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退婚（四）

「退婚？」

蘇老爺子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顯然，方辰的舉動在他的意料之外。

方辰看見蘇老爺子錯愕的樣子，心底也有些不忍。但既然話都已經說出口了，斷沒有收回的道理，只得硬著頭皮點頭道：「對，我要退婚。」

「我需要一個理由。」

得到方辰肯定的回答后，蘇老爺子臉色有些難看，從牙縫裡擠出了七個字。

是的，他很不高興。

自己那乖巧可愛的孫女；

自己那擁磊無數的孫女；

自己那天底下最最優秀的孫女，竟然在見面之前就被她的未婚夫否定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追星族最崇拜的偶像，小文青最終情的詩歌，好吃嘴最嘴饞的珍饈，被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外行人給品頭論足，最後貶得一文不值。

有眼無珠！

若非方辰是方虎行的弟子，蘇老爺子都想動手趕人了。

方辰感覺周圍的空氣有些冷。他知道退婚是件很得罪人的事，但在村裡的希望小學受過高等教育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包辦婚姻。

斟酌片刻后，方辰反問了一句：「爺爺，對於這門親事，您的孫女是什麼態度？」

什麼態度？蘇老爺子想了想，自己那孫女不就偶爾出走一次，幾天鬧次絕食，也沒啥特別的態度啊。

「咳……咳，綉綉對於這門親事是有些抵觸情緒。但她是個懂事的孩子，我多給她做幾次工作，她會同意的。小虎子，如果你是擔心這個而退婚，爺爺覺得大可不必。」

「不全是。」

方辰搖了搖頭，又道：「爺爺，其實不光是您孫女，我想現在的絕大多數年輕人都不會同意和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結婚。

時代在變，或許對於你們那個年代的人來說，包辦婚姻、娃娃親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但是毫無感情基礎的結合，對於我們這一代人的愛情觀會產生很強烈的衝擊。若真強行走到一起，無論是我還是您孫女都不會感到幸福的。」

「你們的愛情觀是什麼？」

「自由自在，愛我所愛。」方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哦？那你有喜歡的人了嗎？」蘇老爺子的面色緩和了下來，並開始笑呵呵地打趣起方辰來。顯然，對於方辰給出的理由，他接受了。

「以前有過，但只是單相思罷了，人家已經結婚了。」

談及感情問情，方辰有些尷尬，情不自禁地撓了撓後腦勺。

「唉，好吧，既然你倆都反對，老頭子我也不願做那惡人，這門親事便取消吧。

但是小虎子，我那孫女漂亮得緊，你以後可別後悔喲！」

「爺爺，我以後若是真看上了您孫女，大不了再追回來便是。」

「哼哼，我那孫女眼光可高得很，你小子八成沒戲。」

蘇老爺子挑了挑眉毛，小小的打擊了一下方辰。對於退婚一事，他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誰又沒失過幾次戀呢？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方辰也不示勢，他都失過一次戀了，還怕啥啊？

「哈哈，好，好，你這脾氣對我胃口。」

「嘿嘿……」

「老爺。」

爺孫倆談得正歡，福伯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神色有些緊張。

「何事？」

福伯沖方辰點了點頭，快步走到蘇老爺子身邊耳語了幾句。

方辰自然不會偷聽，走到陽台邊欣賞起了風景。

「唔……好吧，我這就過去一趟。」

聽完福伯的話后，蘇老爺子皺了皺眉頭，似乎是碰到了什麼麻煩事兒。

「方辰。」

聽到蘇老爺子在喚自己，方辰連忙進了屋。

「爺爺，你們談完了？」

「恩。不過，老頭子我接下來可能沒法陪你了。」

蘇老爺子有些歉意地說道。客人來訪，主人卻有事要忙，這確實不是待客之道。

「嗨！沒事，我都叫您爺爺了，您佬也別這麼和我見外，有事就去忙吧。」

方辰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哈哈，說得對，是我著相了，咱們是一家人，不用這麼見外。」

