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 148 章
此為防盜章應該是了,這可是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別看顧樂棠一身兒西服穿著,思想估計還在大清呢,「真的害羞了?放心,我對你沒興趣,更不會佔你便宜,」
嚇唬一下可以,但占病人便宜的事情薛琰是絕對不會做的。
原來是摸自己發沒發燒,顧樂棠有些尷尬的坐下來,「你看不出來么?」
「看不出來!」
薛琰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死鴨子嘴硬的顧樂棠,迅速幫他把敷料貼好,「行了,我走了,你休息吧。」
「呃,那個,」顧樂棠撓撓頭,「謝謝你。」
還知道說謝謝,薛琰沖他點了點頭,徑直出了客院。
回到自己房間關好房門,薛琰就閃身回了空間,她的藥品可以無限量,但器械用過之後卻是要消毒的,萬幸當年這些事情都是婦科診室自己動手的,奶奶的靜室里還留著她用的高壓消毒鍋。
薛琰新用過的器械消毒打包,放進高壓消毒鍋里插好電,順手打開寫字檯上的燈,拿起奶奶留下的筆記本看了起來……
……
顧樂棠換過了葯,薛琰也一再保證他那傷根本沒大礙,上戰場都成,姜老太太便安排著一家子回洛平了。
才來沒幾天就要走,薛琰也有些遺憾,這會兒可是洛平是熱的時候,城裡哪有莊子上涼快?
尤其是青桃她們這些下人,主子們在家裡還可以用冰,她們做為丫鬟,哪有這個福氣?在莊子上就不同了,晚上夜風一來,隨時都能被吹個透芯涼,睡覺別提多愜意了。
「小姐要是不跟老太太說修路就好了,我覺得這路就挺好的,幾百年不都是這麼走的嗎?我聽莊子里的人說了,修路費錢的很,」
真不如直接施粥舍飯呢,她們這些人不但能多得月錢,吃的也好。
每當家裡主子們的壽日,青桃都會捎信叫家裡人早早過來,她會事先從廚上把舍的東西順出來一些,叫弟弟帶回家,能吃上好幾頓呢!
薛琰懶得跟青桃講那些大道理,許家的錢是許家人的,跟青桃沒什麼關係,給了她得,不給也沒有她置喙的餘地。
她挑簾看看窗外,顧樂棠傷口沒拆線呢自然得坐車,許靜安也沒有之前活躍了,老實的陪顧樂棠坐在車裡,也不像來的時候,騎著自行車了。
顧樂棠歪在馬車裡看書,其實這一路顛簸不停,他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但依然堅持舉著手裡的《蝶戀花傳》,也不過是為了不接許請安的話茬,這人真是太啰嗦了,光他那個妹子,恨不得一天在自己跟前念叨十幾遍。
許靜安想幹什麼顧樂棠也不是猜不出來,這一套他見的多了,這次要不是為了躲避嫂子給自己推銷她娘家表妹,他也不會千里迢迢跑到洛平來,結果還被人在腿上縫了兩針!
許靜安說了半天,發現顧樂棠居然歪在靠墊上睡著了,心裡暗罵真是個紈絝,他挑開車簾探頭看了看前頭的馬車,又暗罵許靜昭不知好歹沒有眼色,這麼好一個男人,都不知道抓機會。
罵完這個又罵了那個,許靜安心裡舒服了,也不再說話,學著顧樂棠的樣子,睡覺去了。
……
徐氏已經收到了顧家公子去水泉的路上摔傷了腿的消息,她又氣又怕,當時就跑到佛堂里給菩薩上了柱香,祈求她保佑兒子不要被遷怒了,她可是親眼看見張道尹派人來接顧樂棠去他府上小住的,要不是兒子機靈提出帶顧樂棠去鄉下莊子上,恐怕這寶貝兒都會叫人搶了去!
此刻她心如油煎的站在大門口,不停的往街口探頭,「怎麼還不到?」
「就是啊,姑姑,這都幾點了,表哥他們怎麼還不到家?」
徐雲俏隨著徐氏的節奏不住的往街口伸頭,嘴也不停,「姑姑您也是的,也不留表哥在家裡多呆兩天,表哥都回來這麼久了,我也沒有見著他一面兒,表哥可是跟我最親了,我都想他了,也不知道他想我沒?」
徐家二小姐徐雲嬌有些聽不下去,「雲俏,你多大了?還這麼口沒遮攔的?」
徐雲俏不屑的白了二姐一眼,裝什麼裝啊,誰不知道徐家四位小姐,老二徐雲嬌長的最丑,所以才成天端著架子管東管西的,卻不知道她越是這樣,表哥越討厭她。
徐雲嬌知道妹妹看不起自己,但她想的更多的是徐家的臉面,不得不放低聲音悄悄勸徐雲俏,「這是大路上呢,叫人聽了去該怎麼想?」
怎麼想?她才不怕外人想呢!誰不知道她徐家三小姐是要嫁到許家當大少奶奶的?
