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欲把此劍向長天，此中此事應猶念
「不！！！！！！！！！！！！！」
那漫天飛舞的鎖鏈，像一根根不依不饒的鐵線蟲，殘酷地刺進那寬厚的身軀之中，帶起細雨般的溫和。
而林衍，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從沒體會過這種感覺。
有人，拼上自己的生命，來救他。雖然它不是人，是自己的一隻寵物。
林衍的心跳得很快，跳得不均勻，他感覺自己站在一個幾近塌陷的沙丘上，只要陣陣涼風，自己就會被埋藏個窒息而亡。
說不出的難過，說不出的自責，說不出的。
憤怒。
「我艹你媽！！！！！」
林衍的眼神覆蓋著一層冰冷的火，殺意像一股亂竄的煙火，點燃了全身每一個細胞。
嗡。
虛無大劍自來，而林衍的身影已經高高躍起，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斬在了那些色彩斑斕的鎖鏈之上。
鏗鏘！
金鐵相交，火花四濺，十數跟元素鎖鏈應聲而斷。
只不過，這方天地里的鎖鏈，多得像密林里的細藤，他所斬斷的，也不過旗之一角。
而周遭無數鎖鏈扭動著，已經是蛇形而來，將他團團圍住。
林衍不會飛，只能任憑身體沿著拋物線重重地墜下，那毒蛇般糾纏的鎖鏈卻鎖定了他全身每一個要害。
嗖！嗖！
各色電光不斷閃動，他只能堪堪避過要害，任其餘鎖鏈穿身而過。
肩上，腿上，大大小小細密的傷口滴落著鮮血，有的泛著火苗，有的噙著雷光，讓他的身體一會兒灼熱，一會兒麻痹，而他這才堪堪落地。
只是林衍的臉上，連一個吃痛的表情都沒有，只是微微蹲下，再次彈身而起。
鏗鏘！
又是幾根鎖鏈斷裂，不過他的傷口要比這多得多。
那隻天空上的巨眼冷漠地看著他，因為過於巨大，那抹輕蔑與快意卻是表現地如此地明顯。
林衍機械地重複著，才幾個回合下來，坑坑窪窪的傷口地已是讓他氣喘吁吁。他多想一劍狠狠地插在那隻噁心的眼睛上，可是自己斬斷幾根鎖鏈亦是如此費勁，更逞論那群元素巨龍之上的巨眼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會因此而放棄。
他再次衝天而上，而無數的鎖鏈也不厭其煩地反覆戳刺著他的身體。
他的瞳孔里，有的只是那枚挑釁般的眼睛。
咻！
一道泛著冷厲的晶體光芒快速的地飛離林衍，朝著遙遙之上的巨眼衝刺而去。
那，正是他手裡的劍。除此之外，他沒有別的辦法。
然而，那隻巨眼連神情都沒波動一下，無數的鎖鏈聚攏過去，頓時把虛無劍纏了個結結實實。雖然最裡層的鎖鏈在不斷融化著，不過，那沖勢卻是被止住了。
劍身與鎖鏈在不斷地消磨下，持續地虛化，最終消散無影。
林衍的身體再次重重墜落地面，大小傷口爆出細密的血花。
他終於像一個年久失修的機器，頂著處處故障的身體，再也無力運作。
只是，他的嘴裡，不住地呢喃著。
眼神，偏執而堅定。
再高一點。。。。。再快一點。。。。。。
再高一點，再快一點。
再高一點！！再快一點！！！！
轟！！！
一道光弧像炮彈似的猛然炸響，地面道道寸裂，精緻的紋絡蔓延了上百米方圓。所產生的衝擊，如道道勁風，將大地吹拂得光潔不染。
而林衍的身影，早已化為了一道驚鴻，刺向長天！！
尖銳的呼嘯充斥在他的耳邊，那是空氣燃燒的聲音，而冗雜稠密的鎖鏈還沒有捕捉到這道流光，他就已經衝進了層層雲海。
眨眼間，當他再次現出身影時，手中握著的，依然是那把寬厚而華貴的古樸大劍。
只是，這次的劍身較之前，顯得更為細長尖拔，穿透力更是提高了一個檔次。
他的左手死死地握住劍鋒，猛地一犁，那殷紅的液體如一個個灼眼的符號，滾燙地烙印在劍身之上。
緊密的風聲在耳邊肆虐著，凌厲的空氣吹得他睜不開眼睛。只是他一直清明著，那波濤暗涌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移開過。
