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正文完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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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想要追上去,但無奈薛元敬忽然走的很快,她這小胳膊小腿的壓根就追不上啊。只好氣喘吁吁的跟在他的身後。
好在轉過一條岔路,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韓奶奶的家。
就見三間大瓦房,一帶土牆院子,兩扇院門大開著,可以看到院子裡面收拾的很乾凈整齊。旁邊院角那裡還栽了一棵石榴樹,正開著紅艷艷的小花朵。
雖然院門大開著,但薛元敬並沒有直接走進去,而是在院門口停下來,抬手敲了兩下院門,然後微微的揚著聲音叫:「韓奶奶?」
屋子裡很快就有人答應了一聲,問著:「誰啊?」
說著,就有一個老婦人走了出來。
靛藍的衣裳,漿洗的很乾凈,一看就知道是個愛乾淨的人。頭上還搭了一塊藍底印白花的布巾。生的中等身材,眉眼和善。
一見是薛元敬,她面上立時就露了個笑容出來,說道:「哎呀,原來是敬哥兒呀。今兒你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快進來。」
說著,就親熱的叫薛元敬進去。
薛元敬就走了進去。薛嘉月也想要跟進去,就親親熱熱的開口叫道:「韓奶奶,你好。」
不過韓奶奶對她的態度可沒有對薛元敬那樣親熱,反倒很冷淡:「哦,是二丫啊。你是跟敬哥兒一起過來的?那就也進來吧。」
薛嘉月清脆的應了一聲。一抬頭,就看到薛元敬正在冷眼看她,想必心中是在想她好厚的一張臉皮。
薛嘉月無奈的撇了撇唇角。
她在薛元敬跟前已經這樣的難刷好感了,但沒想到這個韓奶奶對她好像也很不待見的樣子。可她若想到外面的鎮上看一看,只怕少不得的就要藉助這個韓奶奶。
唉,真真是難為死個人。
不過薛嘉月面上還是帶著笑的和韓奶奶攀話,一面跟在她身後進屋。
就見堂屋裡面桌椅板凳都揩抹的乾淨,靠牆角放著幾大包的黃豆,還有一些旁的農具。
韓奶奶叫薛元敬坐,然後去廚房裡面捧了兩碗豆花過來。一碗給薛元敬:「這是我今兒早上剛做的豆花,你喝一碗。」
薛元敬忙起身站起來,口中推辭不接。卻被韓奶奶說道:「你這就跟我客氣了。我家那小子哪次給我來的信不是你念給我聽的?給他的信也都是你代我寫的。你還從不要我這個老婆子一星半點的潤筆費。現在我老婆子請你喝一碗豆花你還跟我這麼客氣?再客氣我可要生氣了。」
說著,就將手裡的那碗豆花硬塞到薛元敬的手裡。薛元敬只好接過來,又恭敬的對她道了謝。但他也沒有立時就喝,而是放到了手旁邊的桌子上。
韓奶奶這時又將手裡另外一碗豆花遞到了薛嘉月面前。面上神情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給你。」
薛嘉月想了想,就沒有推辭,而是站起來,雙手來接,又甜甜的笑著道謝:「謝謝韓奶奶。」
韓奶奶鼻中輕哼了一聲,沒有搭理她,走開去跟薛元敬說話。
薛嘉月一面喝豆花,一面心中就想著,這韓奶奶看著是個好相處的人,但剛剛孫杏花說她來借騾子的時候韓奶奶不肯借,語氣還不好,看現在韓奶奶對她的這個樣子,想必韓奶奶是不喜孫杏花母女的。
接下來她果然就聽到韓奶奶在同薛元敬說:「也不知道你爹咋想的。你娘去世還沒有過百日,他就急著要再娶。若娶了個對你們兄妹好的繼母也罷了,但她嫁過來才多長時候就將你妹子送人了?你妹子才三歲。要是你娘地底下知道了,要傷心成個什麼樣子?還有你爹和那個沒良心的,他們兩個晚上也能睡得安穩?就不怕你娘半夜過來找他們?」
薛嘉月心中就想著,得,看來在韓奶奶的眼裡,她就是那個沒良心的女兒,自然也就是個小沒良心的了。
不過說起薛永福和孫杏花做的那些個事,韓奶奶說的對,確實沒有良心,該打該罰。
薛元敬這時就瞥了薛嘉月一眼,見她面上平靜,事不關己的坐在那裡只顧喝豆花,他心中不由的就詫異起來。
孫杏花是再嫁,又是旁邊村子里的人,還帶了個拖油瓶。她一開始嫁過來的時候村子里還是有許多人明裡暗裡的笑話她的。小孩子又會學嘴,聽到自家大人這樣說了,就會跑過去笑話二丫。薛元敬有一次就看到二丫學著孫杏花罵人的樣子,雙手叉腰,很激動的大罵那些小孩。且以後她但凡聽到有人背地裡說孫杏花和她,她就會立時跳起來罵人。就算罵不過了,也要偷偷的抓了泥巴扔到人家家裡去。難得現在她現在親耳聽到韓奶奶罵孫杏花沒良心,她還能面色平靜的仿似壓根就不是在說她娘一樣。
不過也許是那碗豆花塞住了她的嘴,吃人嘴軟,所以她現在才沒有跳起來罵韓奶奶。
薛元敬心中不屑,就收回目光,轉而恭恭敬敬的同韓奶奶說話。
說了一會兒,他就說了自己此行來的目的:「不知道韓奶奶今日要不要用到騾子?若要用到便罷了,若用不到,我想要借您這騾子打一日麥子,不知道韓奶奶方不方便借?」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韓奶奶痛快的一口答應了下來,「你等著,我這就去後院給你牽去。」
說著,她就出屋出了,剩下薛元敬和薛嘉月在屋裡。
薛嘉月看著薛元敬,就見擱在他手旁邊的那碗豆花還是滿的,一滴都沒有少,很顯然他一口都沒有吃。再看自己的碗里,已經只有小半碗了......
