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隱身客
秦漠然刻意淡化燦靈的身份,只將其當做一件賭注而已,趙權與薛明相視略一點頭,神色複雜。
劉放一眉頭一皺,瞅著秦漠然的眼神有了惱怒,與此同時,蛇兵眉毛一聳,腦海中突兀的出現了劉放一的聲音:「蛇兄,這廝思維跳脫而縝密,頗有智慧。雖然其顯露的修為不過築基十級,但卻連聲邀賭,頗有信心。必然有其自恃之處。不可輕易應賭,當以智計拒之,你且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推拒。」
聽得劉放一的傳音,蛇兵明顯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不過仍然按照劉放一的指點,開口道:「小子,如果此女是我蛇某的私人財產,賭了也就賭了。可惜的是,蛇某自個兒的性命做的了主,這女子的去留,咱可無權處置。你還是換個賭注吧。」
劉放一也實時插嘴道:「既然來到了雅老闆的地頭,這些女子已然算是雅老闆的人,某等幾人,不過是暫是代為看管而已,其生死去留,咱可做不了主。」
秦漠然只管以賭鬥說事,擠兌得蛇兵不能避戰,哪知對方也是個憊懶角色,竟然直陳無權處置燦靈,這一退縮卸力,無異於重拳擊虛,算計落空。
他心中正自遺憾,卻忽然聽得三樓有人輕笑一聲:「一名築基修者竟欲越階挑戰金丹二級,這等壯舉,咱落蠟城已經很多年未曾見過了,說什麼也不能錯過了。」
言者並未刻意揚聲,語音中正平和,但卻清清楚秦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並未因距離而而有遠近高低之分。
聽得來者聲音,那郭姓金丹女修面色一喜,蛇兵與劉放一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見得對方神情,天符眾人哪還不知對方來了援手,雖然不知對方真正修為如何,但是既然露了一手傳音入微之技,而且口氣頗大,想來也不會是簡單的角色。
趙權暗自傳音眾人多加防備,卻繼續傳音秦漠然,勸說道:「小師弟,燦靈自甘墮落,不值得你我在此死磕。我等任務要緊,還是別再多生枝節了。」
秦漠然搖搖頭,早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其天眼術悄然施展,整棟樓宇的景象頓時收入眼底。蒙山酒樓高九層,建築風格粗獷而豪放,一至四樓皆為散座,並未設置屏蔽神念探測的陣法。五至九層為靜室,最上兩層應該是接待尊貴客人之所,設置有屏蔽神念探測的大型陣法。
聲音自三層傳來,天眼術瞬間覆蓋三樓,但見三四桌酒席談笑正歡,但卻並未見得有揚聲說話之人。不但如此,三層之人談笑如常,竟似並未聽到那人之傳音。
這人好厲害的傳音之術,身在他處,卻能輕易營造出身在三樓的假象,其對聲音的控制,令人嘆服。秦漠然心中暗自忌憚,仍然傳音道:「趙師兄有所不知,燦靈此女,秉性剛直,此番落入人販之手,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等同為天符門下,便如兄弟姐妹一般,見死不救,於心不安。此間之事,我自當見機行事,不會連累各位的。」
「都是同門,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也忒沒意思了..」趙權訕訕傳音道:「既然小師弟有了應對之策,那便自行斟酌行事吧。不過,咱們出門在外,萬事多想想,切莫衝動!」
秦漠然點點頭,當即揚聲道:「閣下不想錯過此番決鬥,必有玉成之策,小子這裡先行謝過,還請現出尊顏,容某薄酒謝過。」
哪知暗中那人卻並不領情,冷笑一聲道:「某家平生,不好酒、不好色,就愛看個熱鬧。小子,你也不必謝我!今兒個某家做主,你若勝了,那個女娃娃由你處置。但是,你若是輸了呢?」
秦漠然暗自思量,自忖金箭術略通皮毛、百劍訣達到圓融之境、再加上強悍的元神之力與龍龜力鼎等強大的玄器,哪怕對方是金丹二級的強者,最不濟也能自保無虞,失手大敗虧輸的可能性並不高。
他隱隱覺出來者暗藏惡意,便不再與對方客氣,大大咧咧的笑道:「秦某修為低微,真要是輸了,那也是技不如人,有死而已。」
他多有憑恃,說什麼有死而已,當真是沒有絲毫的心理壓力。
秦漠然身材高大,年輕而俊朗,更兼見慣了生死,這一放聲朗笑,豪邁中別有幾分邪異與洒脫之意。惹得一眾蒙面女修紛紛側目,無不芳心暗震,腹誹此子年少衝動的同時,也不禁為其視死如歸的豪氣而心折。一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來,竟不乏愛慕崇拜之意。
燦靈知道秦漠然在築基境界內幾無敵手,但是自打萬寶大會之後,她就沒有回過天符,至今還不知道秦漠然太平山一行,早已闖下了血屠赫赫凶名。
此即見得對方為了自己竟然要越階挑戰金丹二級的強者,她並不認為秦漠然有獲勝的可能,一顆芳心頓時亂了,兩行清淚滑落,冷然道:「秦漠然師叔誤會了,妾身為了提升修鍊進境,這才自願跟隨這幾位前輩來落蠟城尋個機緣。為了妾身而妄自越階賭鬥,其實大可不必,哪怕您就是贏了,燦靈也不會跟您走的,不如就此作罷,倒也省得一番手腳。」
聽得燦靈之言,一眾蒙面女修無不秀美噙淚,愁鎖黛眉,哀傷中,別有幾分絕望的情緒。
秦漠然眉頭一皺:「燦靈,你錯了,此番越階賭鬥,非止為你燦靈一人。」說話中,秦漠然倒轉食指,按在其心臟位置,虎目含煞道:「但求心安而已!」
但求心安而已!
