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什麼家

直到她見到一戶人家的門前停了一輛黑色的路虎，她就知道是這一家了。

而這一戶明顯的要比其它家都要蓋的好，上下三層的小樓，貼著花紋精緻的瓷磚，就連門口也是有扇硃紅色的大鐵門，門裡隱約的可以看到，全部都是用地板磚鋪而成的，不染一絲的灰塵。

她低下頭，拍了一下衣服上面的土，還有鞋子底下的泥，一路的風塵僕僕，她又餓又渴，喉嚨裡面幾乎都是冒煙了，可是一雙腳卻似是粘了起來，不敢向前邁開一步。

有時真的感覺，她與此地的格格不入的。

她太臟，她太低賤，進不得這麼好的屋子。

太陽仍是落在她的身，她的臉異常的紅，不知道是因熱的，還是急的。

她再是起步，進到了裡面，而那種自慚形穢一直都是伴隨了她左右。

裡面，不時的傳來有人的笑聲，大人的，孩子的，老人慈祥，兒女孝順，孩子可愛。

這一幅天倫之樂，看在秦向暖的眼中，分外的諷刺。

而他們也是看到了她，不過一眼之後，就各然的說笑著。

「爸……」她艱難的開著口。

「我回來了。」

「恩，」裡面的年紀大一些的中年男子撇了她一眼，滿眼裡的都是不屑，這還像是親爸嗎，簡直比起后爹都要冷淡。

秦向暖現在才是知道了，親爸娶了后媽，馬上就多了一個后爸。

她舔了一下自己乾裂起皮的唇片，不遠處的桌上還放著飲料，雪碧，可樂，還有果粒橙之類的，好像才是冰箱裡面拿出來的，她可以看到上面的冒起來的冷氣，還有瓶底因為外界溫度而形成的水珠。

她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頂著一張被曬的黑紅的臉，一股的風塵僕僕，一身的難看與屈辱。

秦國華一見這個女人，心裡不由的就冒出了一股子火氣。

這種窮酸的樣子，裝給誰看的，他們現在在村子裡面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而他們秦家到底造了什麼孽了，怎麼就生出了秦向暖這麼一個沒出息的東西，真是丟盡了他們秦家人的臉。

「爸爸，誰來了？」這時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走了出來。

全身的名脾，頭髮也是燙成了柔順的波浪卷，時尚，也是年輕，上天真是厚待了她了，這麼熱的天，就算是再躲著太陽，也不可能白至如此，可這是女人卻仍然有著一身如是白瓷般的皮膚，臉上也沒有歲月的留下的痕迹，抬過一眼，感覺像是二十歲，只是眉目之間卻是隱著一些成熟與大氣，這是歲月沉定時的留下來的，是年輕人也沒有閱歷與經歷。

「哦，是姐姐來了啊，」女人的一見她，一張臉越是笑的明媚了起來，眼皮自然的流轉出了一些生動，鼻子與嘴都是長的很好，五官精緻，眉目也是清澈，只是，誰能看的出來。其實她已經三十八歲了，她叫秦向暖姐姐，而她其實也不過就是比秦向暖小了一歲，可是同秦向暖站在一起，卻是如同秦向暖的女兒一般。

而那一聲姐姐，聲聲的刺進了秦向暖的心諼，瞬間，幾乎都是疼的秦向暖，鮮血淋淋。

「今天爸爸過生日，姐姐沒有表示嗎？」

秦向梅微揚了一下紅唇，飽滿的唇色如同果凍一般，仍是洋溢著年輕的氣息。

「她這麼窮的，還能什麼錢，媽，你這不是白問了？」這是一個少年走了過來，十六七歲的模樣，長的到是挺高的，模樣也是好，他抱住了秦向梅的胳膊，也是十分的不屑，眼裡也磨不到秦向暖，「這是什麼姨媽，不是會是哪裡逃難過來的，撿破爛的吧？」

秦向暖摸了摸自己身上背舊了的包。

她給臉上擠出了一份笑，笑的很尷尬，也是很難看。

這裡面有她存了很久的錢，她一直都是捨不得花，她很窮，她一個月給別人打工，打的是苦工，交了房租，再是吃喝，真的餘下不了什麼錢。她沒有文化，沒有背是，她能有多少錢。

「哦，姨媽還真有東西給外公啊？」那年輕的少年，也是秦向梅的兒子，叫宋明立。他環住了自己的胸口，明明這般的沒有禮貌的，可是卻是沒有一個人會說他的不是，因為所有人都感覺他做的是對的，他是沒有錯的。

秦向暖咬了一下牙，心頭酸酸楚楚的，她也不知道為了爭什麼，自己的已經低到土裡的尊嚴，或者是這一份淡的不能再淡的血椽關係。

她在包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疊錢出來。

「爸，這是……」她在身上擦了一下手，眼睛不由的看向桌子上面的飲料一眼，她的喉嚨就像是在冒煙一樣，本來就沒有顏色的唇，現在乾的起皮，微一張，都可以嘗到一股子血的味道，鹹鹹的，也是澀澀的。

啪的一聲，秦國華一巴掌甩了過去，就打在了秦向暖的臉上，還有那一聲如雷般的暴喝之聲。

「秦向暖，你敢咒老子死是不是？」

秦向暖捂著自己被打的火燒的臉，低下頭，臉色也是跟著一變，心頭也是掠起了一股子不安出來，還有那種尷尬與慌亂。

她手忙腳亂的將手中的那些東西塞進了包里。

也難怪秦國華會如此的生氣，這一巴掌，秦向暖都是感覺自己挨的不虧。

她拿出來的哪是什麼錢，而是一疊冥幣。

她急的頭上都是冒出了汗水，唇上破了的地方再是裂開了另一道口子。

顫抖著一雙如是枯樹皮的黑手，她這才是從包里取出了一小疊百元大鈔出來，她的手指悄在上面，更是顯的可憐又可悲。

一邊中年女人不客氣的一把抽走了她手中的百元大鈔，沾了一些自己的唾沫就數了起來。

「才是一千塊，」中年女人冷笑，將錢扔在了桌子上

「老秦，咱家向梅可是給了你兩萬元呢，就這一千塊，都不夠你吃個好煙的，養了這麼多年了，跟養一條白眼狼有什麼區別，還是我家向梅好，瞧這多孝順的，咱家的房子也是向梅給蓋的呢？」

秦國華此時的身體還是氣的在顫抖，剛才的冥幣的事，差一些沒有氣的他高血壓都是給犯了，這不孝的女兒，他見著就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