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卷以「遭遇挫折和放大痛苦」為話題仿寫 …
我的挫折不是痛《四川文學》副主編作家高虹和幾乎所有人一樣,我的人生第一個挫折肯定是在周歲左右:學走路搖搖晃晃摔了一跤,覺得屁股墩有點兒痛,只是那時我不知道這就叫挫折,最多有點痛而不苦。後來我發現凡是遇到這類情況,人們就爭著跑過來哄我安慰我,「不哭不哭,寶寶不哭。」於是我知道了,原來這時我應該哭。一個叫拉羅什福科的哲學家說過這樣一句話:如果沒有聽到別人說世上有樣事情叫愛情,一個人是不會陷入愛河的。以此類推,如果一個人不知道世上有痛苦二字,他是不會感受到痛苦的。但是隨著我們長大了、識字了、書讀得越來越多了,我們不僅僅知道了痛苦,還知道了青春、煩惱、愛情、憂傷。我們的學問越來越大了,以至於都會寫詩了,會把凄凄慘慘、黯然**、肝腸寸斷等詞語準確地嵌在詩歌里,我們就越來越痛苦了。中國有個詩人一針見血指出了這一現象的本質:為賦新詞強說愁。我的青春病終結於兩件事情。一是有生以來身體第一次受傷,讓我知道了所謂精神上的痛苦多半是虛假和矯情,**的痛,那才實實在在的痛啊。二是當我與一個人不得不分手時,彼此心裡的哀傷全被互相給予的微笑屏蔽了。真痛,那是什麼都說不出了。青春發酵痛苦,歲月消彌痛苦,到最後大概我們就如張愛玲那般,說起人生之憾不過就是些海棠無香,鮒魚有骨,《紅樓夢》殘缺之類了。至於挫折,那更是一件完全不可避免的事情,它幾乎與生活同行。有時離生活遠一點兒,有時近一點兒,有時是顯形的,有時隱如深埋的地雷。挫折和順利是同樣理所當然的一種存在:即我們每做一件事情,其成功與失敗的可能性各佔50%,就像我們每向別人提出一個要求,別人同意和拒絕的可能性各佔50%一樣。這樣一想,挫折不是和順利一樣正常嗎?為什麼我們心安理得地接受順利,而對挫折要耿耿於懷、還要痛苦不休呢?這隻能說明一點:我們對生活忘恩負義。何況挫折這個詞來得太外在了。其實現代人更多的時候受難於自身的弱點而不是外部的挫折,我們生性軟弱或頑梗,我們遇事自怨自懟或怨天尤人,我們對生活逆來順受或心灰意冷……等等。所以,19世紀作家巴爾扎克可以雄心勃勃地說:我粉碎了一切障礙;20世紀的作家卡夫卡卻說:一切障礙粉碎了我。看來我把痛苦和挫折寫成了兩個斷章,但不是因為我不會作文,而是因為我並不認為它們有必然的關係,至少不像馬和車那樣有關係。多年後我也許可以就自己的人生寫成一部挫折史,但那決不是一部痛苦史。幸福不幸福《教育批評》作者作家王躍小海五年前還在成都街頭彈棉花,那時他的理想是只要能敞開肚子吃滷肉夾鍋魁就幸福無比了。那時他經常飢一頓飽一頓,有一回硬是兩天沒有掙到飯錢,終於等到一個顧客前來彈棉被,拿到工錢,他飛快地竄進麵館要了一碗牛肉麵,吃得他連碗都舔得清花亮色,然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飢餓的滋味太痛苦了,他發誓要混出個人模狗樣來,頓頓都吃牛肉麵,燒一大鍋牛肉,想放多少臊子就放多少!這一點他果然做到了,在這個大變革的時代只要你聰明一點,又肯干,抓得住機會會一夜暴富。小海很快就成了彈棉花作坊的老闆,又成了連鎖店的主人,最後買下了幾家紡織廠……總之,他的資產滾雪球般越滾越大,同時吃飯成了他最大的心病,他甚至絞盡腦汁不知道該吃什麼?海鮮———太無味!火鍋———想起來就翻胃!川菜———吃得他喊累……為了吃什麼這個問題他整天痛不欲生。清早,廚師端來的雞蛋煎過了心惹得他生氣;中午的人蔘燕窩湯煨過了火,氣得他把盅盅都摔了;晚飯他一點胃口也提不起來,突然心血來潮要吃牛肉麵,開車去給他留下過終身回憶的那一家早就關了門,又去市內最高檔的一家,面端上來他聞一聞就作嘔,根本無法下咽。總之,一切都不順心,服務員的指甲都沒有剪乾淨,指頭戳進了麵湯里!還對著面碗笑,他懷疑唾沫濺了進去!!更嚴重的是雖然餐館的消毒設備齊全,但筷子居然是用髒兮兮的紙套籠著,這最有利於細菌繁殖,而且大廳里也沒有安空氣過濾器和負氧離子發生器,服務員也沒有戴頭套和口罩,一個個又一點笑容也不露,這是破壞客人的胃口……小海越想越生氣,越生氣越想,把飯店的老闆叫來一頓訓斥,老闆還敢回嘴,說他開的是飯館不是醫院,氣得小海連砸三個盤子和五個湯碗。回到家就更惹他生氣,僕人給他準備的茶是頭道水,他從來只喝二道和三道水的茶,溫度過高,喝起來還燙嘴!宵夜也做得不到位,皮蛋瘦肉粥里肉與皮蛋的比例不對,肉又注過水,一點肉味也沒有,皮蛋不是松花皮蛋,米也不是泰米,下人們竟然敢拿北方的普通米來糊弄他!北方的米糙,怎麼能夠下口,惹得他大發雷霆。每天要生這麼多的氣,卻吃的是不合格的食品,他的營養怎麼能夠得到補充,小海覺得人人都在同他作對,他苦苦地奮鬥了多年並不是為了過今天這種沒有規格、沒有尊嚴、沒有質量的生活的,他甚至懷念過去彈棉花的日子,一碗牛肉麵就可以使他幸福無比,而現在為什麼找不到這種幸福感了呢?!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