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原來你暗戀我·十一
紐約的唐人街里有不少中國人開的館子,溫艾去試過幾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總覺得那些菜不是那麼回事兒,這洋土地上長起來的食材,做出來就是差了一品味道。
所幸的是,溫艾很快在網上發現了一家新開的外賣店,就在大學附近,味道和他高中時最愛吃的那家校門口的小店幾乎一模一樣,以前他和許長洲三天兩頭光顧那裡,幾大頁的菜單,他們愣是把所有的菜品都嘗了個遍。現在他人在國外,能找到相似度這麼高的外賣店,簡直是撿到了寶貝。
這家外賣的送餐速度特別快,第一次是個魁梧的白種男人來送的,穿著一身黑西裝,神情嚴肅,哪兒哪兒都不像外賣小哥,要不是他手裡提著裝了飯盒的袋子,溫艾真有點不敢開門。
男人把袋子交給溫艾后就走了,轉身的時候,溫艾在他后脖子上看到了一個凹陷的疤痕,有點像槍疤。
溫艾立馬聯想到了許長洲,甚至懷疑飯菜里有毒,半天不敢下嘴。這可不是他杯弓蛇影疑神疑鬼,主要是最後決裂的那次,他是真的把許長洲給得罪了,而且從許長洲前後的態度落差來看,得罪得還有點狠。
從第二次開始,外賣就變成了一個越南小姑娘來送,穿著土黃色的店服,五官憨厚,一看就不像藏心眼的。溫艾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上次那個男人的事,小姑娘沖他笑了笑,說男人是店老闆,那天店裡忙不過來,所以他就親自上陣了,而後脖子那塊疤是男人以前服役時出事故留下的。
溫艾看小姑娘長得老實,不像是在說謊,又覺得以許長洲的性格,想要搞誰直接就給套麻袋了,不會拐這麼個大彎,於是心中的懷疑很快就放下了。
從那以後,溫艾開始放心大膽地頓頓點外賣,外賣店見他是「大客戶」,每次都額外送他一份甜品當回饋,大多數時候送的都是芒果慕斯。
溫艾和外賣店的友好互惠關係就這麼持續了三年,這三年裡,溫艾的生活一直風平浪靜,慢慢地,溫艾就不再擔心許長洲來報復的事了,他覺得許長洲說不定都忘了他這麼個沒心沒肺的人。
心理負擔沒了,溫艾就逐漸放開了手腳,結識了很多新朋友,甚至應邀和他們一起去酒吧玩。
蔣誠不知從哪兒聽說了這件事,立馬放下手裡的事趕了過來。
蔣誠找到溫艾那一桌的時候,一幫人正準備玩用嘴傳撲克牌的遊戲,一個人吸住撲克牌,另一個人把嘴巴湊過去接,要是撲克牌一個不慎掉地上了,兩人的嘴唇就會無可避免地親在一起。
這是個很曖昧的遊戲,從一開始就帶著情|色意味。
蔣誠在這種夜場里最是如魚得水,一個自我介紹就迅速融入了他們,並且強烈建議把遊戲換成真心話大冒險,眾人覺得有點掃興,不過看在新朋友的面子上,還是拿過空酒瓶玩了起來。
遊戲開始之後,蔣誠一直心不在焉地看手機,溫艾坐在他旁邊,見他這樣就直接說:「你有事就先走吧,我都這麼大人了,這種場合應付得來。」
這時候,蔣誠的手機亮了起來,屏幕上彈出來一條新簡訊,蔣誠背過身看了一眼,再回頭看向溫艾時,複雜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同情。
他沖溫艾搖搖頭:「我再留會兒。」
新的一輪開始,桌子中間的空酒瓶飛快地旋轉起來,然後一點點慢下速度,最終停下來的時候,瓶口正對著溫艾。
一群人開始各種起鬨,拍著桌子都在喊「大冒險」,他們的腦子裡已經有一百個充滿陷阱的冒險在等著這個乖巧的東方男孩了。
溫艾第一次感受這麼high的氣氛,熱血一上頭,不顧蔣誠的阻攔選了大冒險。
蔣誠沒辦法,只好去搶出題人的位置,但這一回,大家不買他的賬了,照顧新朋友也得有個限度。
最後,大家把出題人的資格授予了一位金髮美女,美女擠著胸前那一對半球,朝溫艾遞了個曖昧的眼神:「你是頭一回玩,我就不為難你了。常規題目,你走出酒吧,和遇到的第一個人表白吧。」
溫艾鬆了一口氣,跟陌生人說句話而已,轉身過後,大家就誰也不認識誰了。
美女壞笑著補充了一句:「必須是男人哦。」
「哦~~哦~~哦~~」在一群人不懷好意的起鬨聲中,溫艾走出了酒吧。
這間酒吧地理位置不錯,門外就是大馬路,人行道上多的是路人甲乙丙。
可是溫艾他運氣不好,一出門,面前站的是男主,比路人高了好幾十個等級。
三年過去,溫艾還是那個眉目精緻、氣質乾淨的少年,就連看人時那股天真無辜的勁兒也沒有絲毫減損。
而許長洲卻不同,三年的磨礪已經讓他完全進化成一個真正的男人,沉穩,睿智,成熟,這是經歷過殘酷廝殺才能沉澱出的氣質,只是站在那裡,就已經足夠震懾人心。
雖然他現在溫和地笑著,溫艾卻再也提不起以前的氣勢,不敢再對他吆五喝六,不敢再對他肆意欺壓,甚至於不敢抬頭和他對視。
溫艾現在就是一隻遭遇天敵的幼兔,驚慌、無措、瑟瑟發抖。
後面不遠處的那堆人都等著看好戲,見溫艾撞上的是個男性荷爾蒙爆棚的極品時,興緻瞬間上升到了頂點,紛紛發出曖昧的噓聲,還吹起了口哨拍起了掌,催促他快點完成大冒險。
許長洲看了看他們,又把視線鎖回溫艾身上:「你好像有話要對我說?」
溫艾連站都站不住了,哪裡還張得開嘴,他死死地低著頭,一轉身逃命似的逃回了酒吧。
放棄大冒險,意味著要接受懲罰。
十杯烈酒整整齊齊地碼在桌上,光是看看就覺得肝疼。溫艾頭重腳輕地站在桌前,只聽得見自己擂鼓一樣的心跳聲。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安樂窩裡躲了三年的兔子,而許長洲這樣突然出現,無異於是將他的窩整個掀了起來。
溫艾腦子裡一片混沌,暈暈乎乎地拿起一杯酒,還沒送到嘴邊就被一隻手奪了下來。
許長洲的出現,讓所有人都躁動了起來,他們的視線在許長洲和溫艾之間曖昧地來回。
許長洲端著酒,沖圍在桌前的一圈人道:「我幫他喝。」
金髮美女做了個「哇哦」的口型,看兩人的眼神像在看GV現場一樣:「大帥哥,幫喝酒是要加倍的哦。」
溫艾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伸出手傻乎乎地扯了扯許長洲的袖子:「你不是酒精過敏嗎?」
許長洲沖他挑了挑嘴角,仰頭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