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性子涼薄

2.第2章 性子涼薄

夏二夫人說到這裡臉上就有些苦澀和無奈,帶著些小心低道,「母親,若不是文哥兒四月份就要參加府試,兒媳實在憂心得很,也不會,也不會厚著臉皮提這事,實在是,為了文哥兒,兒媳也沒什麼不能低頭的……」

「再者,兒媳想著,也不必太過麻煩,就是讓吳嬸給宓姐兒準備膳食的時候,看合適的,搭上一份給文哥兒就是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夏樂文,看他面容清瘦面色蒼白,心裡頭也是一陣心疼,這孩子,的確自小身體就弱。

參加科舉,可不單止要學問好就行,那可還真是個體力活,不說平日要辛勤讀書,身子不好就會影響進度,就是那院試,鄉試,會試沒有一定的體力可考不下來,每次比試,不知多少學子可都是暈倒在了考場上,十年寒窗苦讀赴之東流水……

而三孫女宓姐兒,當初那魏國公府最喜拿她早產身子弱作由頭作妖,其實看宓姐兒那膚比凝脂,雙眸清亮,發如黑緞的神采,可哪裡有半點體弱的樣子?

夏老夫人看二兒媳戰戰兢兢的樣子,心頭閃過一些對以宓的不滿和不悅。二兒媳說什麼可也是孫女的母親,可兒媳這個樣子,哪裡像她的母親,倒像是十分怕她的樣子……

她冷聲道:「什麼低頭不低頭的,你是她的母親,文哥兒是她的親弟弟,眼看著弟弟就要府試,她這做姐姐的,能讓下人幫弟弟調理一下身體本就是理所應當的。」

「這事,明兒個我就跟她說一聲,以後讓她的小廚房也給文哥兒準備每日膳食就是了。沒得家裡設了一個小廚房就專門只給她一個人用的。」

夏二夫人心中大喜,忙謝過了老夫人。

其實做飯好吃的廚娘很多,懂藥理的也不少,奈何夏家「清貴」,二房更是近乎有出無入,都是靠吃公中。

夏二老爺當年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年少會試就高中二甲第一,傳臚出身,卻因以宓母親韓氏之事,得罪了魏國公府以及誠郡王府,仕途無望,如今回湖州府也只能做個書院先生。

而夏二夫人娘家早就破落,當年就是寄住在夏家和夏二老爺先有私情使了手段才逼得性情高傲的韓氏與夏二老爺決裂和離,她才得以嫁給夏二老爺的,根本沒什麼嫁妝私房。

所以說什麼吳嬸通藥理想請了她幫兒子夏樂文調理身子那都是虛的。

實際上二夫人就是眼紅以宓的小廚房那些就是老夫人都吃不上的上等的燕窩以及各種極品的補品藥材,總覺得兒子若是吃了那些東西,身體自然就能強壯起來。

亦或者,這還只是試探的第一步。

以宓的嫁妝和私庫才是最最令人心動的。

夏二夫人也並非就貿然行事,這幾年她人雖在湖州,卻一直有派人暗中打探以宓私庫那些鋪子田產的事,魏國公府還有誠郡王妃對以宓的態度。

有些事情並不難打聽到,更何況夏二夫人是花了幾年的功夫,花了十足的心思。

魏國公府中最疼愛以宓的是其外祖母老國公夫人韓老夫人,但她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府中的事情早不再過問,而現任魏國公和國公夫人卻其實並不怎麼待見以宓,尤其是韓老夫人還曾有心將以宓許給魏國公世子,魏國公和國公夫人反對,這才讓夏家三年前有機會接回了以宓。

而誠郡王妃韓氏,據說以宓在魏國公府時就對以宓十分冷淡,見都不怎麼見她的。

當然了,若是還在京中,夏二夫人柳氏哪怕心裡再惦記著,魏國公府和韓氏對以宓再不經心,但懼於魏國公府和誠郡王府的威勢,柳氏可能還是不敢真伸手,可這眼看著夏家舉家到了湖州府已經三年,京城遙遠,平日里也已久不見以宓的外家和其母韓氏再派人過來探問以宓……

而夏二夫人自己的一對兒女已經十四,這嫁人娶妻考功名打點什麼的,可都是要大把銀子的,這在遠離京城的湖州府住久了,終於是有些忍不住那心痒痒了。

翌日,三月初四,汀壽堂。

一大清早的,汀壽堂格外的熱鬧,夏府三房的夫人們姑娘們都在老夫人院子里給老夫人請安,陪著夏老夫人說話。

以宓因是三年前才回夏府,夏老夫人對她又是頗為冷淡嚴苛,且夏府中私下都傳夏老太爺致仕回鄉,夏大老爺和夏二老爺仕途不順都和以宓的外家魏國公府以及以宓母親和離后再嫁的誠郡王府有些關係,因此以宓在夏府的存在一直就有些格格不入。