徐雲俏剛想再懟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徐雲嬌兩句,就聽徐雲瑤大聲道,「表哥,表哥來了,」
她忙抬眼望去,遠遠就看見許家的馬車拐進街口,立馬跳了起來,「那是許家的馬車!」
徐氏也看見了,她連忙理了理衣衫,滿臉是笑的看向緩緩停下的馬車,沒等她開口,兩個侄女已經撲向第二輛馬車了,「表哥……」
薛琰正準備下車呢,忽然就聽外頭兩聲嬌滴滴的「表哥」,車簾就被人一把掀開了,「怎麼是你?」
徐雲俏臉的上笑瞬時凝固了,「你怎麼在這兒?」真是晦氣,這許靜昭的馬車居然在表哥的前頭。
薛琰冷冷一笑,「我怎麼不能在這兒?這可是許家的馬車!徐三小姐!」
「那我表哥呢?」徐雲瑤從小就愛跟著徐雲俏跑,徐雲俏覺得好的,她也覺得是個寶,所以小小年紀也跟著徐雲俏把許靜安當寶貝,「這車不應該是我表哥坐的?」
「應不應該不是你們說了算的,」敢情在徐家人眼裡,除了姜老太太,就是許靜安了,「你們的表哥在後頭那輛車上呢,快去吧,」
她不懷好意的往後頭望了一眼,「大伯娘已經過去了。」
許家貨郎起家,沒什麼底蘊可談,但做人起碼的禮數得有吧?
姜老太太這個婆婆在頭一輛車上,徐氏居然已經跑到後頭的馬車上找兒子去了,也夠奇葩,薛琰理了理裙子,走到姜老太太馬車前,「奶奶,您小心點兒,我扶您下來。」
長房是怎麼想的她管不著,薛琰決定好好孝敬一心疼愛她的姜老太太。
當然,也不耽誤她順道踩一下長房。
「沒事,有你娘在呢,哪兒能摔著我?」姜老太太看著孫女笑盈盈的臉,心花都開了,「真當你奶奶我不中用啦?」
「哪兒能呢,我是想著您坐了一上午車,肯定累的骨頭都僵了,我才下車的時候,都覺得腿腳不利索呢,」
薛琰笑眯眯的伸手給姜老太太按了按腿,「孫女知道您老當益壯!」
姜老太太被薛琰摁的渾身熨帖,「淑嫻,你看我孫女多孝順啊!」
郭太太被姜老太太炫孫女炫的啞口無言,是你孫女兒不錯,那也是我閨女啊!
「娘您別誇她了,小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小尾巴?薛琰轉頭看看身後,沖郭太太腆著臉笑道,「娘,哪有啊?」
「你這孩子,」郭太太被女兒的小模樣給萌的心軟成一片,「別在這兒撒嬌了,快下去吧,別叫你大伯娘等著。」
告狀的本事薛琰可是駕輕就熟,「娘您放心,大伯娘接大哥去了,奶奶,您慢點起身,咱們等大伯娘跟大哥過來,」
她小心的扶著姜老太太下車,「奶奶,咱們家怎麼不買輛汽車呢?比馬車速度快,也更穩當,」
剛才她可是在街上看見一輛汽車,要是有輛車就好了,她也可以開一開。
許靜安在後頭馬車上已經被四個女人纏的頭大了,尤其這還是在顧樂棠跟前,「行了娘,您不趕緊去接著奶奶,我有手有腳的,您過來幹嘛呀?」
「還有你們,圍著我幹什麼?煩死了,一邊兒去!」沒去京都之前,許靜安還覺得兩個表妹有些看頭,這到京都開了眼界之後,許靜安對家裡這兩隻土包子一點興趣也沒有了,瞧那打扮兒,恨不得把首飾匣子都頂到頭了。
怨不得人家都說徐家是靠著他們許家才發的家!
