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劍舞

十七 劍舞

血,從指尖滴落。

一柄長槍從青衣人的胸膛穿胸而過。

青衣樓自稱一百零八樓,但是當蘇擇花了兩天三夜滅掉二十多座之後,便已經剩不了幾座了。自從成為魔族,蘇擇的殺性不知覺已經達到近乎冷漠的境界。他昔日還曾譴責侯峰的濫殺,但是現在死在他自己手中的人,卻已經達到觸目皆新的數字。對此,他已然毫無感覺。

這或許是成為魔族的代價,蘇擇心中暗道,他隨手將手中長槍拋開,整理一下道袍,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張千紙鶴,輕輕一拋。只見千紙鶴凝氣生靈,煽動著緩緩飛在空中,然後向一個方向飛去。

蘇擇喚來超影,騎著金色的駿馬緊隨千紙鶴而去,來自奇迹的術法,指引著蘇擇找到他想找到人。超影可夜行萬里,不過多時便在千紙鶴的指引,來到下一個據點所在的鎮子。蘇擇騎著馬穿過鎮子,正過了半個鎮子,他鼻子忽然嗅了嗅,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朝一個巷子走去。

街道上,行人早已經稀疏不見人影。原本銀白的月光在濃霧下顯得有些暗淡,一個佝僂著身子,提著一個籃子的老婆婆正一步一挪移的慢慢的從面前走過。那籃子里香氣四溢,雖然用一塊很厚的棉布蓋住,但是味道依然清晰傳來。聞起來特像是美味無比的糖炒栗子。

蘇擇掃了一眼,棉布並未蓋嚴,露出的確是糖炒栗子。清香淡淡,還有一種芬芳的甜味。糖炒栗子未入眼,僅憑味道就能讓人看出,這糖炒栗子算是炒的極有水準。離近看去,就可以看到的是色澤極為鮮艷燦爛的栗子,無疑眼前的這個老婆婆有一手讓人值得稱道的手藝。

糖炒栗子的美味讓蘇擇咽了一口唾沫,兩天三夜不曾吃一點東西的蘇擇,忍不住停下了馬,望向糖炒栗子。蘇擇嘴饞的模樣,讓身形略顯佝僂著的老婆婆頓住身子,蹣跚的步子猛的停了下來。她輕輕的側過頭,看著那出現在了一邊的少年道士,見對方的目光落在那籃子里還冒著熱氣的糖炒栗子,老婆婆顯然面色有些驚喜,似是為了自己的生意終於有客人而高興。

「小道長,您是想要來一份又香又熱的糖炒栗子么?」老婆婆滿是皺紋的臉上已露出笑容:「不貴的,才十文錢一斤!」

蘇擇下了馬,他伸出右手在那籃子里拿出了一粒栗子,這糖炒栗子還是溫熱的,而且還散發著香甜的味道。嗅了嗅,岳緣再低頭掃了一眼,掃了一眼站在身前的老婆婆,剝開外殼扔到嘴裡嚼了嚼,點評道:「這個糖炒栗子味道馬馬虎虎,糖漿與佐料倒是上等,尤其是摻雜的亂七八糟的毒藥,夠勁。」

蘇擇話音落下,就見籃子在一股巨力之下,轟然而散。一籃子的糖炒栗子,化作了無數的木塊朝蘇擇打去。這些糖炒栗子,速度極為猛烈,如同那射出的利箭,若是落在普通人的身上,那定是在身上出現幾個窟窿的下場。不僅如此,在籃子散列的剎那,兩道寒光從浮現,那身形佝僂的老婆婆的身軀在這一刻陡然挺拔,雙手拂動之劍,兩柄尺許長的短劍已經出現在了手上。

劍光如寒芒,直刺眼前之人的胸前的死穴——檀中。

這一切不過是在眨眼間發生,饒是蘇擇早已經認出眼前人身份,也不由難免措手不及。但等到蘇擇反應過來的時候,宛如勁弩般的有毒糖炒栗子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兩柄短劍更是如同虛空中突然出現一般直接插入了檀中穴上,沒柄而入。那劍光如驚虹電掣,木葉被森寒的劍氣所摧,一片片落了下來,轉瞬間又被劍光絞碎,讓人忍不住冷汗直流。

一劍入檀中,頓時只見桃花四散,緋紅桃花的花瓣,宛如風中的飄零,化作漫天花雨散落四方,隨即向老婆婆身後飄去。老婆婆臉色一沉,在手中短劍沒入對方體內的那一刻,她明顯的感覺到短劍插入的不是人的身體,而是如同插入空氣一般,沒有絲毫的阻力。當蘇擇整個人都化作緋紅的花語,更是讓她驚詫不已。

她猛然回過頭,只見飛落的花語旋轉再次凝聚,重新化作蘇擇的身形,這種詭異的「身法」,不由讓她眉頭挑了挑。

「劣者知道有人來找麻煩,但是怎麼樣也沒想到最先找來的居然是你。」

「好快的劍,好驚人的手段,想不到第一次觸發用來保命的『桃花吟』,居然交到你的手裡。」蘇擇咂咂嘴,望了望眼前的老婆婆,露出一絲奇怪,好奇的問道:「不過,你我之間,應該並沒有過不去的地方吧?你為什麼對我下毒?」

「你居然問這個?你居然不知道我為何找你?」

老婆婆冷冷一笑,她摸了摸自己臉,摘下一塊宛如人皮的面具,露出極美的容顏,一個燦爛如朝霞,高貴如皇后,綽約如仙子般的美麗容顏。她伸出手抓住自己外衣,褪下自己衣裳,露出華麗的霓裳,宛如天上的七彩霓裳。

她雙手持劍,目光之中露出冰冷。忽然,她手中的劍已出手。只見劍光閃動間,她霓裳上的七彩帶也開始飛舞不停,整個人就像是變成了一片燦爛輝煌的朝霞,照得人連眼睛都張不開,哪裡還能分辨她的人在哪裡?她的劍在哪裡?