蘇老爺子老懷大慰，雖然孫女婿沒了，但可以認個孫子啊！這樣也能報達恩人的救命之恩。

「這樣，小虎子。我讓福伯帶你去綉綉那邊坐坐，你們年齡相仿，也好說得上話。等晚飯時，老頭子再好好陪你喝兩杯！」

「這……爺爺，我看就不用了吧。我在您這看看書挺好的。」

方辰才不想去見蘇綉綉，自己剛退了婚，這找上門去是打人臉呢還是想被人抽呢？

無論哪個，都不是方辰樂意見到的。

「小虎子，你和綉綉之間雖然沒了婚約，但是還可以做朋友的嘛！退一步講，你叫我一聲爺爺，綉綉便是你的妹妹。做哥哥的回家哪能不見見自己的妹妹呢？」

蘇老爺子不依不饒，執意要讓方辰去見自己的孫女。其實，他心裡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對於方辰，他是看著十分順眼的，所以就算婚約取消了，他想讓方辰做自己孫女婿的想法仍然沒有改變。

既然你說無法接受素未謀面的女子做自己的妻子，那就讓你和綉綉多見幾面嘛。以自己孫女的魅力，不信勾不到你小兔崽子。

說完這些話，蘇老爺子便大搖大擺地下了樓，留著方辰和福伯面面相覷。

福伯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小姑爺，請跟我來。」

「福伯……」

「恩？」

「別叫我小姑爺，叫我方辰就行了。」

「為什麼？」

「那個……我退婚了……」

砰！屋裡傳出一聲巨響。

「啊，福伯，你小心點兒。那麼利害的功夫高手下樓摔倒了，傳出去多丟人啊。」

……

蘇老爺子小木屋隔著不遠處，還有一幢乾淨整潔的小洋房。比較扎眼的是，小洋房通體被塗成了五顏六色，像是童話世界里糖果屋。

此時，小洋房一樓的客廳里，正坐著兩個人。哦不，確切來說是坐著一個，站著一個。

「小姐，這是方辰的個人信息。」

說話的是一女子，長發單馬尾，黑衣黑褲，和方辰遇到的那些保鏢穿著如出一轍。

雖因戴著大墨鏡而看不清其面容，但從身材比例和臉型上看無疑是位標緻的美人兒。

美人兒配製服，自然別有一番風味，像極了《Fate/zero》里的亞瑟王——幹練，英氣。

「唔……我看看啊……」

答話的是一少女，紅色連衣裙，綁著兩根馬尾辮，單論打扮並不出彩。

但是，有句話叫「人靠衣裝」。反過來說，再華美的衣裳，若是遇不到對的，那也是暴殄天物。不信，你讓鳳姐穿上小龍女的白衣白裙試試？

少女的穿衣打扮確實很普通，但在她那精緻得無可挑剔的容貌以及身材襯托下，卻又顯得那麼脫俗，彷彿為她量身訂做的一般。

少女從女保鏢手中拿來了一份報告。

姓名：方辰。

性別：男。

年齡：不詳。

身高：初步估側為180cm。

體重：不詳。

特長：武力極高，其餘不詳。

學歷：不詳。

……

後面還有好幾十項，但大都填寫著「不詳」。

「雲婉姐，為什麼這傢伙的資料全是不詳啊？」

少女不滿地皺起了俏鼻，櫻唇也撅了起來，看著十分可愛。

「這……」

被稱為「雲婉姐」的女保鏢猶豫了一下，有些愧疚道：「恕屬下無能，在資源庫中查不到關於方辰的任何資源。而他所在的大雁村，不知為何被設為最高級別軍事禁區，我們的人無法進入。所以關於他的信息，都是在他到達燕京后才採集到的。」

「哎呀，雲婉姐，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啦。」

少女連忙安慰了女保鏢，又氣哼哼地指著資料上方辰的照片說：「這壞蛋長得賊眉鼠眼，身份又這麼神秘，一看就不是好人。

特長是打架。哼，愛打架的人都有暴力傾向，我嫁給他不得天天被家暴啊。」

少女數落完似乎還意猶未盡，又指著資料上品格一欄說道：「對於譏諷者能夠給予適當懲罰，但不會過份。

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是個懦弱的男人，別人都蹬鼻子上臉了他還手下留情。哼，我以後嫁給他豈不是很沒有安全感？

555，爺爺怎麼會給我找這麼一個不靠譜的未婚夫？」

少女抱怨完，又抓起沙發上的一個綉有卡通熊圖案的枕頭，狠狠摔在地上，一面用光潔的小腳丫踏著那枕頭，一面嘟噥道：「臭爺爺，壞爺爺，不疼綉綉，不疼綉綉……」

女保鏢雖然覺得自家小姐對於未來姑爺的評價有失偏頗，但也不會幫方辰說話。

她有些為難，以後小姐讓我揍姑爺時，我是揍呢？還是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