徐雲俏被許靜安訓的兩眼含淚,以前表哥可是對她最好了,「姑姑,你看……」
「讓讓!」許靜安不耐煩的一把推開徐雲俏,「樂棠,你慢點兒,我叫人抬轎子過來。」
顧樂棠也不喜歡突然跑來的兩個小姐,跟幾隻咯咯叫的小母雞一樣,吵的人頭疼,但許靜安對她們的態度更叫他不喜歡,「沒事,我能走,」
他的傷口並不在關節處,小心些不影響行動,他避開許靜安的手,直接單腿從車裡跳了出來,「老太太已經下車了,咱們別在這兒耽擱了。」
說完便緩步往姜老太太身邊去。
顧樂棠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雖然顧家子孫眾多,但兩位老人最疼愛的就是他,顧樂棠跟他們的感情也最深,因此許靜安跟許家大太太的態度,叫他不怎麼舒服。
許靜安沖徐氏一瞪眼,「娘,老太太回來了,您不快些過去請安,找我幹什麼?」
叫外人看見,只會笑話許家沒有規矩,不分長幼。
徐氏委屈的扁扁嘴,「老太太我天天兒伺候,你娘不是快一年了才見一回嘛?」
但她不敢違逆兒子的話,甩著帕子往姜老太太身邊跑,「娘,您怎麼這麼快就下車了,我還準備去扶您呢!」
「呀,」青桃嚇的連忙轉過身去,「小姐!」
「出去!」
薛琰冷冷的說了一句,已經麻利的開始幫顧樂棠清創了,這也是個人才了,幾十里的土路,坐車都能把人晃散了,他們倒好,騎自行車過來?
好洋氣哦!
可惜摔了個皮開肉綻!
「你這是摔在石頭上了吧?可真夠倒霉的,」不然也不會被扎出這麼深的口子,「忍著些,就兩針,」
顧樂棠都要瘋了,「你,你怎麼這樣?」
問都不問他,一個大姑娘家家的,把男人的褲子給剪了!
他努力往回抽自己的腿,在一個姑娘面前露大腿,太羞恥了!「我的褲子,你出去……」
唔,他好想回家……
薛琰目光炯炯的看著顧樂棠,能叫許靜安小心巴結的人,肯定得有權有錢啊,「你褲子很貴?褲子比腿值錢?」
她看著顧樂棠還在汩汩涌血的傷口,直起腰一臉嚴肅道。
「我哪是捨不得一條褲子,你,你,」顧樂棠差點兒被薛琰給氣暈過去,「你把口罩給我摘了,說話擋著臉,沒禮貌!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你怎麼,」
他不是心疼一條褲子,而是氣憤她的行為!
原來是因為這個,薛琰看著顧樂棠紅通通的臉兒,發現這位顧公子長的真心不錯,眉毛濃黑眉型更是如眉筆悉心勾勒過一樣,鼻樑高挺,可能是因為失血的緣故,微嘟的嘴唇粉粉少了許血色,純天然的大雙眼皮,挺翹的睫毛,顧樂棠瞪著都不用戴美瞳的大眼珠子看著自己的時候,委屈的想叫人掏顆糖哄哄他。
薛琰惡趣味上來,挑眉道,「瞧你那點兒出息,不知道還以為我脫了你的褲子呢!」
「嗡,」顧樂棠兩耳轟鳴,瞬間失聰,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薛琰把一根黑色的線穿到一根彎彎的針上,正舉在自己面前,他顧不得質問薛琰剛才的話了,「你,你要幹什麼?」
這治傷怎麼還要動針線,而且這針是怎麼回事?
「你傷口有些深,縫合一下恢復的快些,沒事,你發獃的時候我已經用了麻藥了,不會太疼的,」薛琰看著顧樂棠傻乎乎的模樣,覺得挺好笑的,「你們家不是神醫嗎?」
她晃了晃手裡的針,「不會縫合針都沒見過吧?」
「我們家是中醫,不興西醫那一套,」生在醫學世家,雖然沒學醫,但顧樂棠也不是完全沒見識,只是他爺爺跟父親對西醫有些不屑,連帶著他不有些看不上,「這樣能行么?你跟誰學的?」
薛琰估摸著麻藥的勁上來了,彎腰開始縫合,「沒跟誰學,把你的腿當布就行了,放心,我六歲起就跟著我娘學針線了。」
「跟,跟你娘學的?」顧樂棠恨不得昏過去,可沒等他昏呢,薛琰已經熟練的打了個結,拿手術剪把錢給剪了,「好了,就兩針。」
顧樂棠低頭看著自己肉里那道黑黑的線,太可怕了,他好想回家!
「我,我跟你說,我可是認識洛平新上任的道尹張行恕,他也知道我來洛平了,我要是有個閃失,管你是誰,我爺爺都不會饒了你!」
「你爺爺?不是神醫么?權真不小啊,」薛琰把敷料蓋在顧樂棠的傷口上,轉頭去撕膠布,「你說我要弄死你,往這後頭的山裡一扔,就算是你爺爺來了,能不能叫你生死回生?」
薛琰臉上蒙著口罩,就剩下一雙又圓又亮的大眼睛,可當這雙原本應該秋水盈盈的眼睛里露出的是凶光的時候,顧樂棠只剩下沒出息地往後縮身子了,「不,不能,你,你不是許家大小姐嘛,我跟你大哥可是好朋友,這次可是他請我到你府上玩的,你,」
他努力挺了挺自己並不厚實的小胸脯,「你也得把我當大哥!」
大哥?
