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鬼魅

131.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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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到了砍樹的地方,眾人又行動了起來。這次大家選了兩顆沒那麼粗的樹,打算今天一口氣就砍完。這天氣雖然很冷,但砍了一會樹之後他的身體便有些發熱,林秋石伸手解開外套的扣子,站著休息了一會兒。

阮白潔靠在旁邊的樹上,眼神若有所思的看著林秋石。

林秋石瞥她一眼:「你看什麼呢?」

阮白潔:「屁股挺翹啊……」

林秋石差點沒被手裡的斧頭閃了腰,他轉過頭盯著阮白潔:「你說什麼?」

阮白潔:「我沒說話啊,你聽錯了吧。」

林秋石滿目狐疑。

阮白潔:「不然你重複一遍我剛才說了什麼?」

林秋石:「……」這貨就是算準了他不好意思是吧?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砍樹,偶爾和隊伍里的其他男人輪換著休息,在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之前,就砍倒了兩棵樹。

砍樹的時候沒事兒,搬運卻成了眾人心中的心魔。

昨天被樹壓死的那兩個隊友已經被厚厚的積雪埋了起來,可就算看不見了屍體,他們凄慘的模樣依舊曆歷在目。

「不扛了。」熊漆道,「用繩索套在上面,拖著走吧。」

「那誰來拖呢。」張子雙問。

熊漆說:「男人分成兩組,都拖。」

這法子就很公平了,大家都在做同樣的事,那再死了就單純是自己命不好,怪不得別人。

林秋石沒怎麼說話,伸手接過了熊漆手裡的繩索,跟著另外一個沒怎麼說過話的隊友,開始努力的拖動沉重的木材。在狹窄的山路拖動木材,比杠更加困難,但是好歹安全,不至於發生之前那樣的事故。

有了前車之鑒,這一路上大家都很警惕,直到離開了山道到了木匠家門口,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老人家。」熊漆喚道,「我們把木材送來了。」

門內嘎吱嘎吱處理木材的聲音停了,片刻后,門縫裡冒出來了一張滿是皺褶的蒼老面容,木匠慢慢的推門出去,示意他們將木頭送進去。

「老人家。」熊漆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白色雪沫,「我們把木材送來了,之後去廟裡拜一拜,需要帶什麼東西嗎??」

老人吸了一口手上長長的煙桿,吐出濃郁的白色煙霧,含糊的說了句:「帶著人去就行了。」

熊漆聞言皺了皺眉。

「必須要晚上去。」老人說,「天黑之後,一個一個的進廟,拜完之後再出來。」

阮白潔聽到這個要求,表情有些細微的變化。林秋石以為她會說點什麼,但最後她卻什麼都沒說,只是神色微妙的笑了起來。

「必須要一個一個的進去?」熊漆似乎覺得這要求有些奇怪,「不能一起進去么?」

「一起進去?」老人冷笑了一聲,「你們可以試試。」

「謝謝您了。」熊漆沒有再繼續問,轉身招呼著大家離開了木匠家裡。

林秋石總覺得這人怪怪的,他道:「村子里的人都不會騙我們么?」

「有的會。」熊漆說,「但是關鍵人物一般都不會說謊,如果他們給我們的鑰匙線索是錯的,那我們還有什麼可努力的。」

直接等死算了。

林秋石哦了聲。

眾人把木頭送到木匠那裡之後,便回了住所,升起火堆開始取暖外加討論之後的事。

阮白潔中途說想上廁所出去了一趟,結果半天都沒回來。

林秋石等了一會兒,實在是有些擔心她,也跟著跑了出去,結果在廁所里沒見到人,他在屋子旁邊找了一圈后,卻看見阮白潔一個人坐在井口旁邊。

她似乎已經在井口邊上坐了一會兒了,身上頭上,都堆了一層白白積雪。林秋石試探性的叫了一下她的名字,阮白潔卻好像沒有聽見似得,根本頭也不回。

「阮白潔?」林秋石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你在做什麼呢,外面這麼冷。」

「別動。」阮白潔突然出聲。

林秋石腳下頓住。

阮白潔說:「別靠近我。」她的語氣冷極了,全然沒了平日里的溫柔似水,「離我遠點。」

林秋石說:「出什麼事了?」他敏銳的察覺到,阮白潔態度突如其來的變化和她身邊的那口井有著莫大的關係。

阮白潔搖搖頭,並不回答。

林秋石大著膽子又朝著阮白潔走了兩步,到了更加看清楚井口的距離。這不看還好,看了之後林秋石渾身上下直接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只見井口之內被一層黑色的東西覆蓋,起初林秋石以為那是水,後來發現那些東西在慢慢的蠕動,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井口裡面,堆滿了黑色的頭髮。

