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小么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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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這般客氣,你直接喚我名字就好了。」邊靜玉繼續淡定地說。他還未取字,不然讓沈怡直接叫他字也是好的。在太學里,關係一般的都叫他邊二爺,關係好的不論年齡大小則都直接叫他邊兄。
沈怡面上一熱,咳了兩聲,才吶吶地重新喚了一聲:「靜玉弟弟。」
邊靜玉:「……」
據說咱們倆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連時辰都是一樣的,你管誰叫弟弟呢?
邊靜玉覺得自己決不能輸,就淡定地回了一聲,道:「怡弟。」
沈怡的臉更紅了。他這動不動就面紅耳赤的毛病倒不是見著邊靜玉時獨有的。其實,他就是那種容易臉紅的體質,據說是因為臉上毛細血管多,也有可能是心理上的熟路反應。邊靜玉見狀,卻誤以為沈怡是害羞得不行了。於是,邊靜玉在心裡悄悄地鬆了口氣。因為沈怡害羞,他忽然就不害羞了。
其實,淡定的邊靜玉不過是在強裝淡定而已。
在沈怡看不見的地方,邊靜玉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地鬆開了。
沈怡忙把邊靜玉迎進大門。跟著邊靜玉一起來的,還有書平、書安兩個小廝,他們的手上各捧著幾個木盒。因為府里還有年輕的女眷,沈怡就直接把邊靜玉帶去了書房。而邊靜玉這次並非是正式上門拜訪,因此不需要特意去見過蘇氏。一進書房,邊靜玉就從書平、書安手裡接過東西遞給了沈怡。
「這是……」沈怡有些不解地問。
邊靜玉顧不上寒暄,道:「我有一姚姓的好友,他父親在兩年前被調去了桐恩縣當縣令。估計你此前並未聽過桐恩縣,這個縣位於南婪,周邊的幾座山上有十幾個氏族……我那好友常和他父親有書信往來,他自己也常常讀書收集這方面的資料……他整理出來的東西都在這裡了,你看能不能用得上。」
沈怡能弄到的消息,邊靜玉自然也能弄到,他已經知道了流放地被改的事,正好姚和風的父親就在南婪當地的某個縣裡當縣令,邊靜玉從姚和風那裡弄到些資料,就急匆匆從太學請了假趕過來了。
沈怡眼睛一亮,這正是他需要的!他和邊靜玉想到一塊兒去了!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邊靜玉才好。當下,他也顧不得失禮不失禮的了,忙把幾個木盒子放在了桌上,拿出裡面的東西看了起來。
邊靜玉又說:「我還讓我那好友寫了一封家書,你明天送別沈伯父和沈大哥時,讓他們帶上。等到了南婪,他們手上有著寄給縣令的家書,小卒小吏們說不定能看在縣令的面子上,不過分苛待他們。」
犯人流放往往只圈定了一個大致的方向,到了那地后,則哪裡需要苦力,就把犯人具體往哪裡發配。南婪很大,說不定沈德源和沈思的流放地距離桐恩縣很遠,當地負責看管他們的小卒們沒聽說過桐恩縣也是有可能的。那這封家書就幫不上什麼忙了。但萬一呢?萬一真能用上呢?有備才能無患。
沈怡只覺得手上這幾張輕飄飄的紙都重於千鈞。因為這些東西都關係到父兄的性命。
姚和風自然不會直接把家書送來給沈怡,他挑揀了家書中有用的部分,摘抄到了另一張紙上,才讓邊靜玉送來給沈怡。姚和風整理這些是需要時間的,這也能說明,在邊靜玉得到沈德源父子被流放南婪的消息后,他立刻就請求姚和風幫忙了。姚家的家書中有很多是姚縣令提供的寶貴的生活經驗。
這些經驗在關鍵時刻是可以救命的!
比如說,很多初到南婪的外地人都會碰到水土不服的問題,出現上吐下瀉的癥狀。這個問題如果得不到解決,那人很可能吐著吐著就死了,或拉著拉著就死了。但姚縣令曾在家書中對姚和風提起,他走訪當地的老百姓時,發現他們很喜歡自己炒茶吃。這種土茶不是真正的茶葉,而是當地山上的一種野植,葉子比茶樹的葉子要稍微大一些。外地人取了這種茶葉泡水喝,水土不服的癥狀就會減輕。
這種土茶也易得。若能碰上南婪人中較為熱情友好的那些,白送你一斤都是可以的。
再比如說,南婪因為氣候環境特殊,毒蟲、毒草特別多。外地人到了南婪后,也經常會出現被毒蟲叮咬或者誤食了毒草的情況。這時候,配置好的驅蟲粉就很重要了,還需要有些辨別毒草的能力。
南婪當地有很多驅蟲粉方子,都是用當地出產的藥材配置的。那些藥材只能生存在南婪那種氣候中,在北方養不活。姚和風的母親跟著他的縣令父親去了任上,正巧他母親就懂得醫術,於是配置了好幾瓶驅蟲粉給姚和風寄過來。姚母心疼兒子,北方這邊雖然毒蟲少,但這種驅蟲粉可以驅蚊子啊!