薛琰都有些後悔自己心太軟把僅有的麻藥給他用了(能再生的事薛琰自動忽略),「好吧,大哥,麻煩你好好躺著休息,」
她端起器械盤,「你家是神醫,自然知道這傷口要是邪風侵入,引起驚風那可是會要人命的,你剛才也看見了,就算是有褲子擋著,傷口裡也混進了許多髒東西,」
看著顧樂棠的小臉越來越白,精緻的五官多了份我見憂憐的氣質,這反正更叫薛琰起了虐一虐的心思了。
她不懷好意的低頭看了一眼顧樂棠光/裸的大腿,該說的話卻一句也沒有減少,「那條路是往洛平唯一的通道,沿途莊子上的百姓都要走的,你想想,不說驢屎馬尿豬大糞,就是大家咳嗽吐的痰積年累月的都能把路給蓋住了,」
「別,你別說了,你不是大夫么?那個風邪入體是有葯可以治的,」顧樂棠被薛琰噁心的從頭髮尖到腳指蓋兒都是雞皮疙瘩,「你給我開點葯,不,你跟外頭人說說,燒水,我要洗澡!」
他太蠢了,怎麼就信了許靜安的話要到這破莊子里來打獵?還騎著洋車?
小美男被自己嚇的一副瀕死之態,薛琰滿意的點點頭,「行,我這就給你開去,不過你也知道,這莊子離最近的鎮子也七八里地呢,」
「我出賞錢,」顧樂棠立馬去摸衣兜,從皮夾子里抽出一張十元的大票,「這個,算是府上貴仆的辛苦費,麻煩了!」
看著快被自己嚇哭的顧樂棠,薛琰一笑,根本不接錢,「行了,你好好歇一歇吧,你叫人給你端洗臉水,你這腿最少十天不能沾水。」
說完也不理會欲哭無淚的顧樂棠,開開心心地端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樂棠怔怔的看著那道纖細的背影,這真的是許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不應該是一身衣飾華貴,妝容精緻,語調溫軟?
這位大小姐就這麼穿著一身淺藍棉布衣褲,頭髮還在腦後扭成一個奇怪的髻,渾身上下連件首飾都沒有。
他簡直覺得自己是聊齋故事裡誤入深山的書生,而剛才這位姑娘,分明就是在深山裡對自己施了邪術的山妖樹怪!而他,一點兒反抗之力都沒有!
……
「怎麼樣?」姜老太太一見薛琰進來,忙問。
許靜安已經從姜老太太這裡聽說了許靜昭跟著汴城的神父學西醫的事了,又親眼見到奶奶的腿完全好了,人還比之前健康了許多,算是真的信了,「靜昭,我跟你說,他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少爺,你可得把顧公子給照顧好了,哥哥以後的前程可都在他身上了!」
姜老太太不悅的皺皺眉,「你妹妹是個學生,又不是伺候人的,」
「你不放心顧公子,就過去看看吧,他的傷不算嚴重,」薛琰把寫好的方子遞給一旁的胡庄頭,「胡伯叫人去鎮子上一趟吧,嗯,這個方子給鎮子上的藥鋪的坐堂大夫看看,讓他酌情調整,」
薛琰畢竟不是學中醫的,對有些方子也只是略有所知,這用藥的事,還是要交給專業人士的好,好歹是個美少年,逗著玩挺好,但真用錯葯死在她手裡就太可惜了。
許靜安頭也不回的跑了,姜老太太嘆了口氣,走了近一年的孫子回來了,沒想到見的第一面就是這麼個情景,「靜昭,那顧公子傷的重不重?」
雖然京都離洛平上千里地,但顧神醫卻不是一般人,顧樂棠真在洛平出了事,許家真的承受不起。
「奶奶您放心,他就是皮外傷,說起來比你腿上的傷還輕呢,又年輕力壯的,恢復起來快得很,」薛琰拍拍姜老太太的手臂寬慰道,「不過大哥怎麼想起來把人帶咱們家來了?」
自己這個孫子啊!「還能怎麼想?不過是起了攀附的心!」
她們這樣的商家,想生存,想把生意做大,攀附是在所難免的,但怎麼做,卻是需要智慧的,孫子顯然缺少這些。
「你看那個顧公子還要養多久?」
姜老太太掩下心頭的失望,繼續問顧樂棠的傷情,「這不都七月底了,八月我大壽,你改了章程,咱們就得早些回去準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