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姐,借點水
「如果,你當真能夠廢了此鞭,也算是你小子有點本事,本人絕不追究毀鞭之事。」那隱者太陽穴蹦蹦的跳,語氣已然有幾分不耐煩。偌大的丁戊決鬥之場,四望空曠。那人說話,近在眼前,但是眾人神念四下探索,卻始終未曾尋得其真身所在。
天符眾人,面露憂愁,顯然對來者的實力,心中有了忌憚。
儘管知道蜈鞭含有劇毒,但是,蛇兵也是首次得聞此鞭竟然劇毒若斯,目光一瞥手中之物,手掌情不自禁向上滑動,離那些倒刺又遠了幾分。其心中卻是大定:「小子休得胡言,你這哪裡是好心提醒,分明是畏懼此鞭劇毒,誑言愚弄老子罷了。小子,當真以為就你自己有幾分心眼,老子堂堂金丹真人傻的不成。今兒個,且看蜈鞭逞威,待得你這廝骨消肉爛,成為一灘膿水,方消我心頭之恨。」
一想起對方竟然多番愚弄挑釁自己,目中無人,根本就沒有把自己這堂堂金丹真人當回事,蛇兵當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振手中蜈鞭,碧影閃動,勁風呼嘯聲中,鞭梢顫動,竟然在虛空中幻化出百餘蛇頭來。這一招威勢十足,更是顯出了蛇兵的鞭法造詣之不凡,一時間引得劉郭二人大讚,天符眾人愁眉緊縮。
秦漠然卻是不為所動,嘆息一聲道:「常言道,忠言逆耳。本人好心提醒,反倒落了個胡吹大氣的名聲。也罷,也罷,今兒個要是不現場驗證一番,諸位還以為秦某人當真是胡吹大氣的狂徒。我說那位藏在暗處的朋友,可有信心與本人打個小賭?」
「打賭?」那人頓時笑了:「秦某人不好酒,不好色,唯獨就愛熱鬧。你且說如何賭鬥?」
別看秦漠然一副憨厚的模樣,其實這廝最是心思靈活,常拿打賭說事,其實每每都有意外之舉,此番打賭,其心中早已有了算計。當即朗聲道:「本人素來耿直謙恭,最是聽不得有人污衊咱胡吹大氣。所賭,自然就是賭一賭本人的解毒造詣。如先前所言,秦某人隨隨便便、分分鐘就能祛除這條蜈鞭的毒性。朋友,你敢應賭否?」
秦漠然遲遲不肯接戰,蛇兵將一條蜈鞭一舞再舞,連番兩次蓄勢,對方卻一直不肯應招。此人深諳一而鼓,再而衰的道理,此番蓄勢待發,本打算不管不顧就欲發起攻擊。哪知秦漠然卻與己方那位隱者打起了賭。
以那人的身份,在其說話之即,蛇兵不敢打擾,更不能肆意出手,只得收了鞭勢,滿蓄的氣勢頓時化作滿腔怒氣,瞪著秦漠然,眼珠子都紅了。
「小子,你倒是挺自信的嘛?」那位隱者道:「且不論你是否有真才實學,單是這死到臨頭,卻仍然能夠面不改色唬人的心態,也算得上是一個人才。好吧,你且說說,如何賭?賭些什麼?」
秦漠然笑道:「此番賭鬥,其實最是簡單不過。取清水一碗,本人親自作法,以超級解毒符籙化為符水,澆蜈鞭,可去毒。去毒之後,吾親自以肉身試毒,如隕,則輸,死而無憾。無恙,則去毒成功,吾勝。」
聽得秦漠然之言,竟然要以身試毒,如此不要命的賭鬥,當真是亡命之徒所為。
須知毒之一道,詭異莫測,就別說各種毒物混雜之後的毒性變異,哪怕就是每一種毒劑用量的多寡,都會產生出不同的毒性,其解毒之法更是繁複多變,稍有不慎就是毒發身亡的下場。下毒容易解毒難,絕對就是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
如那蜈鞭之毒,世間不乏解毒之人。但是要說到隨隨便便、分分鐘以符水解毒,哪怕就算是元嬰期的前輩,而且是擅長毒道之輩,也不敢誇下如此海口。
秦漠然不但要祛除蜈鞭之毒,還要主動以身試毒,這般行徑,徑直就是送死嘛,頓時惹得圍觀眾人議論紛紛。天符眾人紛紛傳音秦漠然,勸其三思而後行。蛇兵一方,卻是欣喜若狂。
暗伏隱者略一沉思道:「小子,你要麼真的懷有驅毒的神符,要麼就是故弄玄虛胡吹大氣的狂徒。但是,能驅萬毒的神符是何等的寶貴,斷不可能隨便打個賭就將其使用。你小子以自己性命為賭,談笑自若,當真頗有幾分視死如歸的豪氣。以此觀之,汝若獲勝,必定會提出一個大伙兒都不能接受的賭注,以絕此賭鬥之事。本人倒是好奇,你小子究竟要提一個什麼了不得的條件呢?」
