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起色2
王恆生平沒什麼愛好,就喜歡到處瞎溜達,尋覓些好吃的。這天休假,他便來到美食街,打算一個一個路邊攤吃過去。
等走到瑞雪攤子前時,王恆左手烤串,右手棉花糖,胳肢窩裡夾了包麻花,口齒不清地詢問,「一碗蝦餃多少錢?」
「四十。」
王恆動作一頓,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多少??」
「你沒聽錯,四十一碗。」對於顧客的驚訝面容,瑞雪早已習慣。
王恆沉思片刻,決定,「來一碗。」
在他想來,攤主既然敢喊出離譜的價格,應該有所倚仗才對。如果東西味道不怎麼樣,他最多也就被騙一次,以後肯定不再上門。
至於錢……他家遭遇過兩次拆遷,他是名副其實的拆二代,根本不在乎區區四十塊錢。
「好咧。」瑞雪給他盛餃子。
王恆三口兩口吃完烤串,終於騰出一隻手來接飯盒。
聞一聞香氣,似乎沒多大感覺。捻了只餃子隨口嘗一嘗,王恆頓時變了臉色,超級好吃!他一捻一個,一捻一個,好吃到根本停不下來!
只一會兒,十隻餃子消滅殆盡。
王恆拍了拍肚子,萬分遺憾,過來前各種小吃塞多了,有點撐,要不就能再吃一碗了。
想了想,他大手一揮,「再來兩碗,打包!」
瑞雪皺了皺眉,「每人每天最多兩碗,不建議多吃。」
王恆一愣,隨即爽朗地笑起來,「我已經吃不下了,帶回去是給爸媽嘗個鮮。」
瑞雪面色稍緩,「那沒事。」說著,她開始打包。
王恆站在旁邊絮絮叨叨,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說給瑞雪聽,「老頭子老太太辛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等到家裡拆遷,終於可以享清福了,又被過去的觀念習慣束縛,整天把錢攢在手裡,一點都捨不得花。」
「我要不買給他們吃,他們自己根本想不起來要買。每次看見他們緊巴著錢不放,我都覺得無奈,心想,他們圖什麼呢?」
「年紀都一大把了,再不吃點好的,穿點好的,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在世上走一遭,凈是在受罪。」
「你家的蝦餃真不錯!我得帶點回去給他們嘗嘗。」
「打包好了。」瑞雪把兩個飯盒遞過去。
「謝啦。」王恆帶著飯盒,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吃到好吃的,居然想到給爸媽帶一些,這樣的人可真不多見。」瑞雪喃喃自語。
隨即,她又露出燦爛笑容。今天一共賣出九碗餃子,跟前兩天比起來,簡直就是飛躍!
「也許十份都能賣光呢?」瑞雪心裡懷揣著美好願望。
六點半剛過,蘇秀興沖沖跑過來。
瑞雪揚了揚眉,有些驚訝,「還買啊?」蘇秀今天可是跑了三回!
蘇秀嘿嘿一笑,「下班了,買份餃子回去當晚飯,省事!」
生怕攤主不賣給她,她又急急補充,「別看我買的多,都是給其他人帶的,自己就吃了一份。」
「好,最後一份賣給你。」瑞雪笑道,「六點半下班,你們挺辛苦的。」
蘇秀不以為然,「六點半下班已經算是早的了,平常都得忙到八.九點。我覺得這一定是美食的力量!」
瑞雪還想說什麼,可當她的視線轉到裝蝦餃的木桶時,整個人瞬間石化。
最後十隻蝦餃和餃子湯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渾身毛毛黏在一起、小肚子鼓鼓的落湯貓……
此時它正奮勇攀爬,企圖從木桶中逃出去。然而肚子吃的太鼓,個頭太小,木桶壁太高太滑,攀爬很不成功。
老鼠落進米缸,吃完米后跑不出去,大概就是它這個樣子。
瑞雪,「……」
忽然想吃貓火鍋了。
「怎麼了?」蘇秀見攤主久久不動,不禁納悶道。
「餃子沒了,吃貓火鍋么?」瑞雪面無表情,右手迅速抓住落湯貓。
落湯貓奮力掙扎,叫聲凄厲的像是瑞雪把它怎麼了。然而事實上,瑞雪除了抓住它、不讓它跑路,其他什麼都沒幹……
蘇秀「噗嗤」一聲笑了,隨即意識到場合不對,於是迅速板起臉。她輕咳一聲,問,「上次的戲精貓?」
「就是它。」瑞雪目光如刀。
「你養的?」蘇秀好奇。
「不認識,倒是被碰瓷過幾次。」瑞雪表情十分嚴肅,似乎在想該怎麼處置它。
「它是怎麼進去的?」蘇秀想不明白。
「剛才顧客買完餃子,我大概沒把木桶蓋子蓋嚴實。」瑞雪嘆氣。
「你想怎麼處置它?」蘇秀詢問。
瑞雪沒吭聲。自從她說做貓火鍋后,某貓身子就一抖一抖的,似乎是害怕了。可是……害怕就不要學人家偷吃了好嗎?!