移開過那蒼天巨目。
粗獷的劍身兀自燃燒起，散發著華麗而驚人的火焰。
他瞳眸中的晶體，同樣也在燃燒著。
「像你，這種東西。。。。。。」
劍，已高高擎起。
「就你媽不該存在！！！！！」
劍，一觸而發。
林衍不會知道，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萬丈高挺的虛影。
那身影，如此寂寞，如此高貴。
只是，還不待人看清他的模樣，卻又這麼憑空消失了。
只有那空氣中殘留的孤寂，證明他曾經出現過。
天穹之上，那巨大的眼睛，終於露出了一抹驚駭。
轉而是震驚，最後，變成了無比地驚恐。
因為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劍上帶來的破滅之氣，那股銳不可擋的意志，真的有了抹殺自己的能力。
嗡。嗡。嗡。
眼花繚亂的晶體護壁層層疊疊地出現在巨瞳之前，看起來，活像EVA中的AT力場，而天空上數以百計的元素巨龍也像受到了感召一般，在那劍芒的彈道上排成一列，欲以血肉之軀當下這道毀滅之劍。
一切，都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
而那泛著冰冷與悠遠的劍光已如一道細長的流星，毫無阻攔地切入了巨龍排成的陣勢之中，速度，絲毫不減。
一條又一條猙獰的元素巨龍被穿心而過，重新化為無數閃亮的元素，爆成一個又一個，燦爛絢麗的煙火。
而在那宏大的煙火表演之中，一道冷艷的晶光毫不起眼地衝過，眨眼間，已是衝到了第一道晶體壁之前。
嘩啦。
一道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響，意味著第一道防護壁的碎裂。
緊跟著，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巨瞳震顫著，一道又一道的清脆，就像它的催命符一般，不斷撼動著它的精神。
而那響動，還在持續著。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不過唯一讓它心安的是，隨著晶體壁的不斷緩衝，那劍芒的速度已經降了很多。
林衍咬著牙，他在賭，而它，也在賭。
時間，不情願地蝸行著，顯得格外緩慢。
而那劍芒，終是抵在了最後的三塊晶體壁上。
嘩啦。
倒數第三塊破碎了。轉而又抵在了倒數第二塊上。
劍芒，最終還是力有未逮，沖勢全無。強弩之末。
嘩啦。
那衝天的劍芒好似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隨著一聲清脆，最後，淹沒在了絢爛的元素光海中。
消失不見。
空氣，安靜地壓抑。
巨瞳怔怔地盯著最後的一面晶體壁。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脫了力的林衍，如一顆高空墜下的水珠，被燥熱的能量風吹拂的隨意飄蕩。
咚。
悶響聲中，死死地砸落到地上。
嘴裡的血沫不受控制地涌著。他，已是氣脈遊絲了。
這一擊消耗的，不僅是他的體力，還有他的精神。
許久。
那巨瞳眨了一下，終是平復了些許。
一道聲音，宛若洪荒來客般，沉悶而飄渺，就這麼憑空響徹在林衍的腦海。
這，也是太虛同他的第一次對話。
「你，叫什麼名字。」
林衍的眼中，迴光返照般再次閃動著清亮，他不知哪來的力氣，隨著一大口血沫，吐出兩個字。
林，衍。
清晰，而倔強。
許久。
「好。。。衍，真是個好字。我佩服你，但你，得死。」
金鐵清脆之聲響徹，那漫布的元素鎖鏈就像找到了落腳之處，已是蜿蜒著，朝林衍吐信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