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斬首

喬冉的話語很溫柔，用衣袖擦棕發小男孩的動作也非常溫柔。

雖然喬冉心性有些淡漠，但是他對於這種上孩子一般或者說是小動物一般的存在，都是會有著一種類似於憐惜的情緒。

棕發小男孩獃獃地看著喬冉，他已經不哭了，只是之前哭得太過用力，讓他忍不住打起了嗝，那一顫一顫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幼崽般可愛。

喬冉忍不住又揉了揉他卷卷的頭髮，嘴角微微彎起，眼裡帶著些許笑意，「你怎麼那麼可愛啊？」

然後棕發小男孩的面色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下子泛紅。

所有的刀劍們：啊啊啊啊啊……太過分了！！我一定要把這個小鬼落首！！！

沢田綱吉敏銳地感覺到，這個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大哥哥身後的那幫人，看他的眼神太過危險了，也許是超直感的原因，讓他一下子用軟軟的小手抱住了眼前的少年，並將頭埋在他的懷裡，用那還帶著些許鼻涕的臉蹭了蹭喬冉胸口處的衣襟。

喬冉：……

喬冉的心情有些複雜。

一期一振突然站了出來，嘴角帶著溫柔到詭異的笑容，腰間的刀被他輕輕抽出，泛著銀光。

淡藍發色的青年語氣平緩地說道，「主人，這個小傢伙來路不明，要不把他交給我們抱吧？」

「不要那麼麻煩，一期哥……直接把他宰了吧。」

亂藤四郎歪了歪腦袋，認真說道。

——把他宰了吧……

——宰、宰了吧？

那充滿黑泥的語氣，把棕發小男孩嚇得身子都在不停地抖動著，他顫悠悠地探出腦袋來，用那烏溜溜的眼睛瞥了一眼淡藍色頭髮的青年，又被他的笑容嚇住了，一下子躲回了喬冉的胸膛中，並且縮得更緊。

喬冉的外頭穿著一件斗篷式的白色大髦，沢田綱吉一下子躲在了斗篷的裡面，緊緊地貼合著喬冉的身體。喬冉的身體本是有些性涼的，但是，比起剛剛地上石板的溫度，人體還是有幾分暖意，棕發小男孩舒服地發出了一聲嗚咽聲。

喬冉無奈地嘆了口氣，將棕發小男孩輕輕地抱起，把下巴抵在小男孩卷卷的頭髮上。

他的靈力微微轉動著，附上小男孩膝蓋和手上的傷口，疼痛立馬減輕了，本來小孩子就是極其嗜睡的，沢田綱吉不由安穩地閉上了眼睛，在他的懷裡輕輕地發出了貓兒似的鼾聲。

所有的刀劍們：啊啊啊啊啊啊……好吃醋好吃醋，好嫉妒好嫉妒！！！好想動手啊可惡！！！

——我們都沒有被主人這樣抱過，他怎麼可以？怎麼敢這樣撒嬌啊？！

喬冉自然沒有察覺到付喪神們的心思，他只是，將那外層的斗篷緊了緊，將棕發小男孩整個地裹在了自己的懷裡，不讓外頭冰冷的風吹到他。

「走吧。」

那冬日的風將他的銀白的頭髮微微吹起，「一起去祈福吧。」

——————

他們拐到了正道上，一路沿著那向上的石板台階走著，周圍的人明顯也多了，但是喬冉喜靜，而刀劍們又不希望自己主人被其他人看到，所以它們便施了一個像是障眼法的咒。

很久以前，付喪神們第一次帶著喬冉出門，他們沒有想到要做什麼偽裝，就發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也許是喬冉的面容太過秀美，小的時候那清冷的氣息還沒有完全顯現出來，就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或者是大人們會圍著喬冉，充滿著或孺慕、或垂涎的神情，甚至出現有人想要誘拐小主人的行為。

刀劍們當即發怒了，差點就把那個要拐走小主人的、噁心的中年大叔給斬首。

於是，那一年，喬冉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

「真是不喜歡現世這樣熱鬧的環境啊。」

螢丸嘟著嘴，小聲地抱怨了一句，那雙綠色的眼眸就這樣時不時地看著喬冉，準確的說，是看著喬冉懷裡抱著的那個臭小鬼。

——下一次，我也要讓主人這樣抱著我！

他鼓起了嘴巴。

…………

「主人，這裡就是鳥居。」一期一振非常有禮地伸手指向了那個紅色柱子，像是門一般的建築。

「據說，鳥居是劃分人間和神界的入口。」一期一振頓了頓，「主人，相傳當人們走進鳥居，也就意味著進入了神明居住的領域。」

說到這個的時候，一期一振的嘴角帶著幾分嘲諷的笑意。

這些無非是人們為了祈求平安，捏造出來的美好幻想，而這種神話傳說聽在付喪神的耳朵種，便顯得有些諷刺。

——畢竟，他們才是真真正正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付喪神。

一期一振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些東西怎樣都和自己沒有關係，只要小主人在自己的身邊就夠了。

「鳥居？」

喬冉問了一句，嚴格意義上來講，他所在的本丸比起這座神社，更是帶著神明的印記與色彩，雖然現在已經有些破舊了，但是那歷史積澱出來的痕迹，卻能夠展現它曾經的輝煌。

所以，當喬冉看著這座號稱日本東京最大的神社時，也沒有生出什麼感慨之意。

穿過鳥居之後，正中間的路，據說是只有神明才能走的，但是一期一振他們並沒有告訴喬冉這個消息，他們只是帶著笑意和喬冉一起，從那空無一人的過道中向前走去。

喬冉懷裡抱著一個小孩子，所以不方便凈手，他帶著付喪神們直接走到了神社的正門處。

大量的人流秩序井然地向那個做工樸質的木箱中投入了塞錢，也就是中國的香油錢。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希冀的笑意，對新的一年有著一種美好的憧憬。

銀白髮少年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付喪神們看到自己的主人並沒有上前，也沒有其他動作。

燭台切光忠皺了皺眉頭，整了整衣襟，輕聲問道，「主人，是這裡的人太多了嗎？如果想要的話，我們可以立即讓他們離開。」

喬冉搖了搖頭，面上還是有些出神，他只是想到了，自己以前和父母在新年的時候，會去寺廟參拜的場景。

他的父母也不信佛，去寺廟也只是隨大流地保個平安。

——可能是……有些觸景生情了吧？

喬冉嘆了口氣，目光微微偏移，卻發現在一個偏僻的角落中，竟然放著一個非常非常小的箱子，這個小箱子十分破舊，比起神社那個樣式樸質，卻用名貴上好的木材做的箱子，顯得太過簡陋和矮小了。

——就像是小孩子不經意間做出來的玩意。

喬冉左手托著酣睡的棕發小男孩，右手拿起了小箱子，眯起眼睛觀察了一下。

他的手指一轉，發現在箱子最下面的一面，被人歪歪扭扭地刻著「夜斗」這兩個字。

「夜斗？」

銀白髮少年輕輕呢喃著，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