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邪神

8.邪神

林秋石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好的天氣了。風停了雪也停了,溫暖的太陽掛在天空上,溫暖重回大地,彷彿昨夜經歷的那些事不過只是不足為道的噩夢。

林秋石少有的跟著阮白潔一起賴了會兒床,從詩詞歌賦聊到了人生哲學。

最後阮白潔餓了,催著林秋石去搞點東西吃。

林秋石去了廚房,看見大家已經早早的起來,吃了飯正在討論待會兒去木匠那兒的事。

熊漆看見林秋石和他打了聲招呼,又問阮白潔人呢。

「還在床上呢。」林秋石說,「說太冷了,不想下床,我給她帶點吃的回去。」

熊漆哦了聲,說他們打算待會兒就出去,讓林秋石最好一起。這要是放在平日,那大家估計會懷疑林秋石和阮白潔做了點什麼,但奈何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要是林秋石他們還有這個興趣和精力,那真是天賦異稟。

今天去木匠那兒,熊漆主要是想問問關於填井的事兒,怎麼填,什麼時候填他們都不知道。不過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為什麼要填井。

來到這裡已經有段時間,林秋石也確定這裡幾乎是每家每戶都有那麼一口井,井口大部分都立在院子中央,剛好擋住人出去的路。這從構造上來說本就非常的不科學,似乎隱藏著什麼奇怪的風俗。

昨天因為木匠錯誤的信息導致死了兩個人,大家再次看到他時的心情都不大好。連一向和善的熊漆表情都冷了幾分,好在那老頭子也不甚在意,還是握著那桿煙槍,眯著眼睛吞雲吐霧。

「老爺子,拜完之後我們需要做什麼呢?」熊漆問。

「自然是填井了。」木匠說,「選個晚上,把死物往井裡一放,就成了。」

「死物?什麼死物,這話什麼意思?」小柯感覺不妙,語氣一下子重了許多,「您什麼意思?」

木匠說:「字面上的意思。」

「只要是死掉的生物都可以?」熊漆連忙確認。

「對,只要死掉的都行。」木匠說,「雞鴨狗鵝,只要你們能找得到,三天之內丟在井裡,蓋上土,這棺材就能做出來了。」

聽到只要是死掉的東西都行,熊漆鬆了口氣,但他這口氣還沒松完,旁邊站著的阮白潔就來了句:「我們在這村子這麼多天了,就沒看見這村裡有什麼活物,去哪裡找什麼雞鴨狗鵝。」

「可是我們不是吃了雞蛋么?」林秋石想起了家裡的那個菜籃子,「既然有雞蛋,就應該有雞啊。」

「你是沒仔細看那籃子吧。」阮白潔道,「我們屋子裡根本沒有外人進來,也沒有村民,那籃子里的東西都是自己變多的。」

林秋石:「……所以那雞蛋到底是什麼生的。」

阮白潔:「管是什麼生的,反正味道不錯。」

林秋石:「……」他覺得胃不太舒服。

在阮白潔的提醒下,大家似乎都想起了這村子里的確沒有什麼活物,此時正值寒冬,山野里更不可能有東西,熊漆也是個聰明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某個關鍵點,他臉上的血色逐漸褪去,開始發白:「老人家,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木匠說:「我只是個做棺材的,能說的能做只有這麼多,我也不會故意害你們。」

他這話說出來,終於有人忍不住了,那人一拍桌子,怒吼:「什麼叫不會故意害我們,你讓我們一個個的進廟裡去祭拜,現在只要是單獨進去的都死了——」

木匠冷冷道:「棺材是用來做什麼的?」

眾人愣住。

「不就是用來裝死人的么,沒有死人,做什麼棺材。」木匠笑了起來,那張滿是皺褶的臉上,看起來詭異極了,「況且你們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呢……」

阮白潔:「聽你什麼話?」

木匠指了指他們:「還剩這麼多人,她可還沒吃飽。」

「吃飽……?」林秋石聽到吃這個詞,一下子就想起了三樓上面被嚼成了碎塊的屍體,還有昨天眾人提到的那些細節,被那個恐怖鬼怪砍死的人好像都被拖回了廟宇之中,現在他終於知道了那些屍體最後的下落。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熊漆忍不住發問,「那個女人……」

木匠擺了擺手,不肯繼續說。

阮白潔眼神開始飄,最後停留在了某個空蕩蕩的角落,嘟囔了一句:「怎麼把棍兒收起來了啊。」

木匠差點沒氣笑,心想我不收起來等著你像上次一樣拿起來威脅要揍我嗎。

阮白潔:「雖然棍子沒了,但是還好我有別的準備。」她說著從身後掏了一把摺疊小刀,「老爺子,好好說道說道吧,反正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們都得死在這兒,死前把您一起帶走做個伴也挺好的。」

木匠:「……」

不管是木匠,連林秋石都看的目瞪口呆,眾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大部分人腦子裡都在想還有這種騷操作嗎??