阮白潔的腳似乎被這些頭髮纏住了,身體根本無法移動。

「別過來,林秋石。」阮白潔說,「你會被一起拉下去的。」

「沒關係。」林秋石聲音輕輕的,他害怕自己太大聲,會驚動那些黑色的髮絲,「沒關係的,不要怕,我來幫你了。」

阮白潔轉頭看著林秋石,她的眼神里沒了之前那樣的柔情似水,此時變成了一汪深不見底的湖,黑沉沉的讓人莫名有些害怕,她道:「何必。」

林秋石說:「你等我一會兒,堅持住。」他想起了什麼,朝著屋內跑去。

坐在客廳里的熊漆看到了狂奔的林秋石,疑惑的問他出了什麼事,林秋石卻沒有理會他,直奔廚房去了。

到了廚房,他拿起了幾根柴火,迅速用火石點燃,又轉身奔向了屋外。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卻好像隔了幾個世紀那麼久,林秋石點火時手在不住發抖,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回到井口邊上時,那裡只剩下一口空空如也的井。

好在當他拿著火把回來時,阮白潔還坐在那裡。

「我回來了。」林秋石氣喘吁吁,「待會兒我過來,把火丟進井口裡,你抓住我的手……別放開。」

阮白潔:「你不怕嗎?」

林秋石一愣:「怕什麼?」

阮白潔道:「當然怕死。」

林秋石笑了:「死誰不怕?但是總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他雖然對這個世界還有些疑惑,可還是能感覺到阮白潔救了他幾次。如果沒有阮白潔,第一天晚上他或許就是血肉模糊的屍體之一。

「好了,我要過來了。」林秋石怕耽擱久了,阮白潔體力不支,他緩緩移動著腳步,朝著阮白潔身邊走了過去。

等到了足夠近的位置,他便一把抓住了阮白潔的手,然後將手中的火把,扔進了還在翻滾著的頭髮里。

「啊——」一聲凄厲的尖嘯,有女人的聲音從井口傳出,那些頭髮被火點燃,劇烈的蠕動了起來,恍惚之中,林秋石竟是在井裡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林秋石還是認出這張臉他曾經在屋子裡見過,就是那晚偽裝成阮白潔的聲音的女鬼的模樣。

「快跑!!」阮白潔腳上的頭髮一斷,林秋石拉著她就開始狂奔。

阮白潔也沒反抗,由著林秋石的動作,兩人衝進了屋子,瘋狂的喘著氣。

「怎麼了?」屋子裡的人都很訝異。

「井裡有東西……」林秋石喘息著道,「大家離井遠一點,白潔剛才差點被拉下去了。」他說完話,轉頭看向白潔,問她有沒有受傷。

「沒有。」阮白潔道,「我沒事。」

林秋石聞言將視線投到了她的腳下,卻是看見阮白潔的腳踝上面被纏出了一圈血紅的痕迹,還在慢慢的往下滴著血,他道:「這叫沒事?你趕緊坐下,我給你包紮一下。」

阮白潔似乎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受傷了,她歪了歪頭,最後還是聽林秋石的話,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