眾人待以宓面兒上是客氣疏遠隱隱帶著些排斥,或者還有些書香之家對和離之婦所出之女的不屑,可那不屑中卻又偏偏摻了不少微妙的嫉恨,嫉恨她的那些華麗的衣裳,名貴的首飾,亦或是嫉恨她那肖似了她母親而有別於夏家其他姐妹們的非同一般的美貌……

因著後來以宓母親韓氏又再嫁了,還嫁得那麼好,眾人便選擇性的忘記了當年韓氏和夏二老爺和離是因為夏二老爺在韓氏孕期和其表妹柳氏有了私情,暗懷珠胎,對不起韓氏,反是覺得韓氏仗著出身和容貌拋夫棄女,背叛了夏二老爺,另攀高枝了。

所以夏家不少人看著以宓越來越出色掩都掩不住的容貌真是怎麼看怎麼不舒服,不順眼。

就是夏老夫人待以宓嚴苛,也自認為是因著以宓的容貌過盛,怕她像了其母韓氏那般「不守婦德婦規,忤逆不孝」,所以才格外的對她嚴苛些,一直教她那些女戒女則,又日日命其繡花抄經「修身養性」,望她能柔順賢淑,以孝為本,在家能以夏家為重,出嫁能以夫為天。

當然了,以宓初初回夏府的時候只有十二歲,卻是個身懷巨資的金疙瘩,夏二夫人柳氏初時也試圖想用一顆「慈母心」去籠絡收服她。

奈何以宓雖然年幼,看起來也是乖乖巧巧,不聲不響,實際卻竟是個油鹽不進的,冷不丁的說句話還能直接把人的臉皮都撕下來,卻還偏偏讓人抓不住把柄,柳氏被大掃了幾次顏面之後也大約知道這塊「金疙瘩」難啃,也就不敢再仗著繼母的身份隨意伸手了。

且說各房的幾個姑娘們嘰嘰喳喳的跟老夫人說著昨日遊玩的見聞,說著各家小姐們的趣事,還有什麼賽詩會誰得了頭籌什麼的,哄得老夫人很是高興。

姐妹們說話時還不時帶了些小得意瞥兩眼以宓,待發現以宓只是若無其事的聽著,似乎無絲毫興趣,心中便是冷哼,再看她略低頭時哪怕是側顏,那容顏也似乎會發光般,刺得人眼睛生疼,心中便更不是滋味。

眾人陪著老夫人用過了早膳,這才告退離去,以宓也待隨著眾人悄無聲息的退去時卻是被老夫人喚著留下了,一起留下的還有以宓的繼母夏二夫人柳氏。

老夫人也沒轉圈,直接就慈眉善目地對以宓道:「宓姐兒,你知道這些日子你三弟備考府試,十分辛苦,他身子骨本來就弱,現在又是備試的關鍵時候。你身邊的吳嬸通藥理,我看她幫你調理身體調理得就非常不錯,從今兒起,你就讓吳嬸在小廚房也幫你三弟準備膳食,也幫他調理調理身子。有需要的話,就讓吳嬸和劉大夫談談,也針對你弟弟的身子做些葯膳什麼的。」

三弟便是二夫人所出的夏樂文,在夏家這輩兄弟中排行第三。

而劉大夫是夏家到了湖州府就一直用著的老大夫,對夏樂文的身體以及體質很是清楚。

以宓聽言沒有直接應聲,而是先微轉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坐在一側一副溫柔慈和樣子的繼母夏二夫人柳氏,這才對夏老夫人點頭平和應道:「是,祖母。孫女回去就請吳嬸和劉大夫談上一談,看看三少爺可需要補些什麼,怎麼補,再開出需要些什麼食材的單子來給祖母和母親過目。」

「另外,這吃食孫女覺得還是小心些好,不如祖母或者母親也派個廚娘過來,一應吃食都由這位廚娘親手料理,吳嬸只做指導即可。」

看夏老夫人和柳氏聽了她的話面上都有些疑惑,以宓就又笑著補充道,「祖母,吳嬸是有品級的女官,孫女幼時身體不好,外祖母這才特地請了她給孫女調理身子,但其實小廚房的一應吃食其實都是李廚娘做的,吳嬸只做指導或者興緻起來了才會親自動手做上一兩樣,就是孫女平日里也都是敬著她,不敢絲毫怠慢她的。」

夏老夫人和柳氏臉上的表情頓時都有些難看。

有品級的女官,有品級的女官,她們只知道以宓身邊的那個教養兼管事嬤嬤常嬤嬤是宮裡的退役女官,平日里拿腔作勢的,好不容易前些日子說是京里的母親病重,回京探望其母去了,不曾想,這又冒出了個有品級的女官!