很美的人,很美的劍!蘇擇忍不住讚歎道,男人總是對美麗的事物,極具耐性。蘇擇也不例外,只見蘇擇腳踏小禹步,身形在朝霞之中穿梭。只見她的劍法奇詭變幻,比起黃山四友聯手的劍式還有絢爛棘手。她一身七色霓裳在月光之中,七色變幻,彷彿就是為了烘托這劍法而生。

古老相傳,「劍器」並不是劍,只不過是一種古代的武舞名稱,舞者綵衣空手,彩帶如飛,直到公孫大娘,才將這種本來只作觀賞的舞技,加以變化,變成了真正可以刺敵傷人的武技!

她在聖文神武皇帝駕前做此舞時,也許不用劍的,她生怕劍氣驚了御駕。可是她私下卻真創立了一種劍法,使得「劍器」真正變成了劍的一種。這種劍法既然脫胎於舞。正是因為如此,今日的公孫蘭才會特地換上了這麼樣一身七色霓裳,甚至不惜以真面目見人。因為這種劍法真正的威力,是需要「美」來發揮的,也只有她這麼樣的絕代佳人,才能將這種劍法發揮到極致!

蘇擇腳尖輕點,一柄桃花白玉扇落入手中,身形轉動,居然以小禹步踏出剛猛的舞蹈。剛舞剛陽浩大,劍舞華美絢爛,扇開扇合,劍氣四溢,那剛健的舞步恰好契合瑰麗的劍舞,彷彿兩人不是在決鬥,而是在攜手跳著至美的舞姿。

忽然,公孫蘭急刺兩劍,逼開蘇擇,冷冷的說道:「你的劍哪?為什麼不出劍?」

「劍?」蘇擇微微一愣,才笑道:「你又是下毒,又是砍人,就是為了跟我比劍?真是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既然你自稱是公孫劍舞的傳人,為什麼不用出你的公孫劍舞?」

蘇擇恍然明白了,公孫蘭來找自己理由。

《太虛劍意》是一套很美的劍法,也是從劍舞演化的劍法。但是世上最出名的劍舞,唯有公孫氏的公孫劍舞。如果外人不了解情況,很容易弄錯其中的區別。而公孫蘭是公孫劍舞的當代傳人,聽到另一個公孫劍舞的傳人,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知道理由,蘇擇忍不住笑了,並未解釋其中關係,反而惡趣味生出,笑著打量一番公孫蘭,才說道:「七秀劍舞動四方,水雲仙樂演宮商,

蓮步笙歌相知起,一船星月坐聽香。原來是為了七秀坊的西河劍器。也對!你也是練劍器的,怎麼可能不想見識昔日公孫氏的傳世劍器?」

「誰識造化工,於今片時中。鉛汞入真土,煉出滿鼎紅。奉青帝詔,太詔、太昭,濁世鑄兵!」蘇擇雙手緩緩張開,將常用的【仙術*御玄神兵】的白帝諫言,換成青帝諫言,只見他雙手張開,緋紅的花雨再次浮現,環繞雙臂旋轉,緩緩繪製成劍形。

「紫微垣!」蘇擇輕聲念道,只見紫劍化形,浩瀚聖氣衝散天地陰霾,震撼現世。又見蘇擇另一支手反旋,另一柄紫劍化形,蓬勃聖氣再次浮現,天宇星辰不由一亮,只聽蘇擇持劍挽出劍花,雙劍相交,輕吟道:「太微垣!」

「西子湖畔西子情,樓外樓中雨霖鈴。畫廊綉舫霓裳舞,小橋流水葉娉婷。」

蘇擇雙劍併攏,輕念小詩,隨即雙劍拉開,一劍立於身後,一劍橫置胸前,藍白道袍輕舞,只聽蘇擇說道:「西河劍器、猿公劍法、霓裳羽衣、劍器渾脫,你想見識哪一套?要不,這一招怎麼樣?」

只見蘇擇雙劍輕轉,腳尖輕點,宛如雨燕,飛入九天之上,隨即劍氣化影,浩蕩聖氣之間,一輪清冷的幽藍之月,緩緩升起,讓整個天地都化作清冷的世界。只見彎彎的藍月之間,蘇擇挽劍如舞,蒼炎蘊生,幽藍光環如夢如幻,忽如雷霆自九天而落,一劍刺出!

「劍者,當動於九天之上—玄式*月神降世!」

「每逢月亮,你會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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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魔族不該這麼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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