林秋石在屋子裡找到了傷葯,半跪在阮白潔的面前,讓她的腳踏在自己的膝蓋上,開始慢慢的處理傷口。他的動作很輕,也很認真,似乎擔心把阮白潔弄疼了。

「你對女孩子都這麼小心翼翼么?」阮白潔突然發問。

「這和女孩子有什麼關係。」林秋石隨口答道,「就算你是個男的,莫非我就對你粗手粗腳的了?」

阮白潔:「唔……」

林秋石隨口來了句:「你不會真的是男的吧,個子這麼高,胸又那麼平。」不過阮白潔的確是長得漂亮,至少林秋石就不信世界上有這個模樣的男人。

「是啊。」阮白潔感嘆,「胸還沒你大呢。」

林秋石:「……」

阮白潔補了句:「屁股也沒你翹。」

林秋石:「……你話怎麼那麼多。」

阮白潔咯咯的笑了起來。

林秋石幫阮白潔處理好了傷口,這才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了熊漆他們。其他人的反應還好,倒是熊漆和小柯的臉色都不大妙,顯然是想起了老人告訴他們關於做棺材的最後一個步驟——填井。

棺材和井有什麼關係呢?是這個村獨有的習俗還是那個木匠給他們布下的陷阱。

阮白潔卻好像知道熊漆在想什麼似得,微笑道:「不用想那麼多,該怎麼做怎麼做,命這種東西,都是定好的。」

熊漆微嘆:「我們計劃今晚就去拜廟,你要一起么?」

「我?」阮白潔道,「我腳傷了,走不了路,秋石,你背我去吧。」

林秋石點點頭。

小柯在旁邊道:「就這麼點傷怎麼就走不了路了?」

阮白潔聞言也不生氣,只是甜甜的笑,說小姐姐你多包涵一點,我在家裡都是嬌生慣養,出來了自然也要嬌氣一些。

小柯道:「你就沖著林秋石脾氣好繼續折騰吧,這門裡的世界誰也不認識是誰,憑什麼要慣著你。」

「哦,我還以為你和熊漆是認識的呢。」阮白潔若無其事的說了這麼一句。

誰知道這句話一出來,小柯和熊漆的臉色都變了,眼神里更是出現了警惕之色。

林秋石瞬間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你這話什麼意思?」小柯反問。

「沒什麼意思啊。」阮白潔道,「只是覺得你們兩個關係好而已……不會你們真的認識吧?」

「怎麼可能。」小柯神情很不自在。

阮白潔笑笑,倒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當然小柯也沒有揪著阮白潔不放,她沒有再阻攔阮白潔讓林秋石背著她去廟裡,面色沉沉的轉身走了。

程千里:「我不會。」

林秋石:「……」你們可真有意思。

半個小時后,車停在了郊區的一座獨棟別墅外面。

林秋石從車上下來,觀察著眼前的建築。這別墅獨門獨棟,周圍不見人煙,就這麼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郊野嶺。

別墅周圍種滿了茂密的草木,站在門外,便能聽到嘈雜的蟲鳴聲。

阮南燭停好了車,三人便順著小道一路往前。林秋石拿出手機看了眼,發現現在剛好凌晨一點,大約是這裡太偏了,手機信號很弱,只有那麼一小格。

阮南燭走在前面,到了別墅門口,抬手推門而入。

林秋石進了門后才看見別墅裡面燈火輝煌,一樓客廳里坐了三個人,似乎正在討論事情。三人是兩男一女,見到他來,都對他投來了注視的目光。

「阮哥。」其中一人叫著阮南燭,從態度上來看非常的恭敬,「你回來了。」

阮南燭微微點了點頭,隨便找了個沙發坐下,抬手示意林秋石坐在他的旁邊。林秋石猶豫片刻,還是聽從了阮南燭的意思。

阮南燭道:「你才從門裡出來吧。」他手一伸,「紙條呢?」

林秋石微微一愣,沒想到阮南燭如此的開門見山,沒有任何的鋪墊,便直接找他索要那張紙條。

「你不覺得你應該先解釋一下情況么?」林秋石道,「突然闖進我家,把我帶到這裡來,什麼也不說就問我要東西?」

阮南燭道:「千里,你解釋。」

程千里聳聳肩,一臉無奈的模樣,他起身,拿起面前的筆記本,打開之後敲擊了一陣子,然後順手遞給了林秋石。

林秋石莫名其妙,還是接過了筆記本,看見上面打開了八九個網頁:「什麼東西?」

程千里:「你看看。」

林秋石滑動滑鼠,大致的瀏覽了一下網頁頁面,發現這些網頁全是昨天的新聞,大部分都是意外死亡事件。其中一條林秋石很眼熟,說的是x市發生了一起車禍,司機超速駕駛,撞在了護欄上面直接死亡。看著新聞里姓氏的縮寫和照片,林秋石終於意識到這些內容到底是什麼。