聽得此人如此分說,圍觀眾人無不豎起了耳朵。畢竟,對修者而言,長生才是其畢生的追求。只要保留有用之身,明哲保身,忍辱負重,委曲求全都算不得了什麼。似秦漠然這般,動不動就要以自己性命打賭的愣頭青,註定不可能在修鍊道路上走得太遠。
以眾人的正常認知,心中其實一直存著疑慮,還道秦漠然當真是在詐唬對方,並不可能真的以身試毒。此即聽得那人如此分說,頓時恍然大悟,暗自點頭,認可其分析。
秦漠然的意圖被人識破,天符眾人的臉色越發難看。哪知這小子卻渾然不以為意,反倒哈哈一笑:「暗中這位朋友當真是頗有智者之風啊。但是,我秦漠然是何人。我天符弟子又是何等身份?我天符弟子,素來不以智計見長。但是,我們從來不缺血性之勇。從來不乏悍不畏死的豪氣。諸位可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扁了我天符門人。」
聽得此言,天符眾人無不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板,臉上露出熱血的激昂。燦靈也不例外,目光陡然變得堅定起來。
秦漠然大聲宣言,豪氣干雲的氣度令人心折。眼瞅著眾天符門人挺直了腰板,露出激昂的表情,他心中卻是一聲冷笑,天符真的不乏血性之勇么?
他心中暗笑,嘴上卻不饒人,「我們天符門人,發自骨子裡的悍勇。死亡,對我們又算得了什麼?有一位偉人曾經說過,死有重於泰山,也有輕於鴻毛.....」
秦漠然嘚吧嘚發表著演講宣言,洋洋洒洒數萬言,直聽得全場人等呆若木雞,昏昏欲睡方才罷休。
「總之一句話,我天符之人,皆是真正視死如歸的英雄,容不得你等詆毀。」秦漠然一振胳膊,大聲吟唱道:「我的要求,並不多.....」
秦漠然這一聲吟唱,蘊含著奇異的旋律,嗓音雖然難聽,卻隱合音律之道。引得一眾蒙面女修無不側目而視。
這廝惹得一乾女修美目凝視,心中越發得意,故意做出俾睨天下的架勢,「咱天符乃骨子裡的不怕死,似這秦某人,別看嘴上叫嚷的厲害,其實就是一個膽小鬼。」
說話中,秦漠然一指蛇兵,面含不屑道:「此番賭鬥,秦某人只有一個要求。如果勝了,這秦某人須得跪地當眾大呼:『秦漠然爺爺,我蛇兵就是一條卑微而渺小的爬蟲,就是個膽小如鼠的懦夫!』如是三遍,僅此而已!」
聽得這般要求,眾人再次大嘩。還道秦漠然將提出什麼難以接受的條件呢,卻不料條件如此簡單,除了頗有幾分侮辱人外,當真是沒有半分成本。
條件簡單的委實讓人吃驚。暗中那人遲疑了一瞬,這才開口道:「小子,這個條件還算公平。看來,你還當真有幾分憑恃,此舉不過是為了侮辱人罷了。不過,本人卻不能命令蛇兵向你跪拜,不如換個條件吧。」
這個時候,蛇兵可不願掉了鏈子,當即大喝一聲道:「大人的蜈鞭毒名卓著,豈是這等狂妄小子輕易可破。這廝的要求,大人盡可答應無妨,真要是輸了,小的跪也無妨。」
得了此言,秦漠然哈哈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道:「好!既然如此,那咱們的賭鬥,可否開始?好久沒有解過如此劇毒了,生死之間,劇毒灰飛煙滅,太過癮了!這樣吧,你且將此鞭放在地上,再去取一碗水來,且讓我作法配置符水,省得有人小肚雞腸,說咱在水中別有玄虛。」
聽得此言,蛇兵略一沉吟,便聽那位大人指示道:「如其所言!」
蛇兵聞言,將手中蜈鞭放在地上。復又一招手,大喝道:「郭姐,借你身上的水一用。」
此言語帶雙關,那郭姓女修頓時羞紅了雙頰,啐道:「你這條臭蛇,都金丹了,竟然還是這麼不正經。」虛空一招,其手中憑虛便出現了一個玉碗,復又伸出手指,凝空向碗口一點,指尖一震,便有一道清澈透明的水線注入碗中。頃刻注滿一碗清水,郭姓女修雲袖一拂,一碗清水凌空飛起,穩穩的來到秦漠然面前,並無涓滴泄露。
秦漠然抬手取了水碗,虎目四下一番掃視,但見眾人矚目,他卻不緊不慢自懷中掏出一張符籙在手,隨手一振,那符籙無風自燃,瞬息間散發出明如燦星一般的耀眼光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