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聞者神色複雜,嗤之以鼻者有之,鼓舞激昂者有之,趙權與那劉放一卻是心有所感,望著秦漠然的目光,有了羨慕。
燦靈也是一怔,神色複雜的將秦漠然略一凝視,眸子中水霧瀰漫,但其面容,卻逐漸轉冷,露出了斧鑿刀削一般的剛毅線條。
「但求心安而已?」暗中那人怔了一瞬,復又冷笑道:「不過是不自量力的匹夫之勇罷了,待你小子丟了性命,冢中枯骨,心腐成泥,有何安之?」
「我自心安,死生何懼?」秦漠然氣勢正盛,反問道:「倒是要問一聲,閣下之言,可算得了數?」
此番不待那人回答,劉放一蛇兵與那郭姓女修異口同聲叱道:「大人金口玉言,當然算得了數!」
被三名金丹真人稱為大人,這暗中人究竟是什麼來頭?難道是元嬰期的強者?秦漠然的心情,無端有了幾分沉重。
不過,他終究是心志堅強之人,越是逆境,越能激發其骨子中的悍勇,一指蛇兵叫囂道:「既然算數,那就別唧唧歪歪了,咱倆找個地方開練吧。」說話中,秦漠然復又仰望虛空,向那不知名的神秘人說道:「不過,可別說秦某言之不預,在下實力低微,手上力道拿捏不準,真要是失手傷了這秦某人的性命,又當如何?」
「小子,老子堂堂一金丹二級,莫說被你這廝當堂擊殺,就算是打了個平手,老子也沒臉再見同道了。真有能耐,這大好頭顱送你又有何妨!」蛇兵被秦漠然的囂張模樣氣得笑了,拱手望虛空一禮道:「大人,還請速速替小的安排個決鬥之所,這小子忒可恨了,讓他早死早投胎吧。」
「你這小蛇,性子還是那麼著急。」那位大人輕嘆一聲教誨道:「莫要輕敵,這條鞭子,你且拿去暫用吧。你丟了性命事小,連累本大人丟了面子,卻是罪過不小。丁戊土倉,你等自行尋去。」
言畢,便聽刺啦啦一聲尖嘯,窗外一點綠芒閃耀,眨眼間穿窗而入,「咄」的一聲落在蛇兵面前,卻是一條通體碧綠的棍子,上粗下細,通體密布著細碎的倒勾刺,筆直的插在樓板之上。
「謝過大人!」蛇兵朝著虛空一禮,這才小心翼翼握在長棍的柄上,目光望向那些碧綠的尖刺,卻是畏如蛇蠍一般,絲毫不敢觸碰。
說也奇怪,當蛇兵的手掌握在柄首的瞬間,長棍略一震動,剛性頓失去,竟然化作了一條碧綠的軟鞭。
這軟鞭,必有玄虛,觀其倒刺,碧綠中閃耀著黝黑的光芒,估計乃劇毒之物。
「此物必有劇毒,小師弟,你可得當心了。」牛鐵峰實時傳音提醒道。
劇毒之物,秦某人可沒什麼好畏懼的。
秦漠然早已百毒不侵,反倒鬆了一口氣。
蛇兵毒鞭在手,嘴角頓時露出殘忍的笑意。手腕輕輕一震,鞭首頓時揚起,伸縮吞吐不定,便如一條碧綠的毒蛇。此人露了這一手,一眾天符門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以此觀之,這蛇兵對軟鞭類的武器竟然十分稔熟,有了這劇毒的軟鞭,當真是如虎添翼,實力倍增。
「小子,你死定了!」蛇兵咧嘴笑道:「大人既已賜下蜈鞭,今兒個你想要留個全屍都不可能了。」
面對蛇兵的挑釁,秦漠然心中雖怒,笑容反倒愈盛,「嘿嘿,咱們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你這吵吵嚷嚷個不停,反倒顯得心虛哦。廢話少說,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