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春夢

當朴智妍進入房間時，徑直走向躺在床上的江清時，江清臉上的痛苦神色，因痛苦而揪成一團臉送了送，眉眼之間不再是那無依無靠的謹慎，而逐漸被欣喜替代。

從心底湧上來，表現在了臉上，又沉浸了心裡，迴旋醞釀著。

「還好嗎？」朴智妍蹲在床邊，擔心地看著江清，一雙眼睛里全是慌亂，趕忙伸手在江清的額頭上摸了摸。

微冷，卻又沾滿了汗水。

「怎麼會這樣？」朴智妍慌了神，問道。

「沒關係，我已經吃了葯的。」江清扯動嘴角，回應道。

「可……」朴智妍欲言又止，咽了一口唾沫，順了順江清額前被汗水沾濕的頭髮。

很奇怪的一種氣氛，很奇怪的對話。

明明是江清病發，是他很痛苦，她是來安慰他的，給他保護的，怎麼到了現在……卻是他在安慰她呢？讓她別擔心，撫慰她慌亂的心情。

「這次做得很好，及時叫我來了。」朴智妍動動嘴唇，說著極沒底氣的話，「本來應該是我安慰你的……你這樣，我真的成了不稱職的姐姐了。」

江清沉默了一會兒，朴智妍也沒說話。

「很稱職，現在在陪著我呢！」江清微微笑，許多話在心底躍動著。

其實，只是看著你，待在我的面前，我就有勇氣面對任何事情了的。最怕的是，最難過最孤獨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

「幸好你來了。」江清皺著的眉頭稍稍舒展開，抽搐而疼痛的手緩了緩，握住了朴智妍放在床邊的手。

牽到手了。

江清忍不住竊喜了一下。

「我會陪著你的。」朴智妍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說這種又沒營養，又沒有保證的話，可江清卻很受用的樣子，內心在慢慢安定著。

「吃了很多葯嗎？醫生說吃多了會出現幻覺什麼的，會做夢……」

「沒有很多。」江清輕輕擺動頭，眼睛看著朴智妍發亮。

心動不是喜歡也不是愛，心定才是。

一個人能在你身旁，讓你的心安定下來，那就是喜歡，就是愛了。

雖然江清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接觸過很多女孩子，但他很清楚自己很喜歡朴智妍，這種感覺在她待在他身旁的時候，尤為強烈。

「地上，冷嗎？」江清斷斷續續地問出這句話，聲音有點顫抖。

「……」朴智妍沒說話，只是蹲著的身子慢慢站起，慢慢縮上了床，頭比江清的頭高一些，能夠看清楚他烏黑的頭髮。

朴智妍把手輕輕放在江清的背上，另一隻手被江清握在額頭旁，用額頭輕輕貼著，朴智妍目光居高而臨下地看著江清，不忍，難過。

病來得快，去得也不算慢，只是幾分鐘的煎熬，然後痛苦逐漸減輕，終於在十多分鐘的時候，江清安定了下來，依然握著朴智妍的一隻手，氣息慢慢變得舒緩，呼吸聲開始變得有規律。

他很累，很困，所以睡著了。

朴智妍微笑著望向江清的側臉，有些蒼白，閉著眼顯得更加瘦弱，有著病態的美感，朴智妍看得有點入迷。

外邊離得不遠的樓梯傳來腳步聲，很遠很輕，卻雜亂，顯然是有人走樓梯上來了，至於為什麼不坐電梯朴智妍也不懂，不過她清楚不能讓別人看到江清這副場景。

輕輕地下床，沒有驚動江清，可在抽出被江清握住的那隻手的時候，遇到的一點點意外——江清好像握得有點緊了。

朴智妍輕輕把江清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這才脫離了江清。

走向門口，朴智妍回頭看了看江清，依舊安寧平靜，輕輕笑笑。

「砰~」

門被帶上了。

夜色有點好得奇妙，月光逐漸明亮起來，亮堂堂地從窗戶斜著照了進來。

一束白月光，儼照白玉堂。

不知多久時間過去了，月光越來越盛，星星環繞著，閃閃爍爍。

江清的雙眼忽然睜開了。

眼前是有些迷濛的光亮，房間被裝飾得很夢幻，一股不真實的感覺湧上心頭。就像現在手腳用力，也像打在棉花上，綿綿軟軟的。

「真出現幻覺了嗎？」江清看著眼前不真實的場景，感受著身體不真實的觸感，心裡默默道。

夢裡也沒有出現她嗎？

江清看著眼前沒有朴智妍身影的屋子，有些失落。

不過，出現的話，那真是個美夢呢……

江清這樣想著，翻了個身。

眼前隔得那樣近，又像隔了那樣遠的面孔，讓他患得患失的人，原來在身後……

「真是個美夢。」江清嘆了一句。

夢幻的光打在她的臉上，把她裝飾得像一個女神，頭髮絲都被染上了銀色，只是有些雜亂，身上依舊是那件睡衣……

穿睡衣的話，這真是夢了。

再次肯定，心底閃現過的小九九被敲散了。

朴智妍很美，真的很美。

江清的心跳得越來越快，靠得納米近，是平常他不敢想象的距離，好像能夠感受到她的氣息。

他認真地看著她的眉眼，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好看的鼻子……不知何時，江清的目光全部放在了下邊的嘴唇上。

沒有口紅，也沒有唇彩，只是微微張開著，就顯得那樣魅惑。

江清盯了好一會兒，心痒痒的，緩緩挪動頭部，想要再靠近，這個時候，朴智妍的眼睛睜開了，發現是江清，嘴角還掛著笑。

如果是正常情況，朴智妍隔得江清這樣近，早就跳起來了，要不就是臉紅害羞或者推開江清，從沒可能會像現在一樣安靜。

而且，還會笑呢。

江清狠下心，抿抿嘴，向朴智妍靠近，一點，一點，再一點。

終於貼上了她的嘴唇。

江清和朴智妍的眼睛對視著，朴智妍的眼睛眨了眨。

江清一笑，無師自通地靠得越來越近，親變成了吻，在朴智妍不知不覺的配合下，越來越深。

良久，江清和朴智妍分開，激動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果然是夢。」江清微微笑著，斜躺著，和朴智妍面對面，看著她微紅的臉，還有……嘴唇。

一切都那樣美好，可惜是個夢。

雖然感覺像真的一樣……

可江清醒了很早，發現身旁什麼的都沒有，連床上多一個人躺過的痕迹都找不到，一邊的床單整整齊齊的……