木匠氣的要死,又拿阮白潔沒辦法,只能咬著牙說了一下「那個女人」的事。

原來那個女人,是他們村裡供奉的一尊神,雖說是神,卻是邪神,在保佑村子平安的同時,又極喜食生骨肉。每到冬天,村裡人都會以活牲祭祀。但今年村子里出了意外,活牲都沒了……

好在這時,來了幾個願意幫他們做棺材的外鄉人。

話說到這裡,大家都懂了,原來他們就是村民眼裡的活牲。

「必須要餵飽么?如果沒餵飽會怎麼樣?」熊漆問。

木匠說:「沒餵飽……她就會來找你們,做棺材的人都得供奉她,所以今年除了你們,沒人做棺材。」他抽了口煙,「我能說的就這麼多,只要你們去填了井,我就開始做棺材。」

阮白潔沒說話,低著頭玩著手裡的小刀,她的手指修長,鋒利的刀刃飛快的在她指尖穿梭,看的人眼花繚亂。

木匠也沉默下來,他似乎頗為忌憚阮白潔,說話時經常的看她兩眼。

就在眾人以為阮白潔還會說點什麼的時間,她卻嘆了口氣,道:「走吧。」

「這就回去?」熊漆說。

「不然呢。」阮白潔有點不耐煩,「他就知道這麼多東西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她轉身,推門而出,態度十分決絕。

大家見狀也跟著陸陸續續的走了出去,林秋石感覺阮白潔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他追出去后問她怎麼了。

阮白潔道:「今天晚上小心點吧。」

「什麼意思?意思是那東西還有可能來找我們?」林秋石只能想到這個要小心的原因。

「呵。」阮白潔笑了,她突然扭頭,湊到了林秋石的耳邊,輕聲道,「有時候呀,人可比鬼怪,可怕多了。」

林秋石愣住。

「回去了。」阮白潔轉身往前,林秋石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姑娘真的是看不透。

如果說去木匠那兒之前,大家還會偶爾說那麼一兩句話,那麼從木匠那兒回來之後,眾人間的氣氛就徹底的變成了一潭死水,還是快要發臭的那種。

林秋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阮白潔吃著烤紅薯,慢吞吞的解釋:「你傻啊,因為之前大家還會想著齊心協力一起活下來,但是現在嘛……」

「現在?」林秋石疑惑。

「現在,大家都在盼著對方早點死啊。」阮白潔靠著椅子,「只要有人死了,就有了死物填井,棺材也就做出來了,大家都能活著離開……」

林秋石:「……」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茬,聽后神情都有些恍惚起來,「門裡的世界都是這樣的嗎?」

阮白潔繼續道:「這其實還算好的,今晚你可千萬別出門,不然……」

林秋石:「會遇到那個女鬼?」

阮白潔搖搖頭:「可能會遇到比女鬼更恐怖的東西哦。」

林秋石其實內心猜到了什麼,但他還是不太願意承認。畢竟生於法制社會,他的思維還沒能脫離框架。阮白潔暗示,有人會為此殺了同伴,以獲得可以填井的死物,他卻不願意去相信,真的會有人這麼做。

當晚,林秋石失眠了。

阮白潔躺在他旁邊,睡得依舊像頭無憂無慮的豬。

林秋石則看著天花板,想著白天發生的那些事兒,窗戶和門都關好了,他本來還想用椅子抵住門,結果阮白潔在旁邊來了句:「你就不怕那東西突然出現在我們房間裡面……?」

林秋石:「……!!」有道理。

於是他乖乖的又把椅子挪開了。

然而該發生的事情,遲早都會發生,凌晨兩點,被失眠困擾的林秋石,再次聽到了人類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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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萬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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