，但奶崽兒水汪汪的眼裡寫滿關心和安慰，他頓時什麼火都泄乾淨了，捨不得再責怪，將它捧起來親了親：「你倒是會討好人。」

溫團團見他笑了，也開心得滾了兩滾，努力直立起來，抱住他的下巴親昵地蹭。

汪覺一顆心都給它蹭化了。

後來汪覺跟小區樓下的大媽們請教了針線活，回來縫了個枕套，把干艾草和蕎麥殼填充進去，溫艾歡喜得不得了，抱住新枕頭就不肯撒手了，從床頭滾到床尾，從汪覺身上碾過去好幾回，最後滾進他懷裡，興緻勃勃地把腦袋放枕頭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艾草有安神助眠的功效，溫艾又喜歡聞那股味兒，以前汪覺挖空心思都不一定能哄他睡覺，現在好了，天一黑，溫艾就抱著枕頭乖乖巧巧地等在床上，眼巴巴地瞅著電腦前的汪覺，汪覺哪兒還有心思畫畫，只得關燈上床，擁著小寶貝兒早早入夢。

至於艾草枕頭，溫艾一直用到現在。

「又不是棉花芯兒，帶著多沉啊。」溫艾看著塞得滿滿當當的行李箱，裡面幾乎全是他的東西，一些他壓根兒沒想帶的東西，汪覺全打包了，現在再硬塞一個枕頭，他看著都覺得擠，「枕頭還是別帶了，還有這個爽身粉，按摩頭盔，都拿出來吧，出門在外將就一點。」

「能不將就的地方，咱不要將就，盡最大可能讓你過得舒服。」汪覺合上箱子，站起來試著提了提，「也沒多重，有我這個苦力在，你當甩手少爺就成。」

「都是些亂七糟八用不上的東西，你是生怕不麻煩……」溫艾嘴裡嘟嘟囔囔的，嘴角卻向上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