以宓身邊的人多是她從她外家魏國公府帶過來或者韓氏留下的,拿的月例銀子也都不是夏府出的,因此只要以宓有心隱瞞,很多底細她們就不會知道的。

當初魏國公府肯妥協讓夏家帶以宓回湖州已是不易,其中一個條件便是以宓身邊這些服侍的人一個都不能換,這是夏老太爺親口應下來的,饒是夏老夫人不滿也是無法。

夏老夫人有些不悅,柳氏卻很快反應過來,然後就笑道:「宓姐兒這般說,也是理所應當的,母親,既然這樣,不若就將我身邊的古嬤嬤調過去宓姐兒那邊的小廚房幫忙吧。」

平日里想安插個人還不容易呢,這簡直得來不費功夫。

夏老夫人點頭,此事便算是說定了。

柳氏滿心歡喜的離去,只是第二日她看到古嬤嬤拎回的食盒只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兩個家常小菜和一碗白飯,面上就有些難看了。

她皺眉道:「就這些?三小姐吃的也是這些?」

古嬤嬤臉上也滿滿都是不滿的神色,她搖頭道:「自然不是,奴婢看見,三小姐今晚光是甜品就有好幾樣,一碗羊乳燕窩小廚房就整整準備了一下午,那高湯也是煨了兩個多時辰的。」

她說完又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雙手遞給了柳氏,柳氏疑惑的接了來,看到上面就是一整條的食材單子。

然後古嬤嬤滿臉不忿道:「二夫人,這是三小姐廚房那個吳嬸列出的單子,說讓我們照著這個單子準備食材即可,以後每日里她便指導奴婢做些什麼……」

柳氏的臉頓時黑了,這,這是什麼意思?

昨日她聽以宓的意思就已經隱約有些懷疑,只是仍不敢確信,只當她是說要補些什麼就送過來先給她和老夫人過目一遍而已,不想竟是拿著單子來要東西!

柳氏看著單子上列的那些東西,氣得臉都白了。

待這晚夏二老爺回來,她便拿了那單子和夏二老爺好一頓哭訴,道:「妾身不過是想著吳嬸精通葯膳,想讓她幫文哥兒調理調理身體,她若是不願意拒絕也就算了,可偏偏今日就故意送這麼一份單子給我,這是在羞辱我嗎?」

夏二老爺眼睛瞅了一眼那張單子,面色頓時黑如鍋底。

以宓的母親韓氏那就是夏二老爺不能觸碰的恥辱所在,當年他年少就高中二甲傳臚,原本前程似錦,接著就娶了魏國公府嫡女。

卻沒想到當初有多春風得意,後來就有多怨恨,而以宓的存在就不時的提醒夏二老爺自己所受到的羞辱和被毀的大好前途,尤其是以宓那雙像極了韓氏的眼睛,抬眼看人時那眼底隱隱約約的傲慢和不屑,夏二老爺見一次就不舒服一次。

所以此時他聽著自家夫人的哭訴,再看看那張單子,想到韓氏當年仗著身份做出的一樁樁事,心裡真是邪火難抑,鬱憤憋屈。

他有些惱羞成怒地對夏二夫人斥道:「閉嘴!府里就沒好的廚子了嗎?你沒事去她那裡尋什麼晦氣?」

說完也不想見柳氏那哭哭啼啼的樣子,便甩袖離開了,大抵是去了溫柔小意的文姨娘處。

當年他和柳氏有私情,也不過是少年多情,更何況時人才子多風流,納個妾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哪裡會曉得韓氏反應會那麼大,最後事情竟鬧到那種地步?

夏二老爺甩袖離去,夏二夫人又是好一頓心酸羞惱,更是把這賬記到了以宓頭上。

夏老夫人治家嚴謹,夏二夫人又有心把話傳過去,這事夏老夫人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得知了消息。

翌日夏老夫人看著二兒媳略有些紅腫的眼睛,心裡又是惱兒媳的不爭氣又是恨三孫女的大逆不道,不友愛弟弟,對夏家無情無義,絲毫沒有身為夏家女兒該有的自覺。

可以宓這樣不管不顧遞上了單子,夏老夫人心中再怎麼不滿著惱卻也難以開口就此事直接斥責於她。

夏老夫人已經看了那單子,無論是從公中還是從她自己的私庫里去出這份東西,不說用不用得起,必然會引起其他兩房的不滿。

這樣自私涼薄眼裡只有自己的性子!當真是像極了其母韓氏那蠻婦!

原本悉心教導了她三年,望她賢良淑德,能處處以夏家為重,而看她行為舉止也已頗乖巧和順,可沒想到不過稍一讓她為其弟弟盡點心就露了本性,果然還是受了韓氏和魏國公府那專橫跋扈的影響。

小廚房的事是小,可是她這般半點孝順之心都無,半點兄弟情誼都無,若讓她聽從家裡的意思為了家族的利益的嫁去沈家,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夏老夫人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想著以宓的親事到底該如何處理才能將事情平平順順和和美美的定下來。

可惜沈家的那位看上的偏偏是三孫女,如果是二孫女菡姐兒或四孫女珠姐兒,可不是皆大歡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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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多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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