網頁里所有死掉的人,都和他之前在門內看到的人是同一批人。他們幾乎在同一個晚上,都死了,雖然死法千奇百怪,有自殺也有他殺。

林秋石:「……門裡死了,外面的人也會死?」

程千里點頭:「我先告訴你這個事情,讓你做好心理準備,那門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噩夢,在裡面出了事兒,在外面人也沒了。」

林秋石道:「我知道了,但是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很難用科學來解釋到底是什麼東西,它本來就是違反常規的。」程千里看了眼坐在旁邊的阮南燭,「你剛從門裡出來吧,你快點把你從門裡得到的那張紙條拿給我們,那東西很重要。」

林秋石:「我那紙條我沒帶在身上。」

「沒帶沒關係,你記得上面寫了什麼么?」程千里發問。

林秋石點點頭,他稍作遲疑,面對眾人的注視,還是說出了紙條的內容:「菲爾夏鳥。」

「查。」阮南燭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動作了起來。

看他們神情緊張的模樣搞得林秋石也跟著有點緊張,他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沒明白……」

阮南燭道:「你最近身邊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嗎?」他正在看著自己的手機,「一些預兆之類的東西。」

林秋石道:「預兆?」

阮南燭:「對,預兆。」他解釋,「比如看見一些以前沒有看見的東西,出現一些細小的意外,亦或者……」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家裡的動物不讓碰了?」

林秋石:「有有有,我家貓不讓我抱了,你看我這毛病還有得治嗎?」

程千里:「沒得治了,割了吧。」

林秋石:「……」

阮南燭看了程千里一眼,程千里趕緊做出一副我在認真工作的表情。阮南燭道:「你快死了。」

林秋石愣住:「啊??什麼意思?」

阮南燭:「字面上的意思。」他慢慢道,「但是只要你能撐過十二扇門,就能活下來,徹底脫離門的控制。」

林秋石:「門的控制?」他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十萬個為什麼,有無數的問題湧上了腦海,但他又不敢全都問,看這個阮南燭,怎麼都不像是個耐心特別好的人。

果不其然,阮南燭道:「你不用急著發問,你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可以慢慢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程千里,交給你了。」

程千里:「我發誓這是我最討厭的新手問答環節。」

林秋石:「……」委屈你了啊。

「那我今天問最後一個問題好不好。」林秋石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是目前最重要的。

「什麼問題?」程千里道。

「那個……阮白潔是你們什麼人啊?」林秋石問道,「她跟你們肯定有關係吧?」

全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程千里的表情非常的奇怪,甚至說得上扭曲。林秋石研究了一會兒,才發現他在憋笑。

「以後你會知道的。」阮南燭溫聲道,「不要急。」

林秋石:「……」你們表情怎麼都那麼奇怪啊。

他們對話的時候,屋子裡的人已經查出了菲爾夏鳥和一些相關的資料。

阮南燭聽完眾人的彙報之後宣布:「程千里,帶著他認識一下大家,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程千里:「好。」

阮南燭說完就走了,沒一會兒屋外傳來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被留下的林秋石和程千裡面面相覷,最後程千里站起來,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吧,這是盧艷雪,我們團隊里的唯一一個姑娘,膽子比男人還大,性格比男人還糙。」

盧艷雪:「卧槽,程千里你會不會說人話?」

程千里沒理她,又介紹了另外兩個人:「陳非,易曼曼,陳非是戴眼鏡的那個,另外一個叫易曼曼,這人很事兒,廢話也特別多,最好離他遠一點。」

陳非對著林秋石點了點頭,易曼曼:「程千里你是皮癢了還是怎麼著?」

「這位是林秋石,你們都知道了吧。」程千里說,「阮哥帶回來的人。」

三人從態度上來看,還是都挺友好的,但都話不多,沒有要和林秋石交流感情的意思。

程千里似乎看出了林秋石的想法,很真誠的解釋:「你不要怪他們不歡迎你,畢竟我們都不知道你能活多久,在一個死人身上浪費感情是很難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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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萬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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