姚和風就把他手頭還剩的兩瓶驅蟲粉都貢獻了出來,讓沈德源父子南行時帶在身上。
「……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這位姚姓的好友。」沈怡說。這都是沈家的大恩人啊!
邊靜玉道:「姚兄平時沒有別的愛好,就好一個吃。只他父母都在南婪,如今孤身一人,平日里想吃兩口家常的,總是無處可去。我曾聽沈大哥說,伯母廚藝頗好……不如這樣,若你真有心要感謝姚兄,就叫伯母隔三差五給他做些好吃的,裝在食盒裡,遣個人給他送去。只是,這太麻煩伯母了……」
姚和風此番對沈家有恩,但現在的沈家卻拿不出什麼像樣的謝禮。話又說回來,沈家真拿出了什麼貴重的謝禮,姚和風必然也是不會收的。所以,不如就按照邊靜玉說的,常給姚和風送些吃食去。
如此一來,沈家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姚和風對這份謝禮也收得開心。而且,沈家還能真正和姚和風搭上關係。只要他們和姚和風走得近了,姚和風的父母聽得這個消息后,說不得到時候會特意照顧一下沈德源和沈思,那麼沈家父子在南婪就不算是孤立無援的了。邊靜玉已經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沈怡忙說:「不麻煩不麻煩。」
想了想,沈怡又說:「這次又辛苦你了。」說起來,把今日的見面算在內,他們之間不過才見了兩次面。兩個人明明有著婚約關係,偏偏還沒能徹底熟起來,所以見面說話時都該有些局促才對。只是他們現在商討的這些事情都關係到了沈德源和沈思的安危,沈怡一時間竟把那些小兒心態都拋開了。
邊靜玉淡定地說:「怡弟何必說這話,我素來敬重沈伯父……只盼著能盡一份心力。」
沈怡只覺得任何言語都無法描述他此時的感激之情。他揚了揚手上的紙,說:「我見這裡還有對氣候的描述,只怕我娘先前給我爹和兄長準備的衣物都不太合用,這下子都得重新準備了,我這就去和我娘說一聲。」明天就是流放上路的日子了,他們只有半天加一個晚上的準備時間,因此要爭分奪秒。
邊靜玉忙說:「你快去。」他自己卻留在書房裡沒有動。這一個是因為他今日來得突然,什麼禮物都沒有準備,就這樣突兀地去見長輩,難免有些不恭敬。更是因為他知道沈家現在肯定沒時間招待自己,他非要去給蘇氏請安,反而耽誤蘇氏的時間。不如等到下一個休沐日,他再重新上門拜訪長輩。
沈怡拿著幾頁紙快步走出了書房。
走到拐角處時,他一時剎不住車,和端著茶水的阿墨撞上了。
阿墨可比他爹機靈多了,前頭聽說邊靜玉來了,立刻跑去廚房裡燒了熱水泡茶。沈家的境況雖不太好,但若是讓邊二公子連杯熱茶都喝不上,豈不是太失禮了?所以,在沈怡跑去接邊靜玉時,阿墨就忙著準備了。只是沈家如今缺乏人手,廚房裡不能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備著熱水,阿墨燒水時耽誤了一些時間。好容易把茶泡好,他端著茶水快步朝書房走來時,一不小心就在拐彎處和主子撞上了。
那茶水很燙,但因為阿墨反應極快,在千鈞一髮之際側了下托盤,大半茶壺的水連著茶壺一起都倒在了地上。只有一開始撞上沈怡時,潑了一些熱茶在沈怡的衣服上。沈怡倒是沒覺得自己被燙傷,但他低頭一看,見自己的胸前濕了一小塊,頓時就慌了,忙解開了衣扣,從衣服里掏出了一樣東西。
邊靜玉站在書房裡,書房的門開著,這些事情都是當著他的面發生的。
在沈怡解衣扣時,邊靜玉下意識轉開了視線。非禮勿視啊!
不過,邊靜玉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和沈怡都是男子,有什麼不能看的?若是他不看,豈不是說明他在心虛,好像因為沈怡是他未婚夫,他就害羞了似的!於是,邊靜玉又淡定地把目光轉了回來。
只見沈怡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個精緻的荷包。
邊靜玉的眉頭微微一皺。
這荷包是誰送的?沈二為何要這麼寶貝?
沈怡一臉慌張,見那荷包也濕了一點點,連忙打開荷包取出了其中的符紙。還好還好,荷包沒有濕透,符紙還是好好的。沈怡這才鬆了一口氣。他也顧不上解釋,捏著符紙,繼續去後院找蘇氏了。
邊靜玉未看清符紙,只知道荷包里裝著東西,沈二似乎很寶貝那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