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小黑兔
60防盜ing,購買比例不許足三天後來看吧長陽村與長月村分別處在月陽河的東西沿岸兩頭,徒步往返不消半日的時間。喜轎搖來晃去,大紅的迎親隊伍過了月陽河進入長月村地界,白細才從昏睡的狀態悠悠轉醒。
他趴在喜轎中,神色獃滯,柔軟的褥子隨轎身晃動貼在面頰刮蹭,癢得他直咧起嘴巴笑,無力的手臂隔空揮舞,紅色的嫁衣覆在身上,他捲起來把自己裹成蠶狀緩慢滾了一圈,笑夠了才開始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
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把轎簾掀開一小條縫,吸入過柔骨迷香的身子還軟得厲害,抵著手臂虛虛支撐不久,又軟下去趴著不動。
初來乍到,他什麼都不明白,只要沒人打他,怕倒是不怕,因為無知,所以心無懼意。
轎內擺放有幾碟精緻酥軟的香甜糕食,白家那些人是摸准了他的性子,特意準備的。
白細趴在上頭拈起一塊酥糕品嘗,一塊酥糕就輕而易舉地把他的心神分散開。
他很乖,並未注意身上的嫁衣,蓋頭薄軟不遮視線,因此頭上的蓋頭他不去碰,更不知自己被婆子抹了胭脂扮成姑娘。
正午時分,喜轎到了霍家大門外。
老遠的地方就聽到奏樂嗩吶聲,霍家雇請過來的人把大門兩側提前掛好的紅色鞭炮點燃,炮竹飛射,噼里啪啦的炮鳴震得周圍看熱鬧的村民通通用手捂起耳朵。
轎夫吆喝著新娘子到,喜轎停在霍家大門外,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投向轎子,想看看這隆重派頭迎娶過來的新娘到底是個啥模樣。
霍千鈞重病染身要娶白家小姐進門沖喜的事,村裡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他們聽聞白家小姐是個花容月貌的大家閨秀,如今霍千鈞一個病秧子能把白家的女兒娶進門,不少尚未婚配娶親的村裡漢子接連看紅了眼,心生羨慕。
這年頭男人女人比例不平衡,女娃少,有的女娃才出生就與其他人家的男娃定下娃娃親。朝廷上頭下達政策,每家每戶生的娃娃三個為限,若超數生了,人頭稅以五倍繳納,人口受限,女人少,能娶到妻的男人,已是天大的福分。
也因女人不及男人多的形勢,有的男人私下與男人過起日子,只是違背陰陽相合的事上不得檯面,此類勾當只得藏著掖著不讓人知曉。
「新娘」到了,霍千鈞身體不適不宜吹風只能在屋內等候,喜婆在轎子前說了些討吉利話,便讓轎夫把帘子掀開,蹲下讓新娘子趴到她背後,替新郎官把新娘子背進去。
白細在轎子停下時就嚇得綳直身體不敢胡亂動了,惴惴不安,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來回捏揉。外頭人聲雜亂,他膽子小,害怕。
喜婆等不來新娘子,回頭看到人還規規矩矩坐在轎子里,重複喊了一便。白細聽明白喜婆的意思,手腳磕磕絆絆的出轎,軟軟搭在她後背。
白細糊裡糊塗,別人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蓋頭遮住了白細的容貌,卻遮不住他的體態身形。
村裡的漢子們過的都是粗糙日子,看女人,哪怕是要成親的女人,目光也掩飾不住,更莫提那霍千鈞,病嘮子還能活多少時日呢?看兩眼怎麼了。
他們看著這位小新娘,一身嫁衣火紅,擋不住她「曼妙」的身姿。
放眼瞧去,腰是腰,細得喲,屁股是屁股,圓得喲,又處在十五六歲的年紀,比嬌花還要嫩,真是給霍千鈞佔了極大的便宜去。
喜婆將白細穩穩背進屋,屋內已經侯有不少人。
主屋正中間站著的人是霍千鈞,他身著暗紅色的喜袍,一副病容。顴骨凸起,目光暗淡,身量寬大,個頭頗高,只因久病纏身,整個人看上去從內里就像被掏空似的,單薄枯瘦,空有一副寬高的骨架。
霍氏兩人已經不在,霍家人脈薄弱,如今就也剩下兩位兒子,喜堂內除了霍千鈞,另一人卻不見身影。
吉時到,新人該拜天地了。
隨著一拜天地高呼而出,霍千鈞對天作揖一拜,轉頭看去,新娘子定定站著不動,不消片刻,引來周圍的村民竊竊私語,暗想這新娘子是不是反悔了不願與霍千鈞成婚。
而白細呢,他當然聽不明白一拜天地指的是何意,軟弱無力的身子站都站不穩。
霍千鈞低頭看「她」,試探性叫了一聲娘子。
白細沒反應,喜婆在一旁干著急。
實在沒轍,喜婆在霍千鈞的眼神示意下低聲湊近,「拜天地了!」
白細干杵著不吱聲,眼下村民交頭接耳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喜婆不得不把手壓在白細身後,抵住他後背發力,強迫白細彎下腰做出拜天地的動作。
霍千鈞配合喜婆的動作彎腰,低頭的一瞬,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自他喉頭湧出,變故就發生在眨眼之間。
一拜天地話音方落,堂沒拜成,霍千鈞彎腰的同時吐出一口血,整個人直直往前倒去,砰的著地,挺在地上不動。
喜堂內高聲驚呼,死人啦!
喜堂霎時間變成靈堂,淌在地板的血紅得煞眼。
方才吵吵哄哄的村民爭先恐後往外頭跑,人死了誰都怕,更怕沾上晦氣,喜婆看勢頭不對,急忙中抓起內堂里值錢的東西也麻溜的跑了。
人群推搡,白細被撞得身子趔趄,一屁股坐在霍千鈞的屍體身旁。
霍千鈞已經沒了氣,一些未滲透進地里的血讓白細的手指頭沾到了,黏稠帶腥,他忙縮回手指,眼睛定定看向霍千鈞。
霍家屋院還算寬敞,所有村民跑開后,堂內空寂,僅剩坐在地上發愣的白細和死去的霍千鈞。
「你起來……」白細試著叫霍千鈞,然後他遲緩地意識到,趴在地上的人,死了。
同一時刻,趕回來的霍錚驚覺霍家發生的變故,他疾步進門,一眼就看到他大哥霍千鈞趴在地上。
霍錚迅速上前小心將他大哥翻轉過來,手指探到對方的頸脈處,已是無力回天。
霍錚目色沉沉,繃緊的面龐微微抽動。
突然跑進來一個人,白細害怕,屁股挪動到一邊挨著凳子腳靠好。只見這人什麼都沒說,把剛死的人抱起來放好,對他磕了一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