她就挺佩服薛元敬的。
在現在這個時代的鄉村裡面,豆花也算是稀罕物了,平常人家的孩子一年也吃不了幾次。更何況薛元敬因為受孫杏花虐待的緣故經常吃不飽肚子,但他現在面對著這樣一碗香甜的豆花還能一口都不吃......
這得是有多強大的意志力啊?
韓奶奶很快的就牽了騾子過來。一面將繩子遞到薛元敬手裡,她一面又說道:「剛剛你那位繼母也過來跟我借過這騾子,我心裡很看不慣她將你妹子送人的事,所以就故意的不借給她。現在你過來借,我還有什麼不答應的?」
薛元敬客客氣氣的對她道了謝,又說待會兒必然將這騾子餵飽了才送回來,這才牽著騾子往外面走。也並沒有要等薛嘉月的意思。
薛嘉月只能自己過來同韓奶奶作辭,又誇道:「韓奶奶,您做的豆花可真好喝,又香又甜。好喝的我差點連舌頭都吞下去了。」
但凡是人,誰不喜歡聽好聽的話?韓奶奶雖然因為一開始因為孫杏花的緣故不待見薛嘉月,但這會兒聽薛嘉月這樣一說,她心中也有幾分高興起來。又目光一打量,見這小姑娘全身拾掇的乾乾淨淨的,面上的笑容看著也很乖巧真誠的樣子,全不似孫杏花那樣刻薄的面相,心中不由的就對薛嘉月有幾分好感起來。
「你倒是個會說話的小滑頭。」她笑罵了一句:「不過也是個沒出息的。不過一碗豆花罷了,就叫你說成了山珍海味一般。」
不過好歹沒有先前那樣的態度冷漠了。
薛嘉月見微知著,心中一喜,忙再接再厲的乖巧說道:「那我先走了啊韓奶奶。改日我再來看您,跟您說話。」
一出院門,就看到薛元敬牽著騾子在院門口站著。察覺到她出來了,他牽了騾子就往前面走。
也不知道他剛剛有沒有聽到自己跟韓奶奶說的話。薛嘉月看著少年挺直的如同青松一般的背影,心中默默的想著這事。不過就算聽到也沒什麼。還不興人嘴甜一點啊?
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匹騾子,一前一後的回到家。還沒進院門,就聽到孫杏花拔高的聲音在說道:「哎,我說你這個人。我都說了我們家沒錢,供不起他讀書了,你怎麼還在這裡胡攪蠻纏的不肯走?」
然後薛嘉月一進院門,就看到院子裡面站了一個人。
秀峰村的村民穿的都是粗布裋褐,好方便做農活的,但眼前的這個人卻是穿著一身皂邊藍布的直裰,一看就知道是個讀書人。
而薛元敬這時候一看清這人的相貌,早就丟下手裡牽著騾子的繩子,快走幾步過去,恭恭敬敬的對那人行禮,叫他:「夫子。」
薛嘉月這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薛元敬學堂里的夫子。只是這個夫子現在到他家來做什麼?而且聽剛剛孫杏花說的那話,莫非這夫子是特地的親自過來叫薛元敬回學堂讀書的?
又轉身從小背簍里將那隻裝炒米的小布袋子拿出來,單手遞給薛元敬:「這是上次我娘叫我曬糯米的時候我偷偷的留下來的,然後趁她不在家的時候就做成了這炒米,等餓極的時候就抓一點吃吃。你要不要嘗嘗看?很好吃的。」
她目光看起來坦坦蕩蕩的,倒讓薛元敬一怔。他原本以為薛嘉月聽到他問的那句話會驚慌失措,然後會急著跟他辯解的,但是沒想到她壓根就連一個字的辯解都沒有,反而大大方方的就說出了所有的事......
薛元敬低頭看著她手裡的那隻小粗布口袋。
看得出來這隻布口袋應該是她自己做的,針法很粗糙不說,上面的布也是好幾塊布拼接起來的。現在布口袋是打開的,可以看到裡面裝了約莫兩三小把的炒米。
薛元敬承認這些炒米聞起來很香,但他是個很有自制力的人。而且他剛剛才吃過兩隻窩窩頭,喝了一大碗的熱水,壓根就不餓的。不過想了想,最後他還是伸手接過了這隻布袋來。
伸手拈了兩顆炒米吃過之後,他不發一語的收起了布袋,然後拿了一隻粗瓷碗出來,倒了一杯熱水遞過來,聲音冷淡:「禮尚往來。」
聲音中還略有嫌棄的意思。好像是因為吃了薛嘉月的炒米,所以才不得不拿點東西出來給她一樣。
薛嘉月可不管這些。能有熱水喝她就已經很高興了。
她高高興興的雙手接過那碗水,然後湊在嘴邊喝了一口。瞬間只覺一股暖流入心田,整個身子都暖和了起來。
一高興,她就笑的眉眼彎彎的。眼中似有光。日光照耀下的水面一樣,滿是波光粼粼的細碎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