「綁了做貓火鍋。」瑞雪故意恐嚇。
黑白貓抖的更厲害了。
蘇秀愣住。她覺得瑞雪肯喂貓,應該是個有善心的人,不至於太為難一隻小貓。
「開玩笑的。」見蘇秀當了真,瑞雪無奈地笑了笑,「傻貓一身餃子味,給它洗個澡就放它走。蝦餃沒了,明天再來買吧。」
「沒事,意外嘛。」蘇秀表示很理解。
又說了兩句,蘇秀告辭離開。
黑白貓絕望地大叫起來。不,你別走!這人專騙貓,一定會把貓煮了的!你快回來保護貓!
然而,蘇秀越走越遠,沒有回頭。
「啪!」黑白貓倒下,眼睛緊閉,身體一動不動,裝暈裝的十分逼真。
「暈了也好。什麼都不知道,也就不會害怕了。」瑞雪語帶笑意。
於是黑白貓又「噌」的一下睜開眼。
「就知道你裝暈!貓跟人之間還能有點信任嗎!」瑞雪嗤笑。一手推車,一手抓貓,她就這麼淡定地回家了。
等回到租房,瑞雪把東西放在一邊,先摻熱水,準備給貓洗澡。
黑白貓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它巡視領地的時候見過人類給雞洗澡,洗完毛都沒了!洗完澡的下一步,就該殺貓燉湯了!
「差不多了。」瑞雪試完水溫,回頭一看,某貓淚眼汪汪,毛髮一撮一撮的黏在一起,看起來可憐極了。
「現在知道怕了?」瑞雪嘲弄一笑,無情地把貓塞進溫水裡。
黑白貓心如死灰,身體僵硬如屍體。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錯覺,身上的那隻手溫柔極了。不但動作極輕,還會給它瘙癢。
洗完兩遍,瑞雪用毛巾把貓擦乾。
過了一會兒,黑白貓發現毛毛都幹了,身上散發著好聞的味道,整隻貓乾乾淨淨的。
它張大眼睛,四處打量,想看看附近有沒有準備好一口鍋。
「洗乾淨了,還不快走?」瑞雪催促。
黑白貓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問,你不吃貓嗎?
「下次再敢偷吃,你就死定了!」瑞雪惡狠狠道。
黑白貓卻不急著離開,反而在屋裡踱步,好奇張望。
瑞雪扶額,拿雜誌書卷了卷,在貓屁股上輕輕拍了幾下,「快走!窮,沒錢,養不起貓!」
黑白貓深深地看了瑞雪一眼,隨即從窗口跳出。
瑞雪,「……」
為什麼不走正門,非要跳窗?這隻貓平常都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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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瑞雪一邊包餃子,一邊犯嘀咕,「每天準備多少數量,根本沒法精確計算嘛。誰知道有多少客流量?做多做少都麻煩。」
忽然,她動作一頓,面色古怪地抬起頭,喃喃自語道,「不對呀……一般人做多了怕浪費,隔天不新鮮,可我有空間呀!幹嘛要擔心?!」
蝦餃放在空間里,不管隔多久拿出來都非常新鮮,跟剛做的一樣。這樣一來,她不用擔心生意火爆,光有顧客卻沒有餃子能賣給人家。也不用擔心做多了賣不掉,白白浪費掉。
越想,瑞雪眼睛越是發亮。只可惜今天已經買過食材,計劃只能從明天開始實行。
下午五點,瑞雪準時出攤。
她還沒停好車,早就等在一邊的王大媽迫不及待地衝過來,「姑娘喲,昨天你怎麼沒擺攤?」
瑞雪只覺得莫名其妙,「出攤了呀,昨天生意可好了。」還趁機整治了碰瓷貓。
王大媽愣了愣,下意識問,「那我八點多過來,怎麼沒看見你?」
「蝦餃都賣完了,我就提前回家了。」瑞雪隨口回答道。
殊不知王大媽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她難以置信,「都賣完了?誰買的?」
「當然是顧客。」
「每碗20塊錢?」
「不,40。」
王大媽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昨天女兒嚷嚷著還想吃蝦餃,她就來買了。想想攤主不容易,也不能讓人家次次壞規矩,她便選擇八點準時出門。
誰知到了地方一看,完全沒人影。她原以為攤主臨時有事,所以休息一天,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賣光了,所以提早收攤!
「怎麼會有人願意出40塊錢買碗蝦餃?」王大媽想不明白。
瑞雪笑了笑,隨口道,「也